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依靠

一个门户是一家,有大家有小家。

大家四代或者五代同堂,小家孤零零地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三个人,后来说要生养众多。多有多的限度,少有少的限度,人数的限度取决于另外一些限度。

无论人多人少,人用来做什么,人的目的是什么,从来都存在这样一个千古一问。

答案很多,事关根本的是生命,生命有怎样的目的,活是为了什么,活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或者那样活着,有不一样的活法。

看起来都不一样,其实都一样,是生命本身。

生命的见证一者是自己的,一者是别人的,通过自己见证别人,通过别人见证自己。一定会有所参考,把自己活成一支队伍或者一个国家,或者国家和民族如同一人,昂扬向上奋斗不息,有所警惕和有所敬畏,不是对腐朽和堕落安之若素。

在一个村落中村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还没有专门拿出一定的时间,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办“公”,就是在自己家里。大门随时都是敞开的。固执家的家门没有和别人家不一样,普普通通,没有门槛,是双扇的扫地门。

门没有关,岑朱果进入院子大声咳嗽了一声,这是在说有人来了,出于礼节礼貌。

村长迎出来,在院子中的凉棚中二人坐定。没等村长发声,岑朱果一句话就冲口而出,“那人是个祸害。”

知道他指的是谁,七护法正在他家雇佣呢。

听他又说:“我怀疑他来路不正。”

会说话的人善于听,村长没有插言,眼神中的意思是鼓励他说下去。

“谁的生活都应该有个心安理得的样子,对于生活没有怀疑。”岑朱果简单地把早上的对话罗列了一番,开始说得很生疏,但在在生疏中慢慢亲切。话语有一种神奇的功效,说得多了就是对于自己的靠近,话语的内容落地生根和发芽开花结果,和自己的身体重合和自己的思索重合。越来越近,并且有了感情。每一次经过你的村庄我都对你望尘莫及,但是只要是经过,就不会再有神坛存在,你会降落人间,只有人间才有神坛。歌谣也很遥远,诉说的都是繁华。“他有些来破题了,横平竖直的东西开始了旋转,解释本身是对解释的误解。”

“说个不停,有突然把人甩开。”

“一个人的通道是他的积累和修养,来源于环境和渗透进环境,和环境交换之后趋向于平和。一方面是传统,这需要恪守,已经没有办法追溯,本不能忘,因为不理解才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合理其实是合的自己的理,都纳入到自己的体系中来,思想的力量博大精深和众说纷纭,在归类的时候感觉到渺小和苍白。一方面是创新,其实没有新可以创,是适应环境的再一次解释,给多余以多余的解释。”

“是下作而不是上作,以声音为例,是对于听得到的声音的分辩,高亢了和天籁了,委婉了和画面了,说了沧桑还是说了抒发,都是音节的躁动。不会平和下来,没有绳结就没有绳结的解开,堆积是为了清除。在有限的分辩中继续有限,带来的是人情绪的更多积累,成为了累赘,更加的渺茫。不是听不到的声音的探索,对于范围和界定的界定。”

“我在听不见的声音之外,我听不见也控制这个听不见。只要有足够的距离,就会迈向真实,因为表现出来了。你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听不见你的听见,中间有了隔膜。听见听不见,你侧耳而听,我但愿我听见了你的听不见。声音因为距离所以是空间,空间形成画面,我看到了我的心底。”

听是看,看是听,时间是空间,空间是时间,村长张明白这个道理,他名固执,既是为了在意也是为了推翻,把自己形成一个“形”,有实体才会产生外围,外围内围或者更外围,就会看到自己的层次。

看是分解,极多的分解都是因为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位是为了谋政,我存在我在这里,我来成全自己和消灭自己。什么是自己?

“我说他来路不正,前提是我们是正的,我们有我们的理由,知道如何生存不用敬请指导。也就是所谓的传统,他一定来路不正,否则我们就没有了根基。我是来请教的,请教的目的是找到站得住的理由把他驱逐出这里,他实在是太可恨了。”

来路不正,来路是什么,来路有两个来路。村长暗地里咂摸,一个是行为一个是思想,都不是绝对的,谁也离不开谁。的确,没有人知道魔王第七护法的身世,原先无关紧要,打算把他送走的,送到那个地方去。

他却坚持留了下来,还散步他思想中的毒素,这不把岑朱果气了一个够呛。他说的来路不正是指的他的思想,那些有毒的语言。这应该是七护法对于生命中模糊的质性有了一个看法,就是有了距离感,拉开了一个空间,能从里面往外看,也能从外面往里看。

他自己一个是原因,一个是解释。

村长说:“你说的站得住脚的理由,指的是?”

狡猾的村长得要弄明白岑朱果到底懂了多少,心里有没有扎下了某些根。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已经有了是非,抵消不了,当不成不存在,伤疤很明显。一个途径是用是阻挡非,是占了上风,或者干脆是非占了上风,对于是和非都不动摇,质性很纯洁。

一个途径是存疑,回到生活这个道场中,盯住某一个狭窄倾尽全力。越来越狭窄,最后会找到一个点,自己就是这个点。就如爱情没有抱怨,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再没有别的情感可以分出去,爱人就是情人恋人,伴侣或者所有的畸变,自己的圣洁和地狱。

只有这一个,根本容不下第三者。在自己成为点之后,这个点有虚实二用,梦里开花,在自己是真实的时候这个点虚着,在自己是虚着的时候这个点真实。自己提留着它走,它也提留着自己。

一个途径是宽容,荣就是宽,宽就是荣,是非都是空间,这样一绕那样一旋,它们都不能拴住自己。问题是两个石子,在自己的手里抛来抛去,玩着抓石子的游戏。一个石子真实存在,另一个石子是影子,但在不同人的理解中真实的石子和影子是不一样的。

石子是石子的,影子是影子的。执守哪一方都没有错,有实的一面也有虚的一面。

问题存在在石子的另一面,执虚执实都有另一面,不是影子的那一面,而是石子的背面,实或者虚的背面。

称之为深渊或者光明都是一个意思。

这是一个依靠,所有的存在的依靠,为存在而存在的依靠。思维不是思维什么,是为什么能够思维。计算不是为了大数据小数据,而是只能计算出一部分来,也就是测不透,无法计算就是一个依靠。

命运可以计算,不是缺少工具而是缺少发现。

岑朱果要的理由很好找,站不站得住脚是人多的一方说了算,还理直气壮坚信不疑。什么理由都可以编出来,也就是多种解释。身心灵,谶语和诅咒,传说和神魔,能量和智慧,记忆和情感,时间和空间。

“你是村长,这个理由当然是你说了算。”

岑朱果并不笨,不会在理由的问题上信口开河,村长的威望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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