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神

摊主闻言,脸色当场变了。

本以为乔欣只是个普通的白富美,想不到竟有这么大来头!

要知道,乔家可是顺天最大的豪族,就算再借他几个胆子,也是万不敢得罪乔家的!

可这煮熟的鸭子送到嘴边,也没有让它飞了的道理。

更何况如果现在自己服了软,不就坐实敲诈的名头了么?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咽了口唾沫,摊主稳了下心神,振振有词道:“就算是乔家大小姐,也得讲道理吧!这老头摔了我的古董,她在这儿打抱不平,我的损失怎么办?”

“赔啊,没说不赔你钱。”

罗非气定神闲,伸手指了指缩在一边的老头:“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大爷穷得很,估计把他连着车子一块儿卖了都没二十万,老板你通融通融呗。”

“那……那就咱们各退一步,我也不是什么恶人,一万块,一万块总不过分吧?”

老板顺坡下驴,周围吃瓜群众当即一阵唏嘘。

要价秒降二十倍,果然是在坑人啊!

罗非暗笑,清了清嗓子,继续在中间搅和:“唉,这年头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咱这搞收藏也就图自个儿高兴不是。这样吧,你先放大爷走人,也别跟乔小姐吵了,一万块算我头上,不过我也不能白做慈善,你得再让我从摊子上随便挑两件便宜的小玩意儿意思一下,这样咱俩谁也不算亏,和气生财嘛。”

收了这么些年废品,罗非在拿捏人心上很有一套办法。打一巴掌给俩枣,这摊主保准会接受他的提议,还会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嘿,哥们儿你这话说得好。”

果不其然,摊主当即拍了拍罗非肩膀:“就这么说定了,我摊上可全是真品宝贝,你挑吧,就当我今天结个善缘。”

能把钱坑到手,别说挑两件东西,就算让罗非把半个地摊都搬走,他也亏不到哪去。毕竟除了刚才摔碎的那个瓷杯,这地摊上的真货,一个手就能数过来!

老头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知道是罗非替自己担了责任,浑浊的老眼顿时变得泪汪汪的,膝盖一软就要给罗非跪下磕头,被罗非眼疾手快搀了起来。

“大爷你别客气,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吃过苦挨过穷,那滋味我都知道。”

帮老头把车扶起来,罗非笑道:“快去医院陪大妈吧。”

老头骑上车,对着罗非和乔欣又是一通千恩万谢,便匆匆走了。

“刚才为什么拦我?你瞎跟着掺和什么啊?他是骗子你看不出来吗!”

这厢老板正偷着乐,另一边乔欣已经狠狠数落起了罗非。

对于罗非的挺身而出,她可一点都不领情。

乔欣最讨厌吃亏上当,最看不起欺负穷人的骗子,谁知道罗非上赶着当冤大头,一抬手就是一万,感情刚赚了三百万嫌钱多烧得慌?

罗非不为所动,直接给地摊老板转了账,然后伸手从角落里拿起了两个青花瓷杯:“老板,这俩杯子怪好看的啊,看这模样像是一套,你还有其他的没?”

“没了,就这两个。”

老板摇头。这是前些天他从棚户区低价捡来的东西,包括刚才那个碎掉的五彩杯和一些零碎,才花了五百来块。现在一出手就赚回一万,他心里别提多美了。

罗非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淘宝捡漏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今天能买到这两个杯子,已经是撞大运了。

他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回头看见乔欣板着脸站在一边生闷气,笑着把其中一只绘有牡丹花纹的杯子递给她:“喏,分你一个,别气了。”

“谁要这破玩意儿!”

乔欣一跺脚,转身背对着罗非,再也不搭理他。

“哥们儿,以后常来啊,有什么想买的我都给你友情价!”

摊主笑眯眯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再怎么宰这个傻小子。

“小兄弟,可以给我看看你手上的杯子吗?”

