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鬼猴

凌晨的费家屯鸡不叫,狗不咬。老费沿着村中的小道一通乱转。一边走,一边儿胡思乱想。长吁短叹,埋怨命运不公。老天不睁眼,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过不去。埋怨费仲那个混蛋,给全村带来无妄之灾。又祈求神明眷顾垂青。希望奇迹出现。让孙子病好如初。他心中有事儿,脚下不停。咔嚓。脚下传来清脆的响声。神游天外的老费一看。吓的两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不知不觉的他竟然来到村子的禁地。那片长满了空心菜的菜园。刚才咔嚓、咔嚓的声音。是他踩断了几颗空心菜。老费往外就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老头,踩坏了我的菜,就这么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的出现。拦住了老费的去路。老费差点吓尿了。这片菜园是费仲的家产。费仲一家都在朝歌城。他被处死后,家人流放的、发配的,下落不明。菜园成了无主之物。此人从哪里来的?“老头,别害怕,我不打你。”那人上前扶着老费的肩膀。老费惶恐的情绪消散无影。狂躁的心也平静下来。打量着来人。来人个子瘦高,年纪不大。一张长长的马脸,面色蜡黄,长满着大大小小的麻子。此人的脸,真应了那句俗话。“钉鞋踩烂泥,翻转石榴皮。”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年轻人长相丑陋。手上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扶着老费。老费竟然默认了对方的身份——菜园的主人。在他的认知里,对方的出现,对方的身份,一切都那么自然。一点也不显突兀。“多少钱,我赔你。”老费提出要赔偿。年轻人呲着黄板牙笑了。“乡里乡亲的,提钱就远了。我跟你有缘,不然的话,你还来不到这里。”“对,对,对。有缘。”年轻人说话文诌诌的,老费似懂非懂的点头附和。“老人家,你很有福气啊。以后你们这里肯定出大官,以后你就等着做老太爷吧。”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勾起了老费的心事儿。“唉,不可能的。费家屯完了,在我死之前还有没有这个村子都说不定。就因为费仲那个混蛋,朝廷把村子封了,村民成了贱民。永世不得翻身。别说做官,我孙子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令孙怎么了?”“病的很厉害,朝廷严令我等不能出村。请不来大夫,恐怕捱不过今天了。”老费哭的直甩鼻涕。“小事儿,包在我身上。”年轻人撮出一把土,捏出香炉的模样。插上几根草当做檀香。对着老费家的方向拜了几拜。“好了。”好了?老费压根不信。你跳大神呢?拱了两下手就好了。“虽然病好了,但是暂时的。你孙子是被厉鬼缠上了。要想长久平安,必须背过这首诗。”他张口念了一首诗。就是老费给马明远看的那首。也是让费五挨打的那首淫诗。老费直摇头。“不成,我大字不识,从来没看过书本。更不懂什么诗,你不要难为我。”“我说成就成。”年轻人打了个响指。老费觉得脑袋中多了一些曲里拐弯的字。那些从来都不认识的字此刻就象跟他相伴多年的老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张口背诵,熟极而流。丝毫没有阻碍。老费领悟到年轻人的神奇之处。磕头作揖、千恩万谢。年轻人告诉他。要想孙子永远不得病。必须大力宣扬这首诗。不管见到谁,都要读给对方听。老费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用意。既然对孙子有好处。照着做准没错。年轻人叮嘱了一番,告辞了。老费眼睛一花。年轻人踪影不见。犹疑不定的老费回到家里。在大门外就听到院子闹成一团。他心下一沉。果然被人耍了,孙子可能死了。三脚并成两步。推开院门,只见三岁的小孙子光着屁股。拿着树枝追着鸡跑。口中咯咯直笑。“小儿,你好了?”老费激动的都快哭了,声音颤颤的。“爷爷,快帮我抓住那只花鸡。我要吃肉。”孙子扑过来。钻进他怀里。他高高举过头顶。“吃肉,一定吃肉。”孙子病真好了。老费心情大好。自己这是遇到神仙了。一定大力宣扬这首神奇的诗。也算对的起神仙的拜托。老费决定先从自家做起。在给自家人普及之前,他生怕自己有读错的。便跑来找费先生。请费先生这个文化人指导。真正的费先生锁在祠堂里,眼前这个是马明远变化的冒牌货。“这是禁诗,你大力宣扬,给全村人带来灾祸。”老费慌了。“那我孙子怎么办?那人说了,如果不按他说的做,我孙子命不久长。”“我略懂些医术,我去看看。”马明远让老费烧了这首诗。火光中,马明远看的真切。一张狰笑的鬼脸一闪而过。费五的那首诗被烧时。火光中只出现一张老人的脸、两次的异象都不一样。马明远让老费先回家。他还要观察一会儿。这首诗反复出现意味着什么呢?马明远把目光投向费五家。费五家的上方弥漫着一团黑色的雾气。老费和祠堂的上方也有同样的现象。凡是诗歌出现的地方。都有常人看不见的黑雾盘旋。看来问题出在诗上?马明远决定给老费一家人做个彻底检查。“老费,我来了。”老费刚进家门,马明远后脚便到了。一个三岁的孙子在老费的怀里。胆怯地看着马明远。“费先生,你给看看,孩子的病好了没有?”费婆,费媳妇都围上来。马明远怕穿帮。只留下老费和他的孙子。其他人都躲进屋内。马明远施展慑魂。一只猴子似的生物趴在小孩子的背上。前爪紧紧搂着孩子的脖子。老费身上也有。猴子似乎觉察到马明远看到它了。冰冷的目光射向马明远。呲着嘴,露出锥子似的尖牙。警告马明远不要多管闲事儿。唰。一道微不可察的风声袭来。马明远回头望月。房梁上一只猴子扑向马明远。马明远剑指上扬。定。那只神秘的猴子顿时僵直。石头般掉落地上。老费看不到猴子。只见这位教书先生象抽筋一样,舞动着手脚。“先生,你这是干什么?”马明远扣着地下那只猴子的喉咙。“说,你谁指使你们做的?”吱。半空传来一声尖叫。趴在老费和孩子身上的猴子听到命令一般。松开紧抱的双臂,跳起来。化成一道黑烟窜出门外。消失不见。地下那只猴子被马明远的慑魂术定住。急的吱吱乱叫。却无法动弹。“现身。”马明远大喝。他的脚下,一只大猴子渐渐露出身影。老费惊傻了。猴子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这只猴子太怪异了。身上的皮毛不见,赤裸着血红的皮肉。头皮被人剥光,光滑的头盖骨洁白如雪。眼皮、嘴唇、鼻子、耳朵都被割掉了。只有一个光滑如球的脑袋。“呕!”老费弯腰大吐特吐。孙子更是吓的哇哇大哭。“这是什么东西?”话未说完。猴子的身体急剧膨胀,如同吹气的气球。这家伙要自爆。马明远拎着猴子来到院子。砰、猴子爆成了残渣。碎片漫天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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