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无限接近那个位置，只需要踮起脚尖就可以触摸到，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这些年他看似完全放弃了那个位置，实际上只是为了消除裴霂的戒心罢了。
他们二人的关系本就不融洽，更何况裴义作为当初差一点就登上那个位置的人，裴霂怎么能不对他心生戒备？
裴义果断而明智地选择了暂避锋芒，这么多年他也没有闲着，表面上看是在到处求医问药，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收拢势力，只为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更何况，他曾在无意间得知了一个秘密。
先王逝世前曾单独传唤过丞相，并且交给了他一样东西。
这件事原本本来除了丞相自己没人知道，但是却在一次疏忽下不小心说漏了嘴，被裴义听了一耳朵。
裴义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买通了丞相夫人，让她把丞相灌醉，自己亲自去套话。
丞相虽说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在的，但是最后还是在裴义的不动声色下透露出了蛛丝马迹。
裴义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丞相手中的那个东西是先王留给他最大的筹码，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帝王的宝座！
但是具体情况，丞相却是守口如瓶，再也没有多透露半分。
第二日丞相醒酒后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先王交代过，没有到合适的时机，这件事是万万不能透露的！
他没想到晋王居然能敏锐至此，自己的底细这么快就被他摸得差不多了，但身为一个老狐狸，自然不会轻易被人摆布。
在短暂的惊慌后，丞相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表示，他可以将先王留下的东西交给裴义，但是裴义也要满足他的一些条件。
“你倒是会做生意。”
裴义声音浅淡，不辨喜怒。
丞相看着他这幅模样，心底就忍不住有些发虚，但是面上也丝毫不显:“微臣这也是提前为自己铺一条后路而已，事实上微臣一直以为，王爷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这番话显然是说到了裴义的心坎里，他目光顿了顿，神色稍缓。
丞相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谓一绝，这下就知道自己说对点了，“王爷请放心，不管如何，微臣永远站在您这边。”
“有丞相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裴义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慢慢地笑，丞相暗中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是湿润一片。
……
一束阳光刺破了层层迷雾，毫无遮挡地照在了脸上。
被这束阳光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裴义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别开了眼睛。
门外有侍卫来报:“王爷，白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
裴义淡声道，然后走到桌案前坐下。
白太医是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但是身子骨还很硬朗，他快步走进来:“王爷。”
裴义轻车熟路地伸出手，白太医将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微微侧头，眼皮一动一动的。
一时间屋里一片寂静。
裴义看似古井无波，但身体却不由得向前倾了一些。
终于在他含有几分不易觉察的期待的目光中，白太医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微妙。
“怎么样？裴义问道。
白太医花白的胡子抖动着，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有点担心是自己诊断有误，面露迟疑之色:“王爷……”
“嗯？”
见他这副样子，裴义心中也没底起来，他想想自己一晚上的“药浴”，活像是炖汤一般，难不成裳贵妃真的只是在戏弄他？
想到这里，裴义脸色隐隐发黑。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白太医略微错愕的声音:“恭喜王爷，您的心疾，居然有所好转……虽然只有一点，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是慢慢在变好的趋势！”
裴义精神一振。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居然”并不合适，白太医急忙解释:“臣只是替王爷高兴，您的病有所好转，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苍天有眼！”
不过此刻的裴义也顾不得他在说什么了，他现在满心都被惊喜所填满，真是没有想到，裳贵妃的法子居然真的有用！
要知道他之前对于裳贵妃其实还是并不怎么信任，但是现在来看，她当初果然是带了十足的诚意来的！
裴义心情大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按照这样的发展来看，本王的心疾大概还要多久能好？”
白太医捋着胡须道:“王爷不必操之过急，如果就按照这样稳定的趋势恢复下去的话，不出三个月，您的心疾就能完全好了！”
三个月……
裴义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居然三个月就能好吗？
这么多年来他四处奔波求医问药，但是效果甚微，他甚至已经有些想要放弃了，结果在这个关头，裳贵妃说她可以救自己。
不仅可以治好他，甚至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恢复！
想起那张明艳的脸，一颦一笑间自带撩人心魄的意味，裴义只觉得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好了，你先下去吧。”
他挥挥手遣退了白太医，又看了一眼窗外。
太阳已经升起了大半，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进来。
裴义轻轻笑了一声。
……
“娘娘，这个冰皮桃花糕，是厨房今早上刚做出来的，您尝尝？”
小桃子献宝般将盘子端到顾长歌面前，眼神期待。
顾长歌瞟了一眼，盘子里的冰皮桃花糕一个个做成桃花的样子，精致的很，薄薄的糯米皮儿隐隐透出粉色，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来了兴趣，轻轻拿起一个。
结果才刚咬了一口，还没等桃花糕的味道在嘴里完全弥漫开，她眼睛一抬便看见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顾长歌有些意外地站起身:“陛下？”
“您怎么来了？”
她算了算时间，这个点儿裴霂应该是刚下早朝，这么早就过来？
还真是头一遭。
裴霂显然心情不佳，他一言不发，黑着一张脸坐到她身边，自顾自地拿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