就在这时,突然从人群里挤出个身着西装,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他目光灼灼落在青花瓷杯上,激动地对罗非说道。

孙百川,56岁,顺天市博物馆副馆长。

罗非看了他一眼,判定此人可信,就大方地把杯子递给了男人:“看吧。”

孙百川连连感谢,轻手轻脚捧起牡丹花瓷杯,先翻过来看杯底落款,又对着阳光感受了一下杯子的薄厚和光滑度,心跳如擂鼓般响起。

而当他再拿起绘有月季花的瓷杯,看到杯侧以青花楷书写着“不随千种尽,独放一年红”,以及尾落的“赏”字印章时,更是激动地双眼放光!

“不知小兄弟能否将这两个杯子转让给我?价钱你尽管开!”

把瓷杯还给罗非,孙百川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道。

罗非见他这表情,就猜出他已经看出了杯子的价值,不过还是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抱歉,这两个杯子我很喜欢,暂时不想卖。”

“二十万!这个价格怎么样?不满意我还可以继续加!”

没想到罗非连想都不想就开口拒绝,孙百川有些着急。而刚才还在为赚了一万块而暗自得意的摊主,在听到他二十万的报价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罗非:这俩其貌不扬的瓷杯子,难道是真品?!

“不了,我不会卖的。”

罗非好笑地看着孙百川,心说他还真把当自己什么都不懂,想拿这点钱随便打发他?

“五十万!我出五十万,你卖给我吧!”

孙百川还不肯放弃。

摊主脸色煞白地瘫坐在椅子上,恨不得掐死十分钟前的自己。他究竟是错失了多少钱?看孙百川的架势,很显然这俩青花瓷杯的价钱远不止这些!

乔欣也是满脸惊异,呆呆望着罗非。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超了她的想象!

“这样,我给你一百万,如果你能买到同款的月季杯,这两件东西我全白送给你。”

罗非冷笑着说道。

一听他提到月季杯,孙百川的脸色就变了。

感情这小伙子是个行家,心里对五彩十二花神杯的市场价早就有数了。

“等一下,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乔欣指着两个杯子:“它们到底什么来头?”

“这两个杯子,其实是一套杯子里的其中之二,都属于五彩十二花神杯。清康熙年间,景德镇以十二花神为纹饰主题,用当时最高端的制瓷工艺烧制而成。

整套杯子高约五公分,撇口圈足,胎薄而色艳,每个杯子上都有对应花月令的一句诗词。我手上这两个杯子,分别为四月的牡丹杯,和十一月的月季杯。

而在一整套十二个杯子中,月季杯是最为少见的,也最为珍贵。到目前为止,市面上完整出现过的花神杯只有七套……”

罗非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一旁孙百川看他的眼神愈发赞赏。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会对文玩收藏如此了解,比之自己毫不逊色!

“我,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待罗非介绍完花神杯后,地摊老板颤颤巍巍举起胳膊:“这杯子到底值多少钱?”

“花神杯非常罕见,平时拍卖会上也多为单品,至多能凑到其中五六件。”

托着下巴,孙百川沉吟一番:“全套大概能卖到四千万往上,单品的话一件也得在两百万上下。至于月季杯,直到今天从未以单品形式出现过,保守估计也得在八位数。”

八位数,那可是上千万啊!

就这样没了!没了!!

摊主当即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乔欣吓得连退了两步,小手掩住口鼻,倒抽了一口气。

对于罗非,她算是彻底服气了。心服口服。

“我认输。”

心中对年轻人的那点鄙夷,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罗非的鉴定水平,完全是云泥之别。

而且,乔欣也意识到,罗非从一来到这个摊位,就锁定了目标。自己对他埋怨发脾气时,他心底早已胜券在握。

看来真正人傻钱多的,是自己啊。

走上前,乔欣对罗非认真道:“这次打赌是我输了,两个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履行赌约。”

想不到乔大小姐还挺讲信用。

罗非勾起嘴角,心知不能提太过分的条件,否则得罪了乔家可就难办了。

思来想去,他终于作出决定:“那就麻烦乔小姐给幸福孤儿院捐十万块钱吧,我先替那里的孩子谢谢你。”

乔欣闻言,神色有些错愕。

如果罗非要钱要物要声名,她都能理解,可这给孤儿院捐钱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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