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缔造出的诡异鬼影凝视。
络腮胡子心神一凛，往姜九过瞥去。
“他的鬼序列是什么。”
隔着一张白布，双方隔空对望。
白布下的姜九过红唇如血般鲜艳欲滴，面无表情，反观络腮胡子男，脸色绷得如随时断裂的弦。
夏日夜风暖和。
吹拂而过以冷色调为主的薄暮冥冥山林之间。
络腮胡子男却一点感受到温暖，更多是彻骨入灵魂的森寒。
风拂过，轻扬起了姜九过脸上白布一角。
他捕捉到姜九过的此刻部分下巴容靥，红唇，肤质如铅深沉。
有一瞬。
络腮胡子男生出面对的不是一个序列者，倒像直面一个鬼。
荒唐想法产生。
但顾不上去嘲笑自己的可笑想法，姜九过从岩石下来，闲庭信步走向自己。
太淡定了。
姜九过步伐不带半分迟疑，前脚落下，后脚紧随迈出。
全然没有对络腮胡子男的警觉。
目中无人？
被小看了吗……
不对！
络腮胡子男逃跑之余在观察姜九过一举一动，姜九过走路方式比起目中无人，更像是机械式走动，透露着麻木。
这种麻木的行走方式，他见过太多，本能扫过在场被他黑气凝聚出的诡异鬼影。
它们是被他按照鬼的能力与模样仿造出。
能力上、行动上，与真正鬼相近。
而姜九过此时行走与它们如出一辙。
“鬼上身？鬼诅咒？”
络腮胡字男接连出手，可无一例外，攻击跟小石子丢到大海里似的，起不到半点波澜。
此时。
姜九过走的不算快，正常人的行走速度，却带着无以伦比的压迫，络腮胡子男不论往哪里奔逃，姜九过总能找到他，如影随形。
晚上11：20分。
大东市无名山上。
一处山坡处，弥漫茫茫黑气，范围很广，覆盖方圆一里。
黑气滚滚如海翻涌，能见度极地，伸手几乎不见五指，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那到底是什么鬼的鬼上身、鬼诅咒。”
与姜九过交手才6分多钟，络腮胡子男不复先前勇武，从头到脚无不诠释何为‘狼狈’，身上不少地方都挂了彩。
6分钟时间里。
他数次于死亡擦肩而过
他尝试过对付姜九过，全身看家本事都使出，收效一点没有，反而差点被姜九过靠近自己，他有预感，一旦被姜九过靠近，必死。
这时候，络腮胡子男又一次查看手机。
他想要打电话联络同伴，至少将这里的情况汇报。
然而看着依旧零格的信号，脸色说不出得难看：
“或许他来这个地方，可能早就发现我，故意引我过来。”
将手机收起。
络腮胡子男此时诡异鬼影已经被他收起。
口中不断吐出普通人沾之即死的黑气，企图用黑气视线与山上复杂地势躲避姜九过追杀。
是的。
就是躲避追杀。
他根本逃不出去，只能选择躲避，因为整片山林都被鬼打墙覆盖，姜九过就在他附近，他没办法动用鬼序列离开鬼打墙。
“鬼眼获取先放一边，我得杀了姜九过，不然我活不过今晚。”
络腮胡子男露出瘆人狠色。
从内衬衣兜里取出一条绿色玉石坠子。
坠子玉石形状古朴，硬币大小，圆形，摸上去温热，绑着条红色挂绳，造型样式上像极古代富人家佩戴的玉石坠。
在古代，玉石除了是富贵象征。
还有另一层含义——保命。
古人有种说法。养一块玉，危急时刻能保人一命，玉能帮主人挡下一次生死劫。
紧接着。
口吐大量黑气，他边把玉石坠子挂到腰间，又从中衣兜拿出一把生锈剪刀。
先前还凝重的眼神，在见到生锈剪刀后浮现抹孤注一掷：
“如果鬼剪都杀不死你，那我今晚活该死在这里。”
说话间。
他不再躲藏，主动走到没有掩体的地方，弥漫如海的黑气，鲸吞式涌回他口中，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在恢复。
随右手方草丛摇曳。
络腮胡子男霎时目光瞥去。
来了！
脸上盖着一张白布，姜九过缓缓穿过草丛，走出逐渐消散的黑雾，向他靠近而来。
见状。
他毫不犹豫举起手中剪刀，不顾上面锈迹斑斑，剪刀尖扎入掌心，血液顺着伤口流淌。
这一刻。
生锈剪刀像是一只吸血活物，竟吸吮血液，锈渍下的剪刀若隐若现血光，然后络腮胡子男的胡子，肉眼可见络腮胡子漂白似的泛白，皮肤也在衰老起皱纹。
吸的不像是血，连同寿命都吸取。
络腮胡子却充耳不闻，眼中只有走来的姜九过，举起染血剪刀，对着姜九过虚空一剪。
咔嚓。
明明剪得是空气，却发出剪在某种实物上的动静。
姜九过走动戛然而止，脸上遮盖的白布突兀划拉一条线，四四方方的白布顺着线，被虚空剪下一角布料，飘飘然掉落在地。
“成了！？”
络腮胡子男惊喜。
一阵阴风吹过。
姜九过脸上剪去一角的白布随风飘荡间恢复为原样。
要不是地上掉落的一角布料。
络腮胡子男都以为先前剪去一角不曾发生过。
“……”他沉默。
下一秒，衰老脸庞上的狠色再度发狠，又一把将剪刀扎入手掌。
这次。
他脸庞没有衰老，腰间那块古制玉坠子‘咯嘣’应声碎裂，然后在朝姜九过虚空剪下。
相较于之前，白布此刻划拉出的线条，位于正中。
四四方方的白布被剪去一半，姜九过面容也随之一半展露在络腮胡子男视野。
看着姜九过下半脸容靥。
络腮胡子男怔住……
太近了！！
姜九过不知何时近距离站在他面前，下半脸贴近倒映在他眼瞳里。
仅瞬间，姜九过诡异临至，小拇指微翘起，手指姿势很娘们，搭在络腮胡子男身上。
古制玉坠子随成粉末。
络腮胡子男瞧着近在咫尺的姜九过，喉结滚动，闷闷道出一句：
“女鬼上身……”
话没说完，他通体漆黑的眼睛涣散开，沦为死寂，高大身躯亦直挺挺后仰，诡异的生机断绝身亡。
啪嗒。
金属物坠落。
那把生锈剪刀掉落在一旁，静静躺枯叶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