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大海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坐在满是阳光妁ˉ上给孩子哺乳,显得甜蜜而温馨,旁边有一个妇人正在给她诵读羊皮卷上的内容,等到她念完了信笺,将信笺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那个哺乳的妇人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就把那张羊皮卷抛进了大海。
她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左边的脸皮肉翻卷,就像是一把铁犁在她的脸上耕过一般,别的女人有这样的疮疤一定会遮掩起来,她却不在乎,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举世攻唐?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啊,他们以为自己是谁?百万人就想动摇那个国家的根基?新罗,百济,这是在找死,给我那个白痴一样的皇兄去一封信,告诉他,倭国最好不要动弹,不要招惹唐国,后果很可怕。既然臣服,那就要有个臣服的样子,背叛者比敌人更加的令人憎恶。受到的报复也会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妇人小心的用襁褓遮了遮太阳光,见孩子的小嘴将自己的乳头吐出来,就知道他已经吃饱了,就把孩子抱起来拍他的后背,免得孩子溢奶。”殿下,这一次成功的希望很大,不但新罗,百济会参加,还有,铁勒也会加入,听说室韦的野人也会参与进攻,我们新建造的战舰快要下水了,有能力拖住岭南水师不让他去救援辽东,唐国太富庶了,一旦攻破唐国,我们就会成为真正的海上之王。“”秀美,陷阱之所以称之为陷阱,就是因为在你没有触动它的时候显得非常的平静,野人的誓言靠不住,一个国家要是想依靠一两场战争来决定自己的命运,那就太可悲了,就算是一时得逞这样的国家也不会生存长久,唐人的骄傲,就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因为他们不习惯做奴隶所以也就不会成为奴隶。
至于大海之王,你看看,他在我的怀里睡着了,自己能控制的力量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海盗的命运就是不断地在大海上劫掠,直到死亡,实力需要积累我在将海盗当做一个王国来治理,所以我们不会去做能力以外的事情,现在给我们的王积累实力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等到王成长起来,这片大海才会再一次掀起巨浪。“
秀美低头谢过教诲,就跪坐在妇人的身边骄傲的看着大船两侧的舰队,遮天蔽日的樯帆,光着脊背在擦拭甲板的强壮海盗,乘风破浪的巨舰,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离开大食海,我们去黑土地抓捕那些强壮的昆仑奴,人手不够是我们最大的致命伤等我的王成长起来之后,需要一支黑色的大军。
另外给长安的云家抄录一份吐谷浑大长老给我们的信笺,告诉云烨这件事卖一个人情给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需要云烨来偿还这份人情。“
秀美再一次躬身答应低声向正在掌舵的胡同海吩咐一声,不久之后,海上就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庞大的舰队在海面上划出道道弧形的白浪调转了船头向南驶去……”臣听说一个国家过度的强大,所受到的将不再是敬仰和臣服而是恐惧,此时如果施行的不是圣人的怀柔之术,而依然是王霸之道就会将这种恐惧催生到顶点,知必死也就不再畏死知必亡也就不在乎灭亡,虎有冯河之举,狗有窜墙之术,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恐惧必然催生出绝望,绝望必然催生勇气,所谓穷寇莫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大唐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的强大,我们的土地已经多得无法耕种,肆意的任凭野草疯长,我们的牛羊多的已经需要大肆的屠宰才能遏止他们泛滥,百姓的奢侈之风见涨,虽嫁女也需白牛拉车,勋贵们更是奢靡无度,日日笙歌,纵酒狂欢,臣听闻蓝田侯云烨嫁女于狄氏,车载箱笼三里不绝于途,狄氏更是以锦帐遮蔽枯木,遍铺绸缎于地以迎新人,最令人发噱者当夜竟有马上风之事传出,贻笑大方。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陛下行宫遍布大唐,玉山文华之所,寸土寸金,陛下的行宫空闲冷置,鸟雀孵幼于梁上,狐狼奔走于庭间,南山行宫只为每年一场豪赌而设,可笑,可笑。洛阳行宫已有白头宫女,岳州豪舍靡费千万,更有扬州佞臣邀约帝后以观琼花,隋炀帝前车之鉴,陛下忘矣。
皇宫繁花似锦,三年一选天下女子充盈陛下后宫,玄武门后撤十里,只为修建宫室以为陛下下陈,荒淫莫过于此,君不见三百里阿房宫今安在哉
张亮胸怀虎狼之心荼靡于东海,云烨行雷霆于北海,郭孝恪千里征战,千里靡费,大军过处草木不生,阿史那社儿,契何力,执失思力,身处铁勒,两部,残暴非人,时有食人的恶事传出,张俭统御辽东,战事至今不绝,此为何故?
