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只沙雕 复生

犬夜叉从未富有过, 自然不知道钱该怎么用。

但他不知道,伸弥还会不知道吗?

在更名“产屋敷”之前,“御旅屋”可是凭一己之力养活了整个鬼杀队啊!钱从哪里来, 钱该怎么用,钱要怎么存, 还有比交给伸弥更合适的吗?

没有了。

读过书的狗就是不一样, 犬夜叉精准锁定伸弥, 把堆在仓库里的钱交给了他。

伸弥不负所托, 他把钱分成了两半, 一半用来盘地雇人、种植野棉花;另一半用来扩充安房的船只, 专为海运用。

前后只花了两年时间,伸弥就靠棉花的普及、海产的获利给了犬夜叉不下十倍的回报。同样的,犬夜叉回馈给鬼杀队更多的钱币。

又两年,犬夜叉接着赚钱接着舞,钱生钱、利滚利, 很快成了安房最富的城主。照着这个势头下去,要不了几十年他就能称霸关东一带, 成为关东最大的富主。

真好, 戈薇和桔梗的弓箭, 珊瑚的飞来骨和弥勒的锡杖,还有七宝云母、玲和琥珀的玩具,都可以一波换新了。哦对了,他可以提前两百年给缘一打造一把宝刀。

镰仓时期的刀匠技术高超, 很多锻刀技能承自大洲, 并未失传,一直到战国才开始没落。无法,战国混乱, 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不少传承都是在那时断的,比如阴阳术……

犬夜叉清点着锻刀要用的钱和材料,正想着要不要添点儿妖怪的爪牙时,就见风雀落在了长廊上,带来了十六夜的信。

“妈妈的信……”展信,犬夜叉一边看一边问,“什么事……哦,三个月后回迦叶参加达也的婚礼啊,原来是这……诶?”

什么鬼,达也的婚礼?

达也不是还是个孩子吗?他什么时候长大了?

犬夜叉震惊地问风雀:“达也几岁了?”

“达也少爷十七岁了,大人。”风雀友情提醒,“大人忘了吗?你们分别已经四年了。”

犬夜叉:……

别说,他还真的忘了。

时间对他只是个虚指,对人类却是实打实的四年。他对达也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的十三岁少年样,谁知眨眼不见,达也要娶妻了。

犬夜叉干巴巴地说:“达也的妻子是谁?”

他也太失职了,直到这会儿才关心起弟弟的感情生活。

风雀:“是播磨的国津氏姬君,国津羽美。”

播磨……犬夜叉挖出四年前的记忆,嘴角一抽。

说起来,打从四年前一别后,达也就因为“把亲姐卖进花街”这件事遭到了爹妈的混合双打,而修造也因此事被当主和炼狱寺圆问责。

那时,他特地飞往两地解救两少年,结果反被两头数落,告诉他这么任性太危险。

十六夜告诉他:“犬夜叉,你这么做真是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男人能有多无耻,也不知道花街能有多少手段可以用到你身上!如果你不是孩子的外表,如果不是他们想养大你再获利,或许你已经栽了……”

他当时很不服:“人类的手段在我身上没用。”

“是吗?”十六夜笑了笑,“犬夜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然后,他就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是月上枝头。

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母亲的顾虑有一定道理,人类多的是手段整他,比如这室内让人昏昏欲睡的熏香。

十六夜:“犬夜叉,你要记住,越无视弱者,越会被弱者算计。弱者不强,所以喜欢用头脑和手段;强者自负,所以会掉进陷阱和暗算。”

他沉默了很久,低头:“妈妈,我明白了。”

之后就是伸弥的“数落”,他前后只说了三句话,偏偏就这三句,让犬夜叉梗了很久。

伸弥:“其实去过花街也算是好事,至少你明白了,世界上除了你的兄长杀生丸,应该没有男人称得上真正的君子。”对人,尤其是男人,有防备心是必要的。

犬夜叉:“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也是君子。”重点歪了,进行比较。

伸弥:“那犬夜叉会从始至终只喜欢一个人吗?”重点跟着歪,灵魂发问。

犬夜叉:……

“难道杀生丸就是了?”强势反驳。

“他是。”强势笃定。

“……”

回忆结束,自那之后的四年里,他就没再干过把自己卖进花街的事。

犬夜叉握着信:“达也十七了,我记得修造比他还大点儿,也该成婚了吧?”

