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入仕的机会

王资怎么看待大明朝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资应该要怎么回答正德皇帝这个问题。

王资要用正德皇帝希望听到的评价来回答正德皇帝。

毕竟现在王资可是还是需要正德皇帝这颗代表着大明皇室的巨树来发育自己的力量。

说句实话,在王资的眼中,大明朝的问题可太多了,

有些问题是因为时代局限性,

有些问题则是因为朱元璋等朱家天子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故意为之。

王资知道,即便是今天看似一心为民的正德皇帝,他想要大明朝百姓过的更好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思想家、改革家、歌名家、员工与农民阶层的斗士,

而是因为正德皇帝要维系朱家天子的地位,才想要改革大明朝。

归根结底,正德皇帝是想要将文臣的饼尽可能的分给百姓,来维持他皇帝这个在当前利益体系下分饼最多的个体的地位,

但只要不打破皇帝、勋贵、封建以及资本等等使人分三六九等的制度,

这个饼的分配方法就永远不可能让百姓满意。

人人都想成为人上人的同时,没有人想让别人用制度就骑在自己头上,

人可以接受他人天赋异禀而功成名就,

却不可以接受他人传宗接代就为威作福。

更有趣的是,没有人希望他人因为天赋异禀而超越自己,大部分反而希望自己的财富与权势可以永世相传。

能接受这种情况,与希望出现这种情况,是两个概念。

在这种人性的限制下,除非彻底消灭除了百姓以外的所有分饼者,也就是消灭所有剥削阶级,让百姓吃下所有的饼,实现人类的终极梦想,否则就永远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完美分饼”。

如果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牲口们,可能还会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但是接受过教育的牛马们,会会挤破头门希望成为在体系内获利的群体,

在尝试成为这个群体但碰壁无望后,这些牛马们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与这个群体对抗。

除了对抗这个体系的牛马外,牛马中也有一些真正的斗士与伟人,他们先天性的就敌视一切不平等的制度,他们也会竭尽可能的与这个制度所对抗。

王资在十九世纪下半叶与二十世纪上半叶那个人类思想最为蓬勃的时代中,见识了太多十六世纪初的根本无法展望到的伟大思想。

而王资所在的法兰西,又恰好是各种思想重要的起源地、发展地、实践地的先驱地,

甚至于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出现婚育率下降的大国,就是十九世纪初的法兰西,

法兰西可是一个西欧的农业大国,出现人口出生率下降的时期还是在拿破仑意气风发的时代,

王资在十九世纪下半叶跌跌撞撞的成为了法兰西皇帝,当然也直面了法兰西严重的阶层问题与其他问题。

上至千年皇室哈布斯堡、下至法兰西的天主教农民,王资都接触过,

除了这些传统势力的人物,新兴势力也和王资交往颇深,

例如:布朗基、瓦尔兰、西尔维斯以及导师等人王资都和他们“友善”交谈过,

只不过是用的拉大栓的步枪和后膛炮交流的。

所以说王资不单单在上一世见识到了大量人类思想界最腐朽封建的落魄贵族,也与最伟大先驱进行过针锋相对的对抗,

因此王资切身知道名为思想的力量的恐怖之处,

这一世,王资不打算继续使用暴力和思想的浪潮对抗了,他要顺水推舟,成为新思想的掌舵人与踏浪者。

王资要想办法利用名为资本至上的思想,让自己在十六世纪初期成为世界的主宰。

同样的,正德皇帝的思想也代表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就是上千年的华夏封建势力。

这股力量王资必须要妥善对待,现在的王资如果想要直接与这股力量正面对抗,无异于蚍蜉撼树。

王资看向正德皇帝,又看向正德皇帝身后的“三虎”,对着正德皇帝做出了一副恐慌万分的表情,道: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我看公子你年纪轻轻,不去趁着大好年华闯荡一番事业,空谈什么国事啊!”

