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靖国公府前庭的面积很大,假山小池都有,庭中设了桌案,各色瓜果菜肴摆上也算是错落有致。

等姜静行带着姜璇出来敬酒的时候,章云彻和霍鉴琦二人,还有几个他们认识的权贵子弟正围成一桌自娱自乐。

这几个人自小熟识,此时都被父兄赶来送礼,也算是玩儿的开。

看着不远处弄盏传杯的热闹,章云彻口中啧啧称赞,忍不住用扇子戳了几下旁边人。

“靖国公当真是我辈豪杰啊,我看他来者不拒,喝了这么多酒竟然一点都没醉,你看看前边围的,可都是朝中重臣。你看看,淮海伯,乾安侯……”

来往的仆从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章云彻稍稍侧身,把人看清楚后继续说道:“这些武侯可都是亲自来了,还有李相府上的人。”

即便嘴里嘀咕个不停,他手上也不忘轻摇玉骨扇,给自己扇了扇风,端的是一派风流雅致。

“听说宫里几位不能出宫的小皇子,连带着长公主都送来了贺礼,表哥他也……不是,你到底听没听我说。”

章云彻说着扭头一看,发现之前还在出声应和他的霍鉴琦,此刻正死死盯着一个地方看,手里捏着的酒杯也是一动不动。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死盯着看的,正是今日宴会的主角,靖国公新认的妹子。

看到这一幕,对此摸不着头脑的章云彻只好暧昧地笑笑,打趣地说道:“怎么,心动了,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吗?”

自顾出神的霍鉴琦被章云彻打断思路,他收回视线,盯着酒杯看了几舜,然后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章云彻也端起酒杯,同时心里又感叹道,没想到这靖国公府待客的酒水都是千金难得的佳酿。

“是心动了。”

“咳咳,咳。”

美酒刚入喉的章云彻差点没被呛死!

他咳嗽了两声,差异地扭头看向霍鉴琦,他刚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对方还真应了!

霍鉴琦丢下一句惊人的话后便一言不发,即便章云彻左缠右搅的让他讲讲怎么回事,他也没有将事情托盘而出。

看着不远处众星捧月的女子,霍鉴琦将心落到了实处,心中十分确定那人就是她。

总算找到她了。

他和姜璇的故事很简单,无非是美救英雄罢了。

几年前,霍鉴琦带着长兴侯府的护卫出门与人游猎,却不慎被人算计马匹发疯,就连身边的护卫也被人买通。

发了疯的骏马带着他一路向山林深处狂奔,路上怪石嶙峋林,如果他被甩下去,肯定会摔的头破血流。也幸亏他自幼习武,有点儿真本事在身上,不然也不能在狂乱的马蹄下逃生,又反杀了叛变的护卫。

可谁知道,暗处竟还埋伏了一批江湖杀手半道截杀他,真是刚从狼口脱险又入虎口,身边没有帮手和趁手的武器,最后逼的他只能以命相搏。

等他留下满地尸体时已经是深受

重伤,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走出树林后就支撑不住了,最终昏倒在地,意识全无前只看到一辆马车向自己驶来。

“娘子,前面有个人。”

“什么样的人?”马车的主人挑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

“似乎受伤了,留了好多血。”

“……先救起来吧。”

意识朦胧间,霍鉴琦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她的脸,却不甚清晰,只留下耳畔轻柔的嗓音。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上京郊外的一处庄子上。

杀手的兵器上抹了毒药,虽然救他的人及时给他找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但余毒难清,眼前只剩下朦胧的一片,看人也只能看个轮廓。

当时死里逃生的霍鉴琦心知肚明,这次的刺杀和他的好继母脱不开干系。

他爹在外征战,家里也不安全,深思熟虑下就说了个假身份,又让庄子主人同意他在此处养了一个月的病,等他好的差不多了,这才跟着找来的心腹回了长安侯府。

姜静行左边站着姜璇,姜璇左边又站着姜绾,霍鉴琦直盯着姜璇看,这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