风雀点头:“修造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达也少爷成婚后,应该到他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犬夜叉颇为感慨,“一眨眼,他们都长大了。在我的印象里,炼狱寺圆还是十九岁的模样,结果他的儿子都快到他以前的年纪了。”

马上,炼狱寺圆要当爷爷了,而他还是小孩的样子。

风雀:“大人,你要习惯。”

二十年来,它送走了鎹鸦中的长辈、平辈以及晚辈,已经从惆怅变得平常。它明白,这就是从凡物变成妖怪、寿命延长的代价。

“我知道。”犬夜叉道,“人类的更迭很快,鸟仓胜的长女也快十三岁了……我听说鸟仓家有意让这个女孩成为家主,是真的吗?”

风雀:“是。”

又补充道:“大人是城主,大人的母亲是城主,如今长狭最赚钱的陶坊主也是女子,鸟仓家自然也乐意让长女当家主。”

犬夜叉点头:“鸟仓家还不算太迂腐,知道选谁是最好的。”

风雀应了几句,见犬夜叉没有别的事,就退下了。

翌日,犬夜叉骑上阿吽离开,已经养成了每逢出行先找便宜哥的习惯。不得不说,这习惯养成得挺好,上赶着就能捡到新鲜的猎物。

在河内境的森林里,杀生丸刚干掉一只山鬼。

山鬼是人形,犬夜叉一向拒绝吃它们的肉。可今天却提着刀靠近山鬼,切了它的角,拔掉它的爪牙,甚至还抽了它的一根肋骨。

杀生丸本来无动于衷,犬夜叉跟了他太久,他对她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毕竟能有什么事比“我卖我自己,还卖了很多次”更离谱,却不料——

他发现半妖在收集锻刀的材料。

杀生丸:“半妖,你要锻刀?”

犬夜叉点头。

“你已经有一把妖刀了。”杀生丸道,“刀刀斋不会再为你锻第二把。”

犬夜叉:“不找刀刀斋,我找人类刀匠锻刀。刀也不是给我用的,是一份要送出去的礼物。”

送刀?

杀生丸:“鬼杀队的人?”

缘一确实是鬼杀队的人,犬夜叉点头:“是啊。”

“炼狱修造?”

“你居然还能记住一个人类的名字?啊,不过不是他,要送的那个人还没出生呢!”

杀生丸:……

离谱的事又多了一件,半妖要锻刀送给一个没出生的人。不过这与他无关,她多是把刀送给炼狱的子孙,以承鬼杀队的意志。

犬夜叉:“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达也三个月后成婚。所以,你会到场吗?大概明后年,修造也要成婚了,那时候你会去吗?”

杀生丸:……

大妖怪突然发现,在跟人类有了联系的几年中,他不是在参加婚礼就是在参加葬礼。嘴上说着半妖不跟人类斩断关系,一辈子只能过这种日子。可他只要不跟半妖斩断关系,以后多的是这种日子。

“不去。”有些事是该断一断了。

“随你咯。”没事,你最后还是会送礼。

之后,两只狗再度同行。说来也挺感慨,他们处了二十来年,总算培养出了一点“和平共处”的亲人氛围。能暂时熄战,能正常对话,能保持距离,能互不防备,实乃质的飞跃。

偶尔,犬夜叉还能蹭一下绒尾睡个好觉,更是质的突破。当然,他睡相不好流口水的话,还是会被绒尾甩飞的。

如是走了半个月,犬夜叉收到了来自炼狱寺圆的信。

炼狱告诉他,他已经四十岁了,身子骨不如年轻时健朗,最近杀鬼有些力不从心。想来是老了,他决定把重担交给下一代,晚年带着妻子去紫藤花山培养剑士。方便的话,想请犬夜叉和杀生丸参加他的饯别礼。

杀生丸:……

大妖怪是服气的,人类的一生虽然很短,但花样是真的多。出生礼、生日、年节、婚丧,现在连不做剑士了都还有个饯别礼,他们的一生难道都在聚餐吗?

