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58号盒子10年后的金店

陶家冲听郭旭这么说,眼泪一下涌出来。

用了三天办完父亲的身后事,陶家冲把父亲的骨灰盒,同母亲葬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

新买一座墓地要大几万,他手头本来就没多少钱,办葬礼又花了不少。

无奈之下,也只能当泉下的母亲不反对了。

郭旭开着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帮着陶家冲忙里忙外。

守灵那天,周启也来了,整个人又黑又瘦,才三十五六,鬓边头发已经有些发灰了。

陶家冲心下感叹,原来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三人在充作灵堂的屋里,聊了一会儿,喝了点酒。

趁着酒劲儿,郭旭问周启,陈宝仓是不是幕后操控者。

周启迟疑了一下,摆手说自己并不清楚,那个案子不归他管。

陶家冲看出来,其实周启知道点什么,碍于身份没法细说。

他阻止郭旭继续问,把话题转到年少时的一些趣事。

又过了一天,傍晚,郭旭打电话,问陶家冲人在哪儿。

当时,他正在那个以前修理家电的铺子里。

他以为老陶早把铺子转让了,没想到还在,里面的布置,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反常的是很干净,几乎没什么灰尘,想必老陶常来打扫。

郭旭片刻后赶到,语气中带着惊讶,说:“这铺子我以为早卖了呢?”

陶家冲合上电闸,看着日光灯亮起,说:“估计是没人要吧。”

“怎么可能没人要。”

郭旭说,“前段时间,我还看到有人贴广告,要租这条街上的铺子。你别看这街上没多少人,生意未见的差,我看你爸可能是一直等你回来,继续开这个修理店。”

陶家冲打量着铺子里的一切,心想,郭旭没准真说对了,“你找我有事儿?”

“嗯。”

郭旭点头,曝着牙花子,脸上浮现犹豫表情,半晌才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陶家冲看了一眼郭旭,说:“我手头还有两万多块钱,你要多少?”

“嗨,你想多了。”

郭旭笑了一下,摆摆手,“我是缺钱,不过不是要和你借钱。”

“那你要干嘛?”陶家冲有点奇怪。

“我打算报复陈宝仓,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郭旭恨恨地说。

陶家沖看了郭旭一眼,问:“你打算怎么报复?打他一顿?”

郭旭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姓陈的有一家金店——”

他才说了一半,陶家冲就瞪大眼睛打断他:“开什么玩笑,就咱俩,抢金店?”

“我有一个朋友在他店里干过,清楚里面的门道。”

郭旭表情诡秘地说,“他这次也损失了不少钱,找姓陈的要过,被打了一顿,还把他跟辞了。”

“他气不过,前两天和我喝酒,喝多了后问我,有没有胆子干一票,前段时间刚进了一批金条,锁在保险柜里,一根五百克。”

“按照现在的金价,揣兜里几根,咱们之前损失的钱就回来了。你还记得前些年,连着打劫三家金店的案子吗?”

“这么多年过去,毛都没抓着,那些人说不上到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咱们也不贪,就拿几根,抢了就跑。”

“这人海茫茫,加上姓陈的仇家可不少,上哪儿找咱们去。”

陶家冲听完,沉默下来。

从那天周启的反应来看,陈宝仓大概率同借贷公司脱不了干系。

间接也算是害父亲去世的凶手。

他想起那个住院处的医生说,老陶身体机能还不错,如果不是突发脑淤血,再活个十年二十年跟玩似的。

心里豁然涌出迟来的愤怒

不行,这仇得报。

“靠谱吗?”陶家冲问。

郭旭见陶家冲松口,喜上眉梢,说:“那人说得头头是道,应该靠谱,你要是觉得行,我把人喊过来。”

“店在哪儿?”

“湖西大街,金泰大厦底商,民康药店对过。”郭旭说。

半个小时后,叫陈斯威的男子,敲卷帘门进来。

看面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和郭旭差不多身高,右眼角还有一块未散的淤青。

说话声音有些粗哑,管郭旭叫旭哥。

陶家冲让郭旭,把人带到柜台里面,在破旧的沙发上落座。

然后烧了热水,摆上三个杯子,找出不知道多久的茶叶,泡了一壶茶。

陈斯威来之前,陶家冲和郭旭两人研究了一下。

为了确认这不是一个圈套。

郭旭负责提问,陶家冲观察后者的反应。

陶家冲把自己想问的,都告诉郭旭,包括保险柜型号,店里人员情况之类的细节。

寒暄之后,一边喝水,郭旭一边问陈斯威金店里的情况,“你再说一遍都有什么东西?”