她看了看霍鉴琦,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是谁。

“那个是谁?”姜静行叫来管家,示意他看向霍鉴琦的位置。

管家熟知今天来的客人,一看就道出了他的身份:“大人虽没见过,但应当也知道,那位郎君便是长兴侯的长子。”

哟,原来这就是他女儿那个痴情男配呀。

姜静行不知道霍鉴琦在看姜璇,她看了看跟在身旁乖巧的女儿,只以为他对姜绾一见钟情,这才一时看呆了。

“原来这就是老霍的长子,没想到老霍还真没骗我,长得的确不错。”

跟他爹那张黑如炭的糙脸完全不一样。

虽然姜静行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姜绾听在耳中,她听到自己父亲夸赞别人,也跟着好奇的看了一眼。

见对方只是个普通世家郎君后便不感兴趣了,心里觉得对方也不怎么样,还没前几天泰安楼那个狐狸精给她的威胁大呢。

姜绾对自己在爹爹心中的地位,依旧是自信满满的一天。

姜静行隔着来往的人群,用眼神上下看了看霍鉴琦。

青年锦袍玉冠,外面裸露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体看下来就是个俊美英武的郎君,她刚才看见他时心中浮起的熟悉感,也是因为他和他爹霍辛,在轮廓上有些相似。

章云彻时刻关注着姜静行那边的动静,此时见靖国公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觉得是霍鉴琦动作太明显所致,所以他在桌下伸手偷偷地拽了拽好友的袖子。

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霍鉴琦被他拽的身体向一侧歪去,惹得姜静行又看了他一眼。

“兄弟快别看了,靖国公发现了,正看咱们呢。”

章云彻莫名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他被姜静行看的身体微僵,心里一阵发虚,于是咬牙切齿的小声提

醒霍鉴琦。

被拽的霍鉴琦拍开他的手,见靖国公在看他,为免失礼,直接起身向着内堂的方向抱拳行了一个晚辈礼,以示恭敬。

姜静行见此,也面带微笑对他点头示意,但也没有叫他上前来,毕竟将来他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席间宾客们推杯换盏,姜璇跟在姜静行身边见了不少人,但精力更多的还是放在姜静行身上,霍鉴琦的一举一动也被她收在眼中。

姜璇虽然有些意外在靖国公府再次见到霍鉴琦,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她当初救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华服,知道他身份不简单,定然不会是像他说的那般,只是个山中猎户。

虽说今日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却也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

姜璇神色不变,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出与她对视时,男人眼中迸发的惊喜。

等霍鉴琦与姜静行客套完,眼神再次看向她时,姜璇也只是装作不知,转身被侍女扶着进了内院,徒留院中的男人伤神不已。

随着日头西垂,黄昏将至,来观礼的客人们也个个酒足饭饱,纷纷告辞离去。

总之,今日靖国公府这高朋满座的认亲宴,在将来几天,成为了不少达官显贵口中的谈资。

霍鉴琦告别章云彻后,两个人各回各家。

在来靖国公府之前,他本来打算等宴会结束后就回军营,好继续躲着他爹走,让他爹早点儿放弃和靖国公结亲的心思。

可现在他有缘得见心上人,心里又有了别的想法。

霍鉴琦觉得,现在他很有必要找他爹谈谈他的婚事了。

以前他寻人无望,觉得娶谁都一样,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梦中人家世姓名就在眼前,若是再次错过,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无能。

正在府衙处理公务的霍辛突然后背发凉,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他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很忙呀,根本没人注意他。

霍辛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将其归于是自己的错觉,又想到今天是靖国公府的认亲宴开宴的日子,嘴里忍不住叹口气,只希望自己儿子能让自己省点儿心。

大儿子倒是样样出色,可惜不听话啊,二十出头的人了还没让他抱上孙子。

至于小儿子,小儿子倒是听话,就是心眼儿太多,净耍些小聪明,也不让人省心。

还不知道家中正有一道暴击等着他的霍辛盖好文书,怡然自得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然快到下匙的时间。

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的消失,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上京城华灯初上。

忙了一天的姜静行终于有功夫歇下来喝一口茶,她坐在姜璇的院子里,静静地看着侍女替她卸下头上的珠钗。

姜璇今日心情极好,撇见铜镜里姜静行出神的俊美面庞,忍不住微微一笑。

“兄长在想些什么?”

