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装病

事已至此,哪怕不用比对,都知道谁对谁错。

姜瑾华笑了一下,“弟妹,现在可明白了?”

陈晓慧瞧着儿子的动作,脸慢慢就白了。

孙氏急道:“涂花字再写就好了,犯得着推吗!”

姜瑾华:“安宜个头比安南要小上许多,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怎么推的,让母亲这般为他愤愤不平。她是大将军的女儿,难道要站着不动让人欺负?这传出去,实在有辱将门风范。”

戚安宜震惊地张着嘴巴看着姜瑾华。

孙氏张了张嘴,“你……”

陈晓慧对着姜瑾华强笑了一下,然后一巴掌打到了戚安南的头上,“你竟然对着我和你祖母撒谎!”

陈晓慧道:“大嫂,这事是我弄错了,一时情急才误会了安宜,在这儿跟你赔个不是。”

姜瑾华:“母亲刚才也说过,做错了事就要认错,这种事弟妹就别代劳了。”

有孙氏的话堵着,陈晓慧只能催促戚安南,“还不快给安宜赔不是。”

戚安南脸涨得通红,“安宜姐姐,那日对不住了。”

孙氏板着脸,大概是不高兴闹成这样,而戚安宜没有说话,一直向着姜瑾华。

姜瑾华咳了一声,“安宜,你若愿意,可以原谅他。”

戚安宜看了眼那张字,轻轻点了下头。xizu.org 柚子小说网

陈晓慧没脸面待在这儿了,直接告了退,而孙氏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也悻悻走了。

姜瑾华说了一堆话,这会儿脑袋嗡嗡地疼,挥挥手道:“素秋,你把姑娘送回去吧。”

戚安宜眼睛已经不红了,她喊了声母亲,姜瑾华道:“先回去吧,晚上再去看你。”

戚安宜低下头,“女儿告退。”

素秋眼中透着欢喜,福身带着戚安宜回去。

等人都走了,姜瑾华立刻躺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中午说得多头疼,现在终于神清气爽。

姜瑾华喊了丫鬟进来,收拾梳洗一番,她打算晚上去看看戚安宜,有些事该好好说一说。

夕阳西下,姜瑾华趁着机会好好看了看将军府。

将军府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宅子,戚穆战功赫赫,如今是正二品武将。将军府占地有三十余亩,对一个二品武将来说,已是逾制。

如今的逾制是器重,皇上器重戚穆,什么都想给戚家好的,可等十几年之后,这份器重就成了一把两刃剑,一面剑刃对着戚家,一面剑刃对着新皇。

姜瑾华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了问素秋戚安宜近来吃睡如何,得知不怎么好之后,低声吩咐了两句。

姜瑾华走了半刻钟才到舒宜轩,她没急着进去,先在门口看了一眼。

习惯使然,她总这样在教室后面的窗户看学生。

戚安宜坐在桌前,脚往前一踢一踢的,一双小手拖着下巴,面前是张纸。

显然是在出神。

姜瑾华眼看着戚安宜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终于看到她时,把手放下,跳下椅子,规规矩矩地站好,声音很弱地喊了声母亲。

和去正院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戚安宜很像小动物,若是有尾巴,估计在屁股后面晃来晃去。

舒宜轩伺候的有六个丫鬟一个嬷嬷,见姜瑾华进屋,全低着头退了出去。

素秋见状,也道:“奴婢去催催大厨房。”

说罢,跟着退了下去,还把房门关上了。

屋里有些暗,姜瑾华把蜡烛给点上,这才对着戚安宜说道:“坐吧,傍晚光线暗,就别看书写字了。”

戚安宜仰头看着姜瑾华,“是。”

姜瑾华想了想,直接道:“从前因为母亲的缘故常常让你忍让你祖母和几个弟弟妹妹,忽略你的感受,让你受了委屈,是母亲不好。”

戚安宜诧异地抬起头,“母亲……”

姜瑾华保证道:“今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书中原身在前两日病死,但现在有了她,戚安宜就还有母亲。

只不过戚安宜虽然震惊,但没有像姜瑾华想的那样,一脸委屈地嚎啕大哭,而是偏过头道:“母亲,这样的话您以前也说过,但从未有一次言而有信过。可今日您守信了,所以我愿意再信一次。”

戚安宜神情倔强,姜瑾华突然想到,原身出身好,外祖家也是书香门第,她教出来的女儿懂事识大体。

再加上这个时代规矩的束缚,哪怕受了委屈,也不会大吵大闹,最多在心里对她母亲的失望又多了一分。

是受过多少委屈才变成以后那样的。

姜瑾华喜欢懂事的学生,但过分懂事就让人心疼了。

姜瑾华摸了摸戚安宜的脑袋,“以后母亲都言而有信。”

她不再说这件事,而是拉着戚安宜的手道:“这都傍晚了,一会儿传饭吧,母亲在这儿跟你一起用。”

姜瑾华没照顾过孩子,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可好?”

戚安宜点了点头,接着,她小声说道:“母亲不用陪祖母用饭吗?”

姜瑾华心道,她难道还用陪孙氏用饭?

不过到底是陪还是伺候,看孙氏的样子,更像是后者。

戚穆常年不回家,原身作为妻子该照顾孙氏,原身也算尽心尽力,不然也不会让女儿受委屈,可姜瑾华都听过孙氏不止一次说过两个弟媳更懂事孝顺。

这话就是说给姜瑾华听的。

原身觉得夫妻一体,照料老人也是应该的,戚穆不在,这份担子就压在了她肩上,因为孙氏的话,她还要比两个弟媳表现得更孝顺才行。

晨昏定省吃饭布菜缺一不可,也就是姜瑾华这几日病着,才没去。

原身十七岁嫁给戚穆,已经有七年了。

姜瑾华对着女儿笑了笑,“不用去。”

戚安宜点了下头,没再问,“那母亲,晚上吃什么呀?”

