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与阿古塔罗走在路边，隔着人工河望着另一边的灯火阑珊。
从另一边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偶尔窜起的火云，预示着异族们为了金钱还在不断战斗。
莫森坐在河岸边的座椅上，开口道：“出来吧，你不是想要见我吗？”
人工种植，挂着些许灯光的树后，走出一位身着塔克托夫学院制服的灵人，对方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我知道你是考核者，若非不是考核者，不会来这里的。”
依诺理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莫森身旁道。
说实话，莫森很想告诉对方，他来这里，考核的事还真不是最重要的，只是顺带来看看而已。
虽然圣塔规定必须得带一个回去，但又不规定必须得上心。
当然莫森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只是顺着灵人的话道：“对，那你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莫森本身目的倒是很简单，从这灵人的口中，多方面的了解圣塔之下，未来他将要待上许久的圣塔之下。
“我只是来拜见一下人族大人而已。”依诺理笑道。
莫森见到依诺理因为笑容而露出的尖牙，想起了曾经在图鉴上见到的一段话。
灵人在出生时，会将两颗牙齿磨成尖牙，据说是想要让灵人族成为像猛兽一般的猎食者，而并非被猎者。
算得上是灵人的特有习俗。
“拜访了之后呢？”莫森笑道。
目光又在依诺理身上上下打量，打量几番后，确实发现在外观上，灵人族和人类并无太大差别。
随后莫森又将目光聚集在依诺理的金色瞳孔之上。
注视了好一会儿，莫森发现灵人的金色瞳孔之内有一个奇特的符号，他不等依诺理再次开口，问道：
“这符号就是初代教长直系后代的标志吧？”
“是。”
“背景够大，身为直系后代，怎么会把你塞到塔克托夫学院来？”
莫森回到圣塔之后，也了解了许多关于当初异人方面的事，算是比较了解。
塔克托夫这一类学院，实际上最初，确实不少种族将本族优秀人才送来，但后来随着异族也渐渐发现了圣塔的意图，也就不再将优秀人才送来。
反而是送来一些在超凡道路上资质不行，身份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来到塔克托夫学院进修，为成为异人做准备。
也就是说，真正身份足够高，资质足够好的异族是压根不会来到塔克托夫学院由学院培养，而是由本族自己亲自出人出力出资源培养。
“我对圣塔的信仰不够虔诚，还能因为什么，再优秀也抵不过忠诚啊，不够忠诚，我就被灵人本族高层扔到塔克托夫不管，即使是成为了初代教长直系后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依诺理直言不讳，或者说是根本不怕这方面，接着道。
“我不想当一只叫哪就去哪的狗，我要是真的接受那些灵人族长辈的教导，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和他们同化。”
灵人依诺理语出惊人，莫森只是摇头笑了笑道：“你这话被有心人听到，你可有的受了。”
“我不怕，我就等着哪天圣塔将我处理掉。”依诺理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为自己点上，无所谓道，“反正在圣塔内活着，不如死了好。”
“在圣塔活着跟提线木偶一样，每天该干什么，每年该干什么，甚至于一生该干什么，都被决定了。”
“与其去做提线木偶，不如重来一世来得好啊。”
莫森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河边正盯着远方交火的阿古塔罗，与他不同，阿古塔罗自身的视线是足以见到远方交战的情况。
依诺理深深吸了口，缓缓吐出道：
“灵人如果没有在超凡力量上的天赋，自身又足够忠诚。”
“他们在经过族里的培训，成年后会作为侍从，或者是工作人员去参加对外世界战争。”
“然后呢？一次对外世界战争就会消耗掉普通灵人大半的人生，甚至一些人回来后，连配偶也找不到。”
“偏偏在忠诚的灵人眼中，这是在为圣塔奉献终生。”
“真的高尚啊，从出生到死亡，只有老到无法走动为止才能停下来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自己的家人。”
“就像工具一样，等到烂了，坏了，不能用了，变成垃圾了，就被随意扔回来，回到工具箱里，甚至可能连工具箱都回不来，只能被丢到垃圾桶里。”
似乎是看腻了，阿古塔罗回到莫森身边，莫森才收回视线，问道：“怎么，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怎么可能，我连现任教长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是反抗圣塔。”依诺理将烟掐灭。
“反抗不了，那怎么不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一下你口中的工具。”
“在你口中，普通灵人就是工具人，那只是你的看法。”
“他们一路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并为之付出终生。”
“诚然，在外人看来，这确实是一种不堪言的折磨。但终究只是外人的看法。“
“他们看似只是为圣塔奉献了一生，但真的如此吗？”
“圣塔给予了每一位参与对外世界战争工作人员丰厚的报酬，非战斗人员，是有着非常的安全保障。”
“至少就我而言，我从未看过非超凡生命的普通人需要上前线，他们大都呆在安全的大后方。”
“参与一次对外世界战争所获得的报酬是足以让他终生不愁的。”
“并且，这还会为他们的族群记录上一笔功劳，每一个外出人员都会有一次记录。”
“这种人员越多，他们自身所在的种族就能获得更大的优待。”
“你口中的人看似是为圣塔奉献一生，实际上，不如说是在为族群奉献一生。”
莫森站起身来，直视着灵人金色双眼。
“你知道他们为族群奉献一生，最后的受益者是谁吗？”
“好了，时间不早，回去吧。”
“我听说塔克托夫学院管理比较严，晚上不回宿舍小心被罚。”
莫森看了看时间，发现已是深夜，明日还有事情要谈，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见灵人依诺理一言不发，莫森带着阿古塔罗离开。
依诺理就这样看着莫森离开，才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却是发现早已过了门禁时间，宿舍大门早已关闭，回去只会受罚。
依诺理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人工河另一边的灯火阑珊。
“老大，今晚去据点休息吧。”一名异族上前在灵人依诺理身边道。
刚出小港，莫森就在路边看到一辆出租车，坐上车的莫森发现司机是来时的那位。
想来是老鲨鱼皮尔伯格安排好的，不然他可不能恰好走出黑街就有一辆车在路边等候。
“回酒店。”
莫森将有些睡意的阿古塔罗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把视线望向窗外。
他刚才之所以对灵人说出那番话，并非是因为灵人依诺理的缘故、
而是让他想起曾经的水精侍从，从水精身上，莫森看见了与依诺理自认为的事实，大不相同的不一样的事实。
一切只是为了族群更好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