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运筹帷幄满载而归

26 运筹帷幄,满载而归 官场艳遇 青豆

金锁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还看不出来吗?梁总热得将身上盖的被单儿一抖,长满了黑毛的大腿暴露无遗了:第一,人家卖企业是打着“改革”的旗号进行的,这样做可以捞取政治资本。第二呢,重化机械厂不是你薛金锁发迹的大本营吗,人家把你的老窝儿一卖,你的以往的业绩、你的群众基础可就全玩儿完了。第三,“回扣”……老头子今年五十六岁了,难道他不为自己的后路想一想?这一下子“捞”准了,连下一辈子的钱都弄出来了。

一石三鸟,老家伙的手太毒了。

俗语说,无利不起早,人家这个“一把手”不能白当。

嗯,就算这样,“国家公司”应当主持公道啊。喂,梁总,“国家公司”对这事什么态度?你听到些什么没有?

正式的态度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昨天下午我和一位领导通电话,无意中议论到这件事。他骂“东北公司”是“勺子”。

勺子是西北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傻子”。

这么说,“国家公司”领导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并不统一。

难说……

梁总,我想阻止这件事。

有把握吗?

“FS06”是我手中的一张王牌,只要郑总工程师和他的两个弟子把主控装置的问题找出来,重化机械厂就有了希望。那个老家伙不懂技术,我用我的一张嘴,完全可以说服“国家公司”的领导。

万一这一招不灵呢?

那,请您老兄帮我一把。

怎么做?

您把它买下来!

不行。

为什么?

金锁啊,“西北公司”和“东北公司”都是“国家公司”领导下的兄弟企业,我这么做合适吗?弟弟买哥哥的东西,老子会同意吗?

如果哥哥是个败家子,弟弟为什么不可以收买他的资产?

这种话好说,不好听,也不好做。金锁,别逼我!

是啊,这种事儿太让人家为难了。薛金锁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他翻身下床,踏拉着拖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若是……迂回一下,找个第三者出面呢?

第三者?

譬如,让市政府出面,找一家地方企业买下来?

地方企业?金锁,为什么非要采取这种方式?

我想,只要不是卖给私人和外国老板,他的“回扣”就拿不到;拿不到“回扣”,他就没有积极性去卖了。

有道理。不过,地方财政那么困难,能拿出那么多的钱吗?

要是能拿出钱来,我就不找你了……薛金锁坐下来:他们买下来之后,肯定是分期付款。你可以把钱投到这家企业里,然后以参股的方式专门经营重化机械厂,我保证你不赔钱。

这我相信。可是,天长日久,这事情早晚儿要露馅儿。到那时候,你们“东北公司”的总裁就要与我决裂了。

决裂?哼,到那时候,总裁的位置上……说不定换谁了呢!

老弟!你……梁总一骨碌滚下来,瞪大了一双喜悦的眼睛:金锁啊,你知道,我早就盼望你说这句话了。

他转过身,冲着室外站立的小伙儿大喊一声:来,上啤酒!

飞机在夜空里向东北方向飞去。

三位“妃子”老老实实坐在薛金锁的身后,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喧哗和说笑。

“元妃”怀了一份完成任务的轻松,却又不时地冒了一串串问号──薛副总裁变了,变化得令她吃惊。这种变化的原因何在?那两个小狐狸精……她心中的谜团不解。

“茨妃”的收益是最大的,于公、于私……她回来向谁都能有一个圆满的交待。只是,那个神秘的“丽妃”对薛副总裁做了些什么,她说不清楚。她曾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坦诚布公地全部暴露给了对方。对方却对她守口如瓶,这使她的心里很不平衡。

“丽妃”一直沉浸于一种悲壮的情绪中。她收获了长期追求的一份真情。然而,这份收获的代价却是巨大的。她现在已经考虑到失业之后的生计问题了。

薛金锁拿了摄像机,俯视着舷窗外神秘的大地,不时地按动着“0N”键。他要把眼前的美景录制下来,将来有闲暇时放一放,届时可以重温这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

喂,薛总啊!“茨妃”很不满意这种沉默的局面,第一个打开了话匣子:你猜一猜,当我们走出飞机场时,会出现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我想,新总裁会率领所有的班子成员,恭恭敬敬地来迎接我们!

啊!三个“妃子”同时睁大了眼睛。

雨像绢丝般又轻又细,听不见淅沥的声响,也感觉不到雨浇的淋漓,雨裹着没有形状的湿漉漉的烟雾,在夜幕下熠熠生辉的灯光里轻柔地飘洒着。

下了飞机,阴沉的天上便开始往下飘雨。迎接他的党委书记说:金锁,你的运气真好。再晚一会儿,飞机就很难降落了!

是啊,要是这场雨降在黄土高原多好!那儿太干旱了。

金锁啊,你总是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我看你该当国家领导人了!