“你看看我,凭借不畏吃苦的辛勤劳作,如今都是一间酒楼的掌柜了,你空谈国事能得到什么嘛~”

“年轻人,就该努力劳作,积极向上拼搏,谈论什么有的没的国事干什么。”

“年轻人好好干,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正德皇帝被王资这突然几句有的没的搞蒙了,

正德皇帝在心中想到:“这分饼就算不上谈论国事吗?”

但正德皇帝转念一想:“这分饼理论好似真的算不上谈论国事。”

王资很懂得拿捏分寸,这分饼理论看似是在非议天下一切皇家、文臣以及宦官,但其实并没有真的对任何天下大事进行讨论。

再加上大明朝在文字狱方面的敏感度还远远不及满清时期,王资之前的话语并没有触及到被抓起来的那条线。

至于满清时期的文人所着的多本关于大明朝文字狱的着作,多半是在“借古讽今”,将满清的许多文字狱情况,用大明来写出来罢了。

正德皇帝看着王资那张旷古绝今的帅脸,却摆出一张无比市侩的表情,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反感王资的心理了,

这种反感源自王资自己提出的大饼理论。

既然天下的大饼就这么大,商贾是不是也是一种只吃饼不生产饼的“毒瘤”呢?

配合着今日早些时候李东阳所说的:“商贾之辈终究是坏的”的说法,正德皇帝也就对王资徒增了几分反感。

正德皇帝转身就打算离开厢房,

此时的正德皇帝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王资只能在将来自己找不到方向时,来询问意见,不能让这个市侩的家伙进入仕途祸害百姓。

可就在正德皇帝回头的瞬间,他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三位伴伴——刘瑾、谷大用以及张永。

正德皇帝又想起了刚刚王资回答自己“莫谈国事”的时候,瞟了几眼这三位伴伴,

“原来如此,朕怎么忘了这茬。”正德皇帝也恍然大悟,明白了王资为何说出了“莫谈国事”的那段“废话”。

两个人独处讨论国事,那哪怕一方回头举报官府也好,还是怎样也罢,都是空口无凭。

但是有第三者或者更多旁人在场时,就不一样了。

“你们三个,先出去。”正德皇帝指了指刘瑾、谷大用以及张永。

正德皇帝刚刚对“大饼”理论的思索过于投入,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和王资身边还有三个“看客”。

直到正德皇帝打算离开,看见了这三位,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三个“碍眼货”。

问题是三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护在正德皇帝身旁,尽一切可能来讨的正德皇帝欢心,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在思索如何能留在正德皇帝身边。

“诺!”刘瑾的一声答应之声,率先打破了三人不愿离开的思索。

也堵住了谷大用以及张永打算用“龙体安全”问题留在正德皇帝身旁的话。

就这样,三人在刘瑾的带领下,离开了王资与正德皇帝所在的厢房内。

三人一出厢房,谷大用就率先阴阳怪气了起来:

“真不愧是刘爷找的好帮手,刘爷也真是信得过这个贱人出生的贱籍。”

“我听闻刘爷找的这个好帮手,几个月前还是靠在城墙根下卖小食和做乐事的贱人,没想到如今就和那位单独的共处一室了。”张永也紧随其后的阴阳怪气了起来。“真不知道要是那位因为刘爷这位好帮手而导致有点闪失,刘爷担当的起不?”

刘瑾倒是没有理会这两个人的阴阳怪气,刘瑾也听出来这两位现如今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瑾与谷大用、张永不同,他是王资的“引路人”,王资得道,自己也肯定可以沾光,