素秋说过戚安宜这几日光顾着哭,胃口不好,所以姜瑾华吩咐厨房做了些小孩子喜欢的吃食。

姜瑾华以前是年级主任,不仅管学生,还负责校园安全食品安全等问题。她隔三岔五就去食堂,一来是看看卫生情况,二来研究菜谱。

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喝都得注意。健康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味道。像炸鸡烧烤小酥肉这种,只要保证用油干净,偶尔吃一次也无妨。

总好过校门口的小吃摊干净卫生。

姜瑾华笑着道:“厨房新做的菜,你尝尝喜不喜欢。”

戚安宜腼腆一笑,“母亲做的,虽然没吃呢,但我肯定喜欢……”

戚安宜这样说话的时候,才有小孩子的样子。

但很快,戚安宜神色一顿,表情变得欲言又止。

姜瑾华:“怎么了?”

戚安宜委屈道:“母亲,这是不是又给弟弟们拿过之后才给我的?”

姜瑾华一愣,不明白戚安宜为什么这么问,可细想之后恍然明白。

书里对戚贵妃的笔墨多落在外貌性格上,外貌明艳大方,是后宫的第一美人。可性格却争强好胜小肚鸡肠,别人有的东西再给她,她必然全扔了,非得是独一份才行,就算是皇上给的赏赐也不行。

一开始皇上还会哄一哄,可时间久了就变得不耐烦了。

原身的衣裳首饰让过婆婆,让过妯娌,想来戚安宜的玩具吃食也让过几个弟弟妹妹。

原来是因为这个。

现在戚安宜还不是戚贵妃,姜瑾华以后不会再让她谦让。

“怎么会,我一想到,就让厨子做给你吃了。”姜瑾华摸了摸戚安宜的脑袋,“快去洗个手,一会儿就吃饭了。”

好在戚安宜重规矩,去洗手还是很听话的。

很快,晚饭就传上来了。

戚家不缺银子,给戚安宜的晚饭有五菜一汤,主食有三种,米饭、虾仁儿粥和蔬菜卷子,另一盘小点心,留着饭后吃。

菜有戚安宜常吃的清蒸鱼,炒四季豆,茄子酿肉,清炖排骨,另一盘是金灿灿的小酥肉。

汤是丝瓜丸子汤,菜色总体上以清淡为主,就是要么没颜色,要么绿油油,看着就没有食欲。

戚安宜喜欢吃小酥肉,里面的肉汁水充盈,外壳酥脆,带着股淡淡的麻辣味,一盘菜她光吃这个了。

姜瑾华也看出她挑食来了,以后菜谱还得再换。

姜瑾华:“多吃点菜。”

戚安宜象征性地夹了一块小小的四季豆。

这顿饭戚安宜吃得多,姜瑾华看她胃口好,也吃了不少。

吃过饭,天已黑透,在古代没有什么娱乐生活,再加上戚安宜年纪还小,这会儿该梳洗休息了

姜瑾华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丫鬟回正院了。

她抬头看,月亮很圆,高高挂在天上,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点都没错。

从戚安宜的院子宜安轩回正院有半刻钟的时间,五月份草木繁茂,夜里树影草影更显婆娑。

姜瑾华一边走路,一边想东想西,戚穆有五个侄子一个侄女,名字也都是从安字,凑足了东南西北中,有安定天下之意。

二房的是戚安东和戚安西,还有个女儿叫戚安盈,三房没有女儿,三个儿子,戚安中刚出生,刚四个月,这个孩子也是日后过继到长房的那个。

戚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下次回来估计要等到过年的时候。

姜瑾华又看了眼天边的圆月,她活了下来,至于以后,她自然不可能再生孩子。戚穆一直未娶,两人要是能搭伙过日子也好。倘若戚穆非要过继个侄子过来,她可以跟戚穆和离,带着戚安宜出府另过。

而孙氏等人,无论是论礼还是论法,戚穆有孝顺双亲之责,但绝无照顾弟弟之任。

————

姜瑾华没有手机玩儿,回去喝了药,梳洗之后也睡下了。

大约是睡得早,醒得就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

身子比前两天更轻便,也不咳了,姜瑾华就喊素冬进来,让她把这一年来的账本拿来,她要看。

姜瑾华以前教语文,可教师资格证考得多,小初高的语文数学都考过,学校也会有各种账目支出,看账本并不费力。

将军府有绣房、花房、门房、马房、大厨房,各房都有管事,除此之外,还有专管采买的,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二房三房的人。

甚至有两间铺子,也是二房三房在管。

戚二叔的媳妇叫李瑶,他成亲时戚穆从军几年没有音信,孙氏起初以为戚穆死在战场上了,就做主给戚二叔在祝阳老家村子里娶了媳妇。

李瑶没读过书,管铺子只拿利钱。

三房的大娘子陈晓慧虽是在戚穆升官之后娶的,可家世比不上姜瑾华,文墨一知半解,论管家更是差了好几分,但比李瑶强。

从账本上了,采买、厨房是最能捞着油水的地方,两个厨子一个是李瑶找来的,一个是陈晓慧引荐的。

一上午都在看账本,中午姜瑾华就去舒宜轩轩和女儿一起吃的。

下午睡了一觉,正准备起来看账本的时候,素春进来通禀说寿安堂来人了。

素春道:“夫人,说是老夫人头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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