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唐益的质问,何诎没有丝毫紧张,脸上甚至显出几分高兴:“你注意到了?”
看到何诎的表情,唐益确定他的猜想没错,何诎故意用这种方式误导他,回避真实的回答。
唐益颇为不满,说道:“很有趣吗?”
何诎含笑看着唐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有趣。
以前的唐益不在意类似细节,但是现在会注意到了。
璞玉正被雕琢成形,这怎么不算有趣的事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唐益见何诎没有开口的打算,再次出声催促。
“哪个问题?”
唐益对何诎最后那句话有些在意,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我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何诎终于给出肯定的回答:“不清楚事情的细节,只知道大概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的?”虽然早有猜想,听到何诎的回答,唐益依然很是惊讶,他记得何诎刚才说过,何诎没有看他最近的经历。
何诎轻笑一声,说道:“请给长辈留下些乐趣吧,这个问题你可以自行猜测,如果你猜出来,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案。”
谜语人很好玩吗,唐益郁闷地想着,思考片刻,试探性问道:“许千秋和你说过?”
何诎脸上露出些惊讶,旋即点头认可:“这个猜测的速度可比我想象中快。”
“为什么许千秋会和你提起这件事情?”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对于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唐益仍然有些不真实感。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在知道许千秋的重视后,唐益心中颇为骄傲。
许千秋那样的人物,带着预知的独特异能,自然不会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更不会给随便一个人留下“何诎”,那么就答案不言而喻,“唐益”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唐益一直在这样相信着,直到他见过徐克用。
“别太自大了。”徐克用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
相信自身与众不同,这只是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深入思考,一个真正被许千秋重视的人,难道不该得到更多的优待?难道不该有系统详尽的训练,强大忠诚的护卫,惊人丰厚的遗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几乎不会给与实际帮助的何诎?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何诎的话打断唐益的遐想。
唐益楞了一下,疑惑问道:“为什么?”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未来不可透露。”
“但是你现在说的这些......”
“这些是未来的一部分。”
唐益看着何诎,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他同样是未来的一部分,他会在未来某个地方起到作用,不是最后决定性的作用,而是给其他某人提供帮助。
比如,何诎告诉他一些东西,然后透过他的嘴巴,把这些东西告诉别人?
就像徐克用说的,别太自大了,没有谁是世界的中心。
唐益有些沮丧地想着。
“未来。”榕爷的嘴巴开合,念着这个词,高兴说道,“我呢,我也是未来的一部分吗?”
何诎看着榕爷,笑着说道:“当然了,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榕爷欢畅大笑,干瘦的身体飘了起来,绕着何诎转了好几个圈,对它来说,快乐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在榕爷的快乐面前,没人能够深陷沮丧,唐益抬头看着榕爷的动作,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他低下头,抛开心中那份自我满足,第一次认真思考所谓的“预知”。
预知的异能究竟按照怎样的原理进行运作?
它像程序一样,输入某个命令,便会回馈某个输出?
还是看见某个片段,未来便会自然朝着那个片段发展?
如果是前者,世界充满了偶然和意外,越是长久的事情,想要确保所有的意外和偶然便越是困难,必然需要大量的个人行为,将未来的轨迹限定在某条道路上。
许千秋已经死去六年,他无法对唐益的生活施加影响,如何能够确定唐益所经历的一切?他无法对未来施以改变,如何能确定未来会照着预定的轨迹发展?
难道说,只要许千秋在那个时候死去,未来的轨迹便同时确定了?
唐益心中充满了疑惑,看起来后者似乎更合理些,许千秋能够看到一些片段,未来会自然朝着片段能发展。
唐益带着复杂的心情猜想,也许许千秋并未留下“何诎”,只是理应留下何诎,也许“唐益”并不特殊。
这个问题何诎肯定知道答案,唐益不认为何诎会给出回答。
唐益暂且按下思考,向含笑看着榕爷的何诎问道:“你这次出现,打算告诉我什么”
何诎的目光从榕爷移向唐益:“不要看徐克用的记忆。”
“为什么?”唐益惊讶出声。
唐益很难接受这个提议。
对最近发生的一切,唐益还留有很多疑惑,徐克用以怎样的说辞劝服应帆远,又是以怎样的对白摧毁了符野,徐克用还见过什么人,徐克用还说过什么话。
更确切地说,唐益想知道,徐克用是否对夏楠莺说了什么,他怀疑夏楠莺突然的变化和徐克用有关。
郑长恭的屈服给唐益留下了深刻印象,唐益设身处地,如果没有父亲留下的丰厚遗产,他可能也会产生动摇。
“因为你会后悔。”何诎说道。
后悔?
唐益皱眉。
如果何诎没有说出这句话,他显然会去查看记忆,所以何诎这句话,建立在“阻止唐益”的基础上,否则何诎尽可以不做任何事情,静等事态发展。
唐益问道:“这也是未来的一部分吗?”
何诎不语,微笑看着唐益,显然不会回答。
唐益无比纠结,秘密如鲠在喉,让人很难忽视它的存在,唐益很难因为何诎的一句话选择放弃。
飘来飘去的榕爷看到唐益的纠结,嘴角咧开一直勾到眼睛旁边,它急速飞到唐益眼前,大声说道:“唐益,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问榕爷,世界上难道有能难倒榕爷的问题?”
唐益感到有些好笑,说道:“那我该不看?”
“就算会后悔,真正的男人从不退缩。”
唐益摇了摇头,下定决心,看向何诎:“这就是你要说的一切?如果我依然打算看徐克用的记忆呢?”
何诎神色平静:“那是你的选择,我无法干涉。”
“徐克用。”唐益喊道。
巨大的黑袍人出现了,手中提着同样巨大的镰刀。
唐益走开两步,看着何诎:“要很久见不到了你的吧?”
何诎抬头看着遮盖天空的云层,看着黑袍人在其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伸手朝着唐益摆了摆,算是告别。
巨大的镰刀挥下,唐益的身体化为无数光点消失,蹭上去的榕爷也跟着消失。
何诎依然看着天空,听着那边榕爷的声音渐渐消失,心中轻语:“这就是未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