24. 第二十四章 天造地设

陈氏没有猜错,燕芸的确是故意的。

让我们将时针拨回到一刻钟之前。

规划好钱财用途燕芸持续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浸润在油香之中,看着锅中剩余的油渍拉经过小火的慢煎,富含的油脂一点点被榨出,颜色从白转为微微焦黄,荤香散发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禁回想起了阿母还在的时的情景,那时候家中还和两位舅舅家来往频繁,舅舅和表兄也三五不时的提一些好东西上门,让家中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所以那时候家中经常熬油,阿母也会给打着帮忙烧火旗号赖在锅边不走的她投喂不少油渍拉。

幸好游哥从来是个大方的,并不计较自己作为一个女子吃下那么多油水。

不过阿母也不允许游哥计较。阿母将游哥教得将保护女子视做天经地义,不容更易。平常相处气得再狠也不过是不理人,绝没有动手责打之行。

只不过随着阿母故去,阿父处事粗疏,与舅家因许多事生了嫌隙,往来渐稀。到如今就更是只在年节走动,维持着面子功夫。

希望舅舅能看在阿母的面上,别计较游哥这次做下的糊涂事。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偏生有些事是禁不起细想的,尤其是关心则乱。燕芸越是想,能够想到的结果就越是坏。最终从舅舅们会准备什么招待游哥,变为了大舅舅一向脾气火爆,眼睛中揉不得沙子,说不得会因为游哥做下此等事,狠狠教训游哥一顿。

这年头舅舅打外甥还真就跟打儿子一模一样,打了全当白打不说,还得提礼上门道谢。

直到门轴悲鸣,怒骂传来。

根植于心中的恐惧令她手中的锅铲不受控制的一抖,差点将滚油泼到手上,整个人的第一想法是抱头蹲下,好逃过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木棒竹条。

孝之一字太重,别说是她了,就是游哥也被压得不能直腰。

大喇喇推开灶房门的陈氏见到的就是双目呆滞涣散,与神社中木偶泥塑无异的燕芸。

她很满意燕芸这幅情态,因为这意味着燕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拿捏,任她予取予求。

她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将军,高高在上的审视自己的财物,嘴角勾出满意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当初在田间扑倒秦扬真是迄今为止最聪明正确的行为。

其实陈氏对秦扬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在这个年代,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无非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罢了。两个成年人结合在一处,组成家庭,是为了更好的抵御各种风险并传承血脉。

彼时的她没了丈夫,娘家日子也精穷。不仅不帮衬她,还摆出一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千万别上门打秋风,即便打了秋风也绝不会有东西分给你的姿态。

夫家的族人就更是穷凶极恶,若非她生的是个儿子,族长又是个要脸面的,恐怕被吃了绝户。家中留下的那十余亩田会被大伯子、小叔子们尽数分了去。

她急需一个能为她遮蔽风雨的男人。

经过她多次思量,最终看上了那时妻子正身患重病,不过是在苦捱日子的秦扬。

秦扬虽然脾气比本事大,但投胎的运气却比常人要好,至少比她好得多。

秦太公留下的好人缘少说还要个十年才能败得完,两位舅兄的买卖也是越做越大,每次来里中看望妹妹时都是大包小裹的,引得村中的孩童长长久久的追在后头,日子着实是过得不错。

也就是十余年前许家尚未发迹,否则哪怕是有秦老爷子救命的恩情和许家身处商籍的不利因素叠加,秦扬也是娶不到许英这位大小姐的。

秦家的家境在平山里处于中上游,再加上秦游又有一门木匠手艺傍身,家中人口也简单,成婚十余年只就一个秦游独子,还是个刚刚束发,稚气未脱的。细心些养,未必养不熟。

只要她能够嫁给秦扬,一进门就能当家做主,让自己和儿子都有一口饱饭吃。

于是就有了一场精心设计的“田中崴脚偶遇”。

照她说,男人就是贱皮子。当真是应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句老话。干柴烈火之后,秦扬对她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起初她不知道为什么,毕竟秦扬可是有个相貌出了名好的发妻,但夫妻间感情却并不是出了名的好,直到后来怀揣着一点炫耀的心思去见了许英。

缠绵病榻的许英已经形销骨立,早不是那副被乡人们啧啧赞赏的好容貌,但一双眼却能望到她心里,让一切卑劣算计都无所遁形。

她去是想嘲讽许英没有手段,收拢不住男人心,让她后来居上的。

未料想却被许英一句话给整得破了防。

“但愿你能真的靠得住他吧。”

普普通通,因为中气不足,很快就散在空气中一句话让她时至今日都耿耿于怀。

同为女人,她完全能够明白许英为什么拢不住男人的心了。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不屑。因为瞧不上这个男人,所以不愿意用任何手段,耗费丁点精力。

而男人的虚荣心,抑或者说是自尊心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的。尤其是像秦扬这样自视甚高,只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没有个好爹才无法出人头地的男人。

许英看不上的,恰恰是她自己费尽心机去弄来的。

这个认知,就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她心里,一刻不停地带给她痛楚。

于是自那天起,她就有了另外一个想法。许英你不是端着架子,什么也瞧不上,生死都不在乎吗?那我就把你唯一在乎的儿子给你养废。

我不仅要靠着秦扬过一辈子,还要压得你的宝贝儿子、儿媳妇给我的两个儿子做一辈子牛马!

如果秦扬没有早逝,陈氏这个计划大概率能够成功。

实际上她也已经快要成功了。

说实话,在来寻秦游的路上她是很生气的。

秦扬是个没福气的,壮年猝然离世,不仅没有给她找下家的时间,还让一些就是见不得她好的长舌妇人暗中传起了她克夫的闲话,导致如今想再复刻一次田中崴脚偶遇变得千难万难。

至于那些单纯馋她身子,只做露水姻缘,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轻侠无赖,陈氏根本没有放入眼中。

她想要做攀援大树的藤蔓,对成为他人的大树没有丝毫兴趣。

而且树虽然倒了,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尤其时值开春,正该耕种,关系今后一年的肚子问题。

她用激将法和孝道在分家时压住了秦游,手中握住了秦家两代积累几十亩上好的熟田,而这绝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还未长成的孩子能够打理的。

所以她果断地回到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娘家求援,毕竟那个赤贫的家,最不缺的就是给一碗饭就实心干活的壮劳力,现在正是求到她这个手中有田的出嫁女头上的时候。

于是在娘家舒舒服服待了三天,收获满满恭维,虚荣心急剧膨胀的陈氏这才迈着有些发飘的步伐回到了平山里。

甫一进里,便觉察到了自四面八方射来的奇异目光,似讥讽、似揶揄、更多的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

秦扬在里中的人缘口碑不算好,陈氏的消息渠道也就相对闭塞。寻了好一阵才找到两个平素与她关系不错的妇人,细细打听她不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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