想通这一点后,刘瑾就带头领着另外两人走出了厢房。

有刘瑾的带头,剩下的两人就算有一千条一万条留下的理由,也不好说出口了。

当刘瑾、张永以及谷大用离开后,厢房内又只剩下正德皇帝和王资二人了。

正德皇帝看着面前那块被分成四块的饼,以及四个代表着四方势力的小人,回想起了他第一次接触大饼理论的那天,

那天的场景和今日的也无比相似,都是意气风发的正德皇帝进入进房后,与王资单独的在这间厢房内对话,

两次的结果也差不多,正德皇帝都因为王资独特的视角与才气所震惊。

在这短短两个月内,正德皇帝由一个被群臣逼谏就流放八虎的少年皇帝,一跃变成了一个少年老成的权术皇帝。

这一切的功劳在某种角度上,都可以归功于王资为正德皇帝开创的“新视角”。

正德皇帝甚至有一种感觉,认为冥冥之中王资就是他的“贵人”。

回忆完往昔后,正德皇帝抬头看向面前的贵人王资。

正德皇帝已经做好了王资继续和他打哈哈的打算,

正德皇帝在心中说道:“如果这个混小子还和朕打哈哈,朕就算把他全家老小都绑起来,都要知道他的真实水平!”

“诶?”正德皇帝惊讶的发现,王资在三人离开后,第一次换了一张严肃的脸。

从正德皇帝于麻将桌上认识王资,一直到刚刚,这还是正德皇帝第一次见王资流露出如此正经的表情。

王资也明白正德皇帝将三人赶出去的原因,也知道了今天如果不给正德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是糊弄不过去的。

“公子差遣下人出去,看来公子是真的想知道我这个贱人是怎么看待大明朝的?”王资难得换上一张正经脸,向正德皇帝问道。

“嗯,本公子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大明朝的。”正德皇帝点头道。

“那我就说了?”王资正襟危坐,做好了准备向正德皇帝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当然,王资是不怕自己将把柄留在正德皇帝手中的。

因为王资的目标是“资本至上”,而这一行为无法避免的会与大明的旧势力产生冲突。

一个渴望求变,打破旧规则的皇帝,可以说是王资的“临时战友”。

王资要利用正德皇帝来摧毁大明朝的“旧势力”的同时,还要暗中发育自己的力量。

但正德皇帝是朱家皇室头领这一实际情况,王资也改变不了,

只要王资最后要实现“资本至上”,就必须与正德皇帝正面的决一死战。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对决。

既然王资最后肯定会与正德皇帝一决死战,那么正德皇帝有几个王资的“私人把柄”,王资也无需害怕。

反正等到王资势力足够壮大后,一定会与正德皇帝撕破脸皮。

更重要的是,在王资没有壮大以前,正德皇帝想拿下王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王资何必会忌讳会因为几句话就给正德皇帝留下几个把柄?

正德皇帝真想要拿下王资,也不会是因为这些“把柄”。

而且王资对人心与人性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正德皇帝,

王资知道,自己适当的给正德皇帝几个把柄,还能让正德皇帝对自己更放心。

这就有点像“一起嫖过娼,一起封过脏。”,对方有你的把柄,对方才敢更放心的用你。

王资发出一声冷笑,对正德皇帝说道:

“呵~”

“大明朝?”

“洪武一世英名,恢复中华。”

“只可惜,晚年却……”

“靖难之后,永乐大帝马上将军、英明神武,”

“但之后的几位就……”

“不好说,不好说了哦。”

虽说王资这些话每一个字是贬义的,但正德皇帝结合着王资的神态语气,总感觉王资对大明朝没啥好感。

正德皇帝心中并无怒火,反而更好奇为何王资能说出此话。

“王掌柜何出此言?”正德皇帝问道。

“公子真想知道?”王资反问道。

“肯定,本公子觉得大明蒸蒸日上、前不久还是弘治朝,政治开明、百姓安居乐业。”正德皇帝继续向王资问道。“本公子当然好奇为何王公子对大明朝的意见如此之大!”

王资依旧是用严肃中带有轻蔑的语气对正德皇帝说道:

“我这个贱人哪敢对大明朝有什么意见?”

“我这种贱人,能拥有个酒楼都该烧香拜佛夸佛祖了,还敢有意见?”

王资这一话,让正德皇帝明白了很多,却又困惑了许多。

正德皇帝对王资的理解就像一个平面内有一个圆,

圆内是正德皇帝对王资的理解部分,圆外是正德皇帝不理解王资的部分。

正德皇帝理解王资的部分越多,圆越大的同时,圆接触的外部就越多,正德皇帝对王资不理解的部分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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