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番外二十七

==卫柏&云晚意的番外==

江南是不经常下雪的,去年这时难得落了一场雪,今年越来越冷,却半点不见动静。

云晚意在姜家待了一段时间,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回云家了。

但云晚意没有想到,在她回到云家时,还未来得及回院子,就被下人通知,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云晚意轻皱眉,有点纳闷。

她和娘亲的确是闹了不痛快,她在姨母家养伤的这两个月,府中也没派人问候一声,虽然有放心姨母的意思,但云晚意心底依旧不是滋味。

她轻呼了一口气,转身去了正院。

叫云晚意意外的是,正院中的人居然不止是娘亲,她那位半年难得见一次面的父亲居然也在。

云晚意不着痕迹地皱眉,心底咯噔了一声。

论重男轻女,她这位父亲是世间的佼佼者,只会比娘亲更甚,加上她一年中有半载是常住姨母家,父亲和她的关系向来不亲厚,是从不会主动问及她的。

是以,她这时一见到云父,心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父一见到她,就露出了一脸笑,越是如此,云晚意越是提起了一颗心,说起来好笑,面对亲生父亲,她居然会警惕至此。

“我们晚意也是大姑娘了。”

颇有点亲昵的话,让云晚意险些没能维持脸上的笑。

她偏了偏头,惯来不会拐弯抹角,她眉眼仿佛骄矜,也仿佛一点不设防地问:“爹和娘找我什么事?”

云父轻咳了一声,笑道:

“听说最近衢州从京城来了位贵人,你和他颇为相识?”

云晚意差点没绷着表情,她握紧了双手,僵硬在原处,许久,她才问:“爹指的是谁?”

云父皱了皱眉,狐疑的视线看向她,直言道:“卫少卿,卫大人。”

云晚意看着父亲迫不及待和兴奋的神情,心底一阵发凉,她轻垂眼睑:

“陪表姐去京城的时候,和卫大人有过数面之缘。”

云父皱眉:“我怎么听说,卫大人来京城后还和你见过面?”

云晚意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只是巧遇罢了。”

云父脸上的兴奋劲渐渐褪去,他看了一眼云晚意,沉默了片刻,他说:

“你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相看亲事了。”

云晚意抬眼,心底的那股凉意蔓延,直至涌入四肢百骸,叫她手脚都觉得冰凉,她想说点什么,云父直接打断她,他惯来是爱面子的,也不会直接和女儿说什么卖女求荣的话,他道:

“我听说你拒绝了太守家的亲事?”

云父凝视她:“怎么,是太守家的公子配不上你?”

他倒不是想要贬低云晚意,但他有点气恼,他到底是攀炎附势之人,太守家的亲事已经是云家高攀,云晚意的拒绝和那番话叫云父也觉得难堪,于是,话音中不自觉透出这个意思。

云晚意脸色白了点,她垂眸,声音淡了下来:“是女儿配不上商公子。”

云父冷哼了一声:

“自古以来,子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子女做主的道理,我看你是天天往外跑,把心思都跑野了!”

云晚意没有反驳,她懒得说话。

最终云父道:“你就是不替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替你几位庶妹考虑?”

“你这个长姐拖着不成亲,是想要她们和你一样耽误下去么?!”

云父本就恼她拒绝了太守家的婚事,本来以为她是搭上了京城的线,结果又是得了个空欢喜,几重恼怒下,不由得说出了重话。

云晚意闭眼,不得不说,云父再和这个女儿不亲厚,也不妨碍他了解这个女儿几分。

她不怕消耗自己,但她却不肯耽误府中其余女子的婚事。

云晚意安静了许久,才堪堪涩声:“女儿知道了。”

她没说什么,云母心底却不得劲,她是偏心,但也只是在自己几个孩子中偏心,府中的庶子庶女在她眼底是比不过她亲生姑娘的。

凭什么叫她姑娘给府中庶女腾路?

而且,什么叫她姑娘耽误了其余庶女?

云母冷哼了一声:“老爷可真是疼爱素儿她们。”

素儿是府中一姑娘的小名。

云父脸色一僵,自外甥女嫁入了京城,云母在云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个云家不是指的云晚意这一个府上,而是整个云氏家族。

云父被说得尴尬,他哪里是疼姑娘的人,有点无奈低声:

“夫人。”

在云父眼底,最重要的是云家前程,其次,是两个嫡子,再往后便是云母这个嫡妻,他最重嫡庶,庶出自然比不过云晚意,但是他心底有怒,恼云晚意的不识好歹,自然会说得话重一点。

云晚意没管云父和云母的作态,她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盼雪担忧地看向她,云晚意扯了下唇角:

“瞧,这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她便是再烈的性子,难道真的能对云家不管不顾?

她说云母和云父偏心,但云家的确未曾对她缺衣少食,养育之恩,她总是要报还的。

云父许是真的恼了,等翌日开始,就真的让云母开始给云晚意相看亲事,云母也的确对云晚意的婚事愁得慌,谁家姑娘及笄快要两年,还未曾相看亲事?

