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很直，像是准备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但其实腿抖得厉害，脸色羞红局促。
她很怕，很怕等一下说错了或者说不明白。
蒋野盯着她哆哆嗦嗦的腿，眼中带着几分玩味，很期待她的发言。
娄江涛和善的笑了笑，说：“小姑娘，你放轻松一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嗯。”许愿应到，身体却绷得更直了。
娄江涛无奈，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许愿双手捏紧搁置在大腿上的伞，努力理清思绪，想尽可能将事情说得简单明了，以防结巴，她道：“今…今天下午我放学回家，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殴打一个穿…穿着北城一中校服的男生。但那两个人都不是蒋野，因为他们的头发是黑色的，不是红色。后来我着…着急回家，打了120后就…就走了。”
虽还是有些结巴，但至少把事情说清楚了。
娄江涛皱眉疑惑，“那为什么不报警？”如果不是医院护士看受害者伤的不轻，好心替他报了警，他们警局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许愿微垂着头，声如蚊虫的道了句：“因为报警麻烦……”就像现在，要录口供，要耽误时间。
“噗嗤！”蒋野没忍住，笑出了声，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许愿将头垂得更低，红潮从脸蔓延到脖子和耳根。
“啊抱歉，没忍住，你们继续。”审讯室里的人好似习惯了这种敷衍的道歉，都没接他话茬。
“这位同学，怎么能觉得报警麻烦呢？你这种行为是没有正义感的表现，以后要改正啊！”娄江涛责备道，现在的小孩子心都那么硬吗？一点都没有当年他们那副热血心肠。
“嗯……”许愿应到，脸上红得能滴出血，头低得似乎都要钻进地洞里。
她不该来的。
娄江涛从抽屉里掏出报案回执单和一只笔，道：“填好姓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
许愿接过填写，她的字隽秀雅正，非常漂亮。
娄江涛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蒋国严旁边低声道：“这件事情的确有待查办。”他们警方去采受害者口供的时候，受害者一口咬定蒋野。但是现在出现了目击者，证明不是蒋野，前面的一切都得推翻重来。
蒋国严背着手，狠狠的睨了蒋野一眼，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审讯室。
蒋野则是打了个哈欠，连余光都没分给蒋国严一星半点。昨晚打了一通宵游戏，今天又给他整这出，还挨了他家老子一巴掌。
蒋野表示，他真的累了。
他站直身体，离开墙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他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口。
蒋野在门口站定，回头一看，发现许愿还坐在椅子上。头埋得很低，像只瘦瘦小小的鸵鸟，完全没有了刚进来时的盛气。
“诶，那鸵鸟，还不走啊？”蒋野喊了一句。审讯室的众人疑惑，鸵鸟？哪里来的鸵鸟？
许愿仍是没有反应。
蒋野也来了性子，他又两三步迈到许愿面前，揪住她的后衣领，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鸵鸟说你呢，想啥呢你？半天半天不给反应！”
许愿诧异的看着他。
鸵鸟？她？？
许愿脸色煞红，挣开他的手，未发一语。
她果真不该来！
许愿在前头走着，蒋野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后头，他衣袖半挽，小臂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皮肤白的发光。
蒋野将手插进裤兜里，每一步走得慵懒至极，又不可一世。
警局门外，小雨淅淅沥沥，许愿在屋檐下站定，打开手中的蓝色格纹伞。向雨中走去。
“喂，”蒋野出声，叫住了她。许愿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蒋野：“你叫什么名字？”
“许愿。”许愿回答的很干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做题。她提脚，向远方的夜色走去。
蒋野目送她离开，蓝色格纹伞很大，少女打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后脑勺。路灯从头顶撒下，地面上形成了一片极大的阴影。
“许愿。”蒋野轻声呢喃，勾唇，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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