“嗯?”

姜静行嗓音有些慵懒,带着说不出来

的魅惑,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姜璇不受影响,反倒是屋里站着的两个小侍女,被这声音羞的面色粉红,羞答答地垂下头。

“只是有些累了。”

终于回神的姜静行见姜璇脸色有些疲倦,说道:“忙了一天,你今夜也早些休息吧,府中事交给管家和绾儿便是。”

的确有些倦意的姜璇点点头,又吩咐侍女送姜静行出去。

又过了一刻钟,姜璇总算在侍女的服侍下换成了家常的衣裙,她伸出手指揉揉被束了一天的头皮,彻底松懈下来。

这时她身边的侍女荷叶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金红请柬。

“这是什么?”

姜璇疑惑问道,同时将请柬从侍女手中接了过来。

“小姐,这请柬是今日昭阳长公主府随着贺礼送来的,仓库管事怕误了事,让我给您送来。”

听完荷叶的解释,姜璇心中有了明悟。

如今她成了府中名正言顺的大小姐,长公主嘱咐人给她补一道请帖也不稀奇。

尚且不知长公主和姜静行一番恩怨情仇的姜璇,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她被姜静行救回来的时候,长公主早已嫁人远去。

当下只想到这一个原因,姜璇心里忍不住夸赞长公主做事体贴周到。却不知,她口中做事体贴周到的陆筠,也在好奇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自那日与陆执徐在皇家别院相遇后,陆筠被勾起心中往事,也没了心情与人交往,所以一直闭门不出。

直到今日,宫中云贵妃办了个小宴,派人到公主府来请她入宫。

云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李嬷嬷见陆筠心中郁郁,便劝她去参加宫中小宴。

陆筠午前就入了宫,先是去了云贵妃宫中用宴,午后又与几位有子的妃嫔叙了叙家长,此时正在明光殿陪武德帝用膳。

今日他们兄妹之间闲聊的话题,正是姜璇这个靖国公新认的妹妹。

武德帝出身世家,自幼受礼教熏陶,用膳时一向不喜多言,至今为止,也只有姜静行能让他破例。

殿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只有桌上碗筷相碰的清脆声。

张公公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服侍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兄妹。

陆筠见皇兄放下了玉箸,也随之停止进食。

时刻注意着的张公公向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将膳食撤了下去。外面侯着的宫女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已经不是上次要为姜静行布菜的人了。

张公前进几步,恭敬地递上清水和干净的丝帕,等武德帝净手后又带人安静地退出去。

等宫人退去,明灯下的陆筠眼波流转,笑着说道:“皇兄宫里的御厨真是心灵手巧,这闷白鳝鲜嫩爽口,一点腥味也没有。”

武德帝抬头看了一眼妹妹:“这么多年了,来朕这还是最喜这道菜,你倒是钟情难移。”

“自然是味道好极,才会让臣妹喜爱至今。”

陆筠笑颜如花绽,眉间花钿浓艳绚丽,裙摆绣着如花般层叠在一起的杜红牡丹,裙裾逶迤在地,身上的宫装就如主人般艳丽逼人。

武德帝见妹妹笑意晏晏,盛装艳抹,有些意外她今日的好心情,于是直接问道。

“你今日在宫中可是遇到什么喜事?朕看你席间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

听到上首皇兄垂问的昭阳长公主笑而不语,随口应道:“只是皇兄朝政繁忙,我们兄妹好久没一起用膳了,怪怀念的。”

同时她在心中说道,自然是一件好事。

几年前她刚入京时,就派心腹打探过靖国公府的情况,早就知道那李娘子主持着靖国公府的公馈。她当时虽然有些哀思,但并无怨怼之情,毕竟那李娘子入府时她已经嫁人了,实在是怨不得姜郎。

本以为那人是姜郎的房中人,心中猜测着等姜郎回京,免不得要给她一个位份,也许让她做新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曾想,今日姜郎竟将其认做了亲妹妹,如此这般,二人之间自然是再无男女之情了。