不敢不敢……薛金锁笑了笑,注视地看着前方。

车子进入了锁阳的街道。车灯照耀的前方里,汽车和行人好象被浓雾粘合在一起,勉为其难地移动着。

昔日那种回乡的快感,不知怎么迟迟地不能出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千钧重担,使他心不安,意不宁。他从党委书记那呆滞的眼神里,已经预感到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每当他问起家里的事情,党委书记总是把话儿岔开。

金锁啊,今天晚上听我一句话。在酒桌上,只喝酒,不谈工作,好吗?

直到他点了头,党委书记才放心地松开了握着他的手,问起了西北之行的其它事情。

酒店大门口,站了“东北公司”全体班子成员。

当新总裁喷着酒气与他握手时,他突然觉得像是闻到了一股气味。这气味里像是带有了某种鬼诈和血腥。

酒过三巡,薛金锁忘记了党委书记的嘱咐,情不自禁地犯了性格急躁的老毛病:总裁,先向你大致汇报这次招聘的事儿吧……这次,我们真是大丰收啊,招聘了两个博士,四个硕士。嗯,那两个博士,能解决重化机械厂“FS06”的技术问题……

哈哈哈,早带醉意的新总裁突然爆发了一阵大笑:薛副总裁,别提那个重化机械厂了。我想,趁这次锁阳文化节招商,我们把它卖掉好了!

什么,卖掉?真的……

是啊。这事儿,我已经让茨醪儿开始运作了。新总裁说的话轻飘飘的,似乎像是卖掉了一堆破烂那么惬意。

薛金锁顿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全身几乎虚脱……心底泛起一股冰凉的潮水,一波一波往上涌涨着……

本来,他是想让两位博士来解决工厂的技术难题,来对抗这次卖厂行动的,没想到,人家却早就下了黑手。

桌子中央上来了一盘鱼,新总裁连忙殷勤地介绍,说这是香港来的厨师做的。这个人了不得,新总裁说,还是英国皇家烹饪协会的会员——那就不是一般的角色来,顶呱呱的来。

倒酒倒酒,新总裁看到薛金锁沮丧的样子,显得十分开心,对他身边一位服务小姐说,先给我们薛副总裁倒,再给这几位弟兄倒。

薛金锁伸出寡瘦的手,一把捂住面前的酒杯:今天坐飞机晕,就不喝酒了吧。

他同回的三个妃子也附和道,不喝不喝,免了免了。

新总裁见此,立刻把脑壳扭过来,朝身边的服务小姐说,今日薛副总裁还有几位美女喝不喝酒,喝得好不好,就全看你的了。

服务小姐巧笑盈盈地站起身,对旁边垂手而立的服务生说,去,拿一个大杯子来。

不一会那服务生就拿过来了一个能装半斤酒的玻璃杯。服务小姐朝他挥挥手:没你的事了。说完就把五粮液朝玻璃杯里咕咚咕咚倒,手一收的时候,那玻璃杯刚好满得形成一个凸面,而又一滴不漏,把薛金锁们看得直了眼。

你是杂技团下放的罢?薛金锁半天才丢了一个幽默弹。除了新总裁哈哈两声,其他的属下,都还没回过神来。

服务小姐仍是巧笑盈盈,把那玻璃杯小心端起,说,各位喝不喝酒请自便,我先敬各位一杯,各位看得起我,就意思一下,也不勉强。

服务小姐说完就像喝凉开水一样把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再把杯口朝底晃了晃,真的滴酒不剩。

再来,她说得很是轻松。又把酒那么玩杂技样地斟出一个凸面。

我这一杯,主要是敬薛副总裁。薛副总裁,你随意,喝不喝都不要紧。说完又把那酒一口喝得精光。

整整的一瓶五粮液,就那么三言两语之间便没了影,众人无不错愕惊奇。谁也没有见过如此能喝酒的女子,才多大年纪,顶多就二十四、五岁吧。

薛副总裁,服务小姐脸色不改,说,你一看就是怜香惜玉的人,我说得对罢。

说得对说得对,薛金锁的旁边的一个副总裁说,我们薛副总裁最怜香惜玉。

那也要看是不是香,是不是玉,呵,哈哈,薛金锁接道。

我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香,是不是玉,服务小姐说。

你绝对是,绝对是,薛金锁马上声明。

反正,服务小姐继续巧笑盈盈地说,你薛副总裁总不能忍心看我们老板扣我这个月的奖金是吧?

那不会,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又这么能喝酒,老板怎么会扣你的奖金?薛金锁说。

怎么不会?服务小姐说,我没本事让你薛副总裁喝酒。

哦哟哦哟,薛金锁说,来来来,那我们就喝一点,为了服务小姐的奖金。

鲍鱼要冷呐,快吃快吃,新总裁笑眯眯地说话了,同时把一只鲍鱼夹到薛金锁的碗里。

这餐饭一结帐,一万六千八。

好数字,好数字,吉利呵,新总裁把办公室主任开来的收据收起来,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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