力之所以胜人者……”
“停了吧,这个老村夫这是要找死,道听途说的也拿过来蛊惑人心,难道朕真的就杀不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匹夫?”
李二在万民宫来回踱步,暴躁的就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这是拿准了陛下不会对功臣开刀,所以才如此的肆无忌惮,其实这篇奏折,除了后面的胡说八道之外,前面的部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您夺了他的爵位,收回了他的职衔,他如今没了上奏说话的权利,只能走妾身的路子,这是一封私信,是给陛下的私信,所以怎么说都由他去。”
长孙合上信笺,劝说了两句,就等着皇帝决断。
“朕岂能让他如意,砍头容易,朕就是不愿意随便的处置从龙之臣,否则他就是有八十个脑袋也长不安稳,都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朕不愿意,当年朕说过要共富贵的,朕记得很清楚,哪怕魏征作下如此的恶事,朕依然留他一命,此人为何如此的不知好歹?”
‘因为看这封信的是陛下,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知道您现在对他的处罚已经达到了极致,反而没了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依妾身看来,他现在的话才是真心话。“”尽头?老匹夫既然有力气说闲话,也就有力气替朕守城门,来人,拟旨,着升魏征为九品城门郎,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看着断鸿出去传旨,长孙无奈的拍打了皇帝一把,知道自己的丈夫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李二嘿嘿一笑对长孙说:”明日咱们就去看魏征守城门的样子。
断鸿极度不好意思的宣读完圣旨,把旨意放在魏征的手里请他验看,谢绝了魏叔玉奉上的彩金,匆匆的离开了魏府。
“父亲,皇帝这是要羞辱您啊!”魏叔玉伏地大哭。
“胡说八道,官员的告身乃是国朝重器,九品和三品有什么区别?为父以前的官职还没有九品,城门郎的执事就是检校进出城门的不法之徒,你去给为父置办袍服,明日就上任。”
魏征不怒反笑,反复翻看手里的圣旨,似乎非常的喜欢,看了一会就吩咐魏叔玉把这张圣旨送到颜家,请颜家的人备案。
第二天一大早,年迈的魏征就穿着皂袍,腰里挎着一柄横刀,站在长乐门前站班,老家伙身体虚弱,站了一会就浑身冒汗,不断地咳嗽。
不管身体如何的难受,魏征都在兢兢业业的办差,不到一个上午,他就拦住了两位公主,三个勋贵,十几个纵马准备去城外逍遥的纨绔,最后还有两小孩,外加一个和尚。
“魏爷爷,小子再也不在城门里顽皮了,您就放小子一马吧。”云寿昨日去了程咬金家里玩耍,今天带着贺兰刚刚坐着马车进南门,两个孩子在车厢里斗嘴,云寿发脾气把茶壶扔了出去,没想到就被铁面无私的魏征给扣住了。”罚站半个时辰,去去火气再走。“魏征摸摸云寿的圆脑袋,给了处置的意见,云寿只好怏怏的和贺兰背靠着城墙站好,任由来往的人群观看。
被扣下的人里面三位勋贵倒是不着急,恭敬的问候了魏征之后就站在一边等候处理,多年的同僚了,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一个新来长安的纨绔刚刚喝骂了一声,就被他的同伴按在地上痛殴,痛殴完了之后,被魏征以斗殴的名义罪加一等,求饶了良久,也没有获得原谅,不由得心头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走长乐门,既然现在魏老头被发配到了这里,以后还是离长乐门远些才是。
和尚倒是显得从容不迫,往那里一站,不论是谁都要赞一声好风仪,月白色的僧衣套在身上,如果不是顶着一个秃头,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位浊世佳公子。他的罪名是身上携带的钱财太多,需要盘查之后,确定没有问题才会放行。
就在这会的功夫,漂亮的和尚已经隔着车窗和两位公主交谈的非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