“你去吗?”

“不去。”

可杀生丸万万没想到,像他这样的狗生赢家有时候也是命运捉弄的对象。他拒绝参与炼狱的饯别礼后,居然被强塞了一个炼狱的葬礼。

那一日的鎹鸦飞得格外仓皇,它断了半只翅膀,飞得不是很稳,可还是坚持找到了他们。

是炼狱寺圆的鎹鸦。

“无惨!无惨!鬼王出现!”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消息,“炼狱、炼狱阵亡!南南北、南南北!”

杀生丸和犬夜叉:……

犬夜叉抱住炼狱的鎹鸦,发现它已经不行了:“我记得你是炼狱寺圆的第三只鎹鸦,叫‘鸣’,是吗?”

鎹鸦的身体僵硬了下去:“谢谢……你,记得……我。”

随即,它生息全无。

犬夜叉垂眸,将鎹鸦的尸体收入珍珠,看着一手的血,翻身跨上阿吽,往目的地飞去。他和杀生丸都知道,现在赶去铁定找不到无惨,能找到的只会是炼狱的尸体。

只是他们没想到,现场比想象中的更惨烈。死去的不止炼狱,还有与他同代的风柱和水柱。

藤屋的隐说:“不是三位大人找到了无惨,是无惨主动找上了他们,说要用呼吸剑士的血养一养他的忠狗。他的身边有一个女鬼,没有神智,只知道保护孩子。她似乎把无惨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无论谁攻击他,她都会歇斯底里地反攻。”

那女鬼就像无惨的一层外壳,坚实强大得不可思议。三位柱合力都无法破防,最终力竭倒地,唯一的幸运是留了全尸。

犬夜叉不语,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去,站在收敛起来的尸体旁。藤屋的隐向两边散开,就听犬夜叉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修造知道了吗?”

“还没……”

犬夜叉没说话,刘海遮住了他的眼,辨不出表情。他想,他明白弥勒和珊瑚在自己死后的心情了。想必前世他的离去,对他们是极大的伤害。

良久,杀生丸闻到了泪水的味道。

大妖缓缓睁开金眸,锋利又带着审视的视线落在半妖身上,定定。最终,他还是看向了炼狱寺圆,看到了他沾满血污的发,以及那双怎么也合不上的眼。

莫名地,他想起了最初的紫藤山,十九岁的炼狱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没畏惧他是个妖怪。

【杀生丸大人,我是犬夜叉的朋友。】

【我也叫你“杀生丸”吧。】

【每个兄长都会有个让他头疼的妹妹,没关系,等妹妹长大就好了!】

这一刻,天生牙清晰地抖动起来。

而杀生丸握住了它,给予了回应。

他的余光瞥见半妖陡然睁大的眼,像是预见了什么,她主动侧开身。杀生丸握着刀,思及梦境中的“自己”,思及父亲有何用意,思及天生牙到底有什么用……他随即又抛开所有想法,凝神向三具尸体看去。

这一次,另一个世界展现在他眼前,他看见拖着铁链的冥界鬼使锁着剑士的尸体,正用刀剑戳他们的脸,一副要拖走的样子。

几乎是心随意动,他挥起天生牙一刀斩下,将尸体上的鬼使全数斩落。而后,所有人震惊至极地看到——

三位柱身上的血肉在愈合,伤疤在消去,断开的手脚自动拼接,失去生息者的胸膛有了起伏。

“嚇!”

他们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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