便是云晚意的表姐,也是未曾及笄就有了亲事,待及笄没多久,就成了亲。

云母打听了一些人家,叫来云晚意,和她一同相看。

云晚意提不起兴趣,心不在焉地瞟了两眼,便恹恹地垂下眼。

云母见她这样就来气:

“你什么意思?这么不上心,难道是给我选人家么?”

云晚意不软不硬地抛个了钉子:“总归最终还是爹和娘说得算,我的意见重要么?”

云母被她一怼,

忍不住地瞪她,许久,云母让人把所有的帖子都拿走。

片刻后,室内只剩下云母和云晚意两个人。

云晚意有不解。

云母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说吧,你和那位卫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晚意浑身一僵,她偏过头去,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

娘在说什么?ツ[(”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云母白了她一眼:“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你也就瞒得过你爹!”

“他来衢州,便是来找你的吧。”

“你当初去京城也是奔着他去的?”

云晚意没说话,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她再是否认,也抹不去事实。

她默认后,云母只剩下纳闷:“那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她奔着人去了京城,如今,人也来找她了。

怎么昨日老爷问起时,还否认起来了?

云母想不懂,许久,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轻垂着头的姑娘,心底咯噔了一声,试探地问:

“他不愿……娶你?”

她口中的娶,指的是明媒正娶,也指的是嫡妻的位置。

毕竟,说难听点,她云家这个的地位的确攀不上京城四品少卿的门第,尤其这位四品京官还是圣上和阁老眼前的红人。

云晚意没有再沉默,她淡淡说:

“我不知道。”

云母被她一堵,直接噎住,她头疼地扶额。

这时,云晚意忽然抬起头,她直视云母,眸底透彻也平静,她问:

“如果他不想娶我为妻,娘会答应他么?”

云母倏然僵住,她讪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娘怎么会让你去做妾。”

她不敢对上云晚意的视线。

云晚意闭眼,掩住眸底快要藏不住的失望,其实云父和云母是一种人,云父在意的是云家的前程,云母在意的是两位兄长的前程。

但谁在意她呢?

云晚意的指尖在轻轻颤抖,她无力地说:

“希望如此吧。”

她不再和云母说,转身就走。

云母却是没了拦住她的底气,她动了动嘴唇,最终只能呐声地看着云晚意的背景。

如同卫柏来了衢州,根本瞒不住一样,或者说他未曾隐瞒。

云家要给府中嫡姑娘说亲一事,同样瞒不住,云家也不曾有隐瞒的意思,甚至大张旗鼓,恨不得全衢州的人都知道。

卫柏自然得了消息。

卫柏一顿,他近日来有关注云晚意的动向,她从未出府过,他也没办法见云晚意一面。

他脑海中有一条线越来越清晰。

在底下的人来报,今日云姑娘出城上香时,卫柏没有迟疑地转身出门。

底下的人一愣,还有一句话见大人这幅模样,半晌没能说出来。

直到一路赶到钟鸣寺。

今年未曾下雪,但钟鸣寺的红梅依旧盛开。

寒风催梅开,濯濯立于枝头,给钟鸣寺添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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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寺求姻缘极灵,这里常有人来,从不缺香客。

云晚意只是其中之一。

她今日来,也不是单纯地上香。

仗着表姐的势,云家如今不能和往日同论,自从透露出要给云晚意相看亲事后,宴会时,常有人和云母打听消息。

云母挑了几日,让她今日来钟鸣寺和其中一位公子见一面。

只是远远地见一面罢了,待初见后,若不和心意,还能够作罢,所以,这次见面很隐晦,只用了上香的名义。

云晚意遥遥地见了人一面,她今日披了鹤氅,站在红梅下,她肌肤那般白,欺霜赛雪,红和白的映衬下,居然是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叫人看得移不开视线。

来的公子微有些失神。

云晚意也见到了人,但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那人懂了她的意思,不免有点黯然。

他还记得适才的惊艳失神,不由得上前一步,忍着羞意和绯色,克制着想要守礼,但依旧掩不住地有点着急道:

“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云姑娘只管说,我必尽力去改,云姑娘且给我一次机会?”

人见鸟易惊鹊,他亦然,明知不该,却仍是忍不住上前惊扰眼前佳人。

云晚意退了一步,和人拉开了距离,她温柔又客气:

“邰公子言重,依公子的风度,日后必然会得一佳缘。”

邰公子苦笑,但这份佳缘却不是她。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也不过令自己难堪,和叫对方为难,邰公子黯然点头,不再纠缠:

“是我孟浪,请云姑娘勿要见怪。”

打发走了邰公子,云晚意一转身却见到了商清卲,她脚步停顿了一下,商清卲只是沉默地停在了原处,许久,在云晚意点头要转身离开时,商清卲终于忍不住地出声:

“云姑娘,为何……”

他骤然失声。

他想问,云晚意为何要拒绝太守府的提亲。

但他不知他有何立场去问云晚意这番话。

云晚意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树枝被踩踏的声音,云晚意不由得回头,待看见卫柏时,她忽然有点头疼。

云晚意只觉得今日也许不适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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