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也不敢多问,“是,皇祖父,您也歇着。”
躬身退了出去,秦朗回了乾元宫,扫了一眼桌上,醒酒汤和茶水都不见了,想来是皇上的人取走了。
关上殿门,秦朗自然不会去睡那床榻,仍旧在隔断里的榻上靠坐着,闭目养神,坐等天亮。
这件事皇祖父会如何处置,他并不知道,心里也没什么底。
但他知道这里头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冷静、耐心的等,便足够了。
贤妃秦朗并不能肯定,她究竟是跟自己一样被人陷害算计的,还是此事本来就跟她有关。
在这宫里,一切都有可能。
皇祖父让他明日不必早起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体恤他太过劳累,今晚又没能休息好所以让他多休息休息吗?
秦朗并不敢真的睡去,半睡半醒间睁开眼,窗棂透着薄薄晨色,天应该已经渐渐亮了。
想到元丰帝的话,秦朗倒是没有出去,依然留在殿中。
此刻天亮了,秦朗整个人反倒放松了下来,没有人天亮之后还敢在宫里行凶害人。
既然出不去,倒不如好好休息休息,不知不觉,秦朗竟真的睡着了过去。
元丰帝今日依然没有上朝。
但起得比往日要早一些,神色瞧着阴沉沉的,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等无不提心吊胆、心惊胆颤。
昨儿的事情,令皇上心情非常不好。
“皇上,”梁元福从外边进来,动作轻快而小心,弯腰行礼,小声开口:“启禀皇上,贤妃娘娘那头已经吩咐人各处暗暗打听,说是昨儿晚上派去给给乾元宫送醒酒汤的俩宫女不见了”
元丰帝“呵呵!”冷笑了笑,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贤妃办事素来小心谨慎,这还真是她的风格。”
昨夜派人去乾元宫送醒酒汤,结果今日一早方发现人没回去。
倒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嚷出来,而是派人暗地里查问寻找。
只是,这暗地里查问跟大张旗鼓嚷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宫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宫女太监们日常私下里传递消息不可谓不快,该知道的很快就会知道。
贤妃看似体贴,其实并没有用。
如果说元丰帝原本对她还只是将信将疑,如今反而多了三分疑心了。
“不必管,继续探。”
“是,皇上。”
人,自然是找不到的。消息却很快传开
而定郡王昨日宫宴上喝了太多,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且之前在南番作战太辛苦,这会儿一放松下来,睡得便格外沉。
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乾元宫定郡王歇息的偏殿依然殿门紧闭,定郡王还没起。
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有意无意盯着乾元宫。
贤妃娘娘一片好心,只是这送去的醒酒汤似乎效果不怎么样啊。
谁知是醒酒汤效果不行、还是温柔乡太让人沉醉呢?要知道,送醒酒汤的两名宫女可是“失踪”了啊。
宫人们心照不宣,眼神暧昧,笑嘻嘻的跟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姐妹们、兄弟们说一些带着点儿颜色的议论闲话。
定郡王乃是国之大功臣,皇上又这般恩宠,酒后睡两个宫女这种事,其实可大可小,主要看皇上的意思。
显而易见,皇上多半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而怪罪定郡王的。
好些人忍不住暗暗羡慕起那两位宫女来:这可真是好命啊,没想到竟爬上了定郡王的床,谦王府很快就要出头了,定郡王也要出头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会儿攀上了定郡王,将来可不有的是福享?
比在宫里头混吃等死当个奴才强到天上去了。
虽说,定郡王妃一向来在这上头把定郡王管的很严,可今非昔比,木已成舟,她还能不许人进门不成?
真要那般嫉妒成性,定郡王怕是都要厌了她呢
有些注重规矩礼仪的老嬷嬷、管事太监则无不皱眉,心中很是看不上,嘀咕议论着。
贤妃娘娘怎么着也是个长辈吧?如此便将长辈身边的人给收用了,是不是太无礼了?
就算喝醉了,也不该如此!
贤妃娘娘倒是一片好心好意,特意吩咐人给他送醒酒汤。结果他倒好,不说感激还罢了,竟做出如此行径。
再者,这宫里的宫女们,名义上全都是属于皇上的女人。没有皇上开口恩赐,定郡王此举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原本还当他是个品行德行不错的呢,谁知本性败露,竟是如此这是眼看着谦王府要出头了、所以压不下去、本性毕露了?
一时间,各种言语在背地里里以非常快的速度传播了起来,而秦朗,还殿门紧闭,没有踏出乾元宫偏殿半步。
贤妃带着信嬷嬷和两名宫女随着元丰帝身边的人往乾清宫去,脸上神色有些焦急不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了。”
元丰帝靠坐在龙榻上,神情莫测,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开口:“听说你宫里俩宫女不见了?怎么回事?”
贤妃心下了然,传言即便是在暗地里流传,也瞒不过乾清宫消息灵通。
而这种事,她有把握皇上只要知晓了,必定会传她前来问话。
“这事儿说来也是臣妾自作主张,”贤妃显出两分为难,轻柔温和微笑道:“臣妾想着昨儿宫宴上定郡王喝了不少酒,便命两名宫女给送了醒酒汤和茶水过去。吩咐之后臣妾也就歇下了。谁知今儿早上信嬷嬷说、说那两名宫女不见了。臣妾没当回事儿,命找一找是不是做什么去了,谁知、谁知竟不见踪影,似乎昨儿晚上便没回去皇上,这事是臣妾的错,臣妾昨儿便该问一句的!”
“简直荒唐!”元丰帝皱眉,偏头向梁元福沉声道:“你亲自去,去乾元宫看看,秦朗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这也太不懂事了!再看看那两名宫女是不是昨儿被他给留下了,太胡闹了!”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梁元福诚惶诚恐,心里默默替贤妃叹息一声,急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