“不是说过了吗?”

“让你说就说,快点,别墨迹。”

“金条、五百克一根,十多根。还有纪念金币,金首饰啥的,这是我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也在保险柜里放着。保险柜是老式的那种,不知道密码,拿个喷枪,几分钟就能烧开。”

“用喷枪能行吗?没有火灾报警?”

“没事儿,店里有,地下室没有,他们常在在里面打麻将,抽得满屋子都是烟。”

“店里都有什么人?”

“一个店长,两个店员,都是女的。还有一个保安,叫老廖,配的塑胶警棍。”

“就这几个人?”

“明面上就这几个,但姓陈的养了一批打手,组成什么保安队,穿着便衣,常在姓陈的几个店铺周围转悠,哪家有情况都能立刻支援。”

“加上金店离执法局不是特别远,姓陈的又凶名远扬,没人敢惹。不过,明天姓陈的过生日,估计那些人都会到酒楼给他庆生,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陶家冲听两人对话,脑子里忽然恍惚了一下,好像这段话曾经在哪里听过。

两人还在继续说着,但声音变得极为遥远。

下一刻,他悚然一惊,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似曾相识。

十年前,他在收音机里,阴差阳错听到过一场打劫金店的对话。

没想到,竟然是来自十年后的今天。

怪不得,他听郭旭说民康药店的时候,会觉得有些耳熟。

他猛地站起身,正说着的两人吓了一跳。

陶家冲没管两人的反应,走到货架前。

那台古董收音机,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那里,不知为何,电源灯亮着。

难道是这个收音机,把今天的对话录进去,然后传回了十年前,这怎么可能?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茶几旁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他掏出手机搜索太阳耀斑。

果然,这几天是太阳耀斑的活跃时期,他清楚记得,十年前的这两天也是如此。

遥远太阳上的活动,以某种未知的原因,在面前这台收音机上打开了一条时刻通道。

一切豁然开朗。

怪不得,当年他赶到将要被打劫的那家金店前,却发现金店根本不存在。

陶家冲热血翻滚,当年那件事儿困扰了他很久,每当看到金店抢劫的新闻,都要仔细去看。

后来时间一久,慢慢淡忘。

偶尔想起时,几乎觉得是自己当年产生的幻觉。

思及至此,他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记录当年对话的黑皮笔记本。

“家冲,你找什么呢?不过来听听。”

郭旭侧脸问他,拧着眉头,对他心不在焉的状态有些不满。

“没事儿。”

陶家冲一心都在找,挥挥手说,“你俩先聊,我想起来点事儿。”

找了半天,终于在柜台的最下层翻出来,上面蒙着一层灰尘,他用手抹去灰尘。

他坐在柜台后,翻看当年的记录。

果然,和刚才聊得内容一模一样。

十年前,他还在一些关键信息下面,用黑笔画了划线。

他看了一会儿,翻过那一页,愕然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一页,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了,之后一天晚上,郭旭来店里找他喝酒,他醉的一塌糊涂,没回家,睡在店里。

由于酒醉,当夜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几天后,母亲突然病重入院,紧接着就去世,他同父亲发生争吵,一气之下远走他乡。

没想到,原来酒醉的当夜,他还通过收音机,记录了抢劫之后发生的事情。

入目就是四个硕大的黑字——抢劫失败。

他看着那四个字浑身颤抖,压下恐惧往下看。

并没有记录当时的对话,而是当年的自己,边听边总结下来的内容。

似乎有人通风报信有人受伤,一直在惨叫……似乎被金店的老板抓住了……那人还带了手下,追问文件袋在哪里(什么文件袋?)……

金店老板说,自己是抢劫金店的祖宗,没想到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什么意思?他之前也抢过金店?)……

金店老板把劫匪全都杀了!

陶家冲看着那几行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扭头看向郭旭和陈斯威,听到自己的颈椎,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有人走漏了消息?

会是谁?

肯定不会是郭旭,那就是陈斯威。

这恐怕是一个圈套?

他后背汗毛竖起,转念一想,又不确定,似乎不太可能?

他和郭旭两个穷光蛋,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陈斯威对陈宝仓的恨意,并不像作假。

可能陈斯威并非主动告密,而是被陈宝仓的手下发现奇怪之处,进而跟踪监视?

那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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