她心头的那点儿不满,也随着今日的认亲宴烟消云散了。

心情不错的武德帝听到她这么说,也就随口打趣了一句。

“多大的人了,都已经嫁了人了,还要人陪着一起用膳,跟个小孩子一样。”

骤然听到这句话,陆筠握紧手中的锦帕,又马上松懈下来。

她向来不喜别人提起她已经嫁人这件事,但还是随着武德帝打趣的话笑了笑。

陆筠虽然遮掩了神色,但武德帝心深如渊,狭长的眼眸一扫,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想些什么。

张公公安静进来奉上一壶茶水,殿中幽香袅袅,武德帝用手指慢慢敲了敲靠椅上的雕纹手柄。

罢了,终归是自己愧对于她。

犹记少年时他也是很疼宠陆筠这个小妹妹的,兄妹谈笑间,也曾答应让她长大后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

但得知她心慕之人是谁之后,武德帝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物遭人觊觎,心中也只有不渝。

若是其他女人也就算了,毕竟姜静行只有一女,膝下无子,将来总归是要娶妻生子的。

纵然他对此爱恨交加,却也不忍心自己心爱之人百年后无香火侍奉。

但,自己的亲妹妹绝对不在他默许的范围内。于是,在太后说起公主们的婚事时,他也就默认了太后给陆筠说亲,可谁知太后竟会为一己私欲,背着他将陆筠嫁给了李琰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还是有些怜爱之情在的。李琰死了也就死了,若是陆筠看上了其他人,他自然会成全她。

想到这里,武德帝对着陆筠淡淡说道:“李琰已经过世一年多了,你身为公主也不必为他守孝,与他也无子嗣,朝中栋梁才俊颇多,若是你有意再嫁,皇兄定为你择一佳婿。”

“多谢皇兄。”

陆筠有些感动地说道,但她的神情转而浮上一抹伤感,又

略带苦涩地说道:“世间男子多薄情,驸马在世时多次寻花问柳,妹妹因此与他常有争吵。朝中栋梁才俊多得,痴情之人却难得,妹妹只愿君心似我心,希望所嫁之人心中只有一人罢了。”

即便是此情此景下,陆筠这话说出来也是半真半假,还有些许的试探。

她与驸马争吵是假,想嫁一个痴情人却是真心。

以她昭阳长公主的身份,自然是谁都嫁的了,但论朝中的痴心之人,自然还是发妻去世后,就一直未曾续娶的靖国公姜静行。

她说这些话出来,也是为了试探武德帝心里的意思。

姜静行是朝中手握重兵的大将,又是皇帝的心腹,最好是做一位孤臣。但陆筠与几位皇子交好,如果真嫁给了他,难免会让靖国公府与几位皇子有些攀扯,到时候反而平白的惹帝王生疑。

如果武德帝没有这些思虑,陆筠自然就没有其他的顾虑了,如果她皇兄不同意,她也打算主动提出她和姜静行的情意,求武德帝成全她。

武德帝当然听出了陆筠话里的意思,确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向下说,反而端起桌上的碧螺春,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水,突兀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朕听闻你自驸马去世后就时常梦魇,夜不安寝,可是心中有什么忧患。”

听到这句话时,陆筠心头忍不住咯噔一声。

她瞳孔紧缩,差点没有绷住脸上端庄优雅的表情,只觉得有一股莫名寒意,从明光殿铺就的白玉上升起,渐渐攀上她的脊背。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沾湿,只觉黏腻一片。

武德帝不动声色,没有催促她回答,反而慢条斯理地喝着手中的茶水,好似只是一句闲聊罢了。

“不是什么大事,太医开了些安神药,已然无碍了。”

陆筠强撑着笑脸回答。

“那就好。”

武德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明明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宛如巨石般砸在陆筠的心里。

她不知道皇兄是否是知道了什么,为何要说起她梦魇一事,还特意提到是在驸马死后,但陆筠凭借和武德帝多年相处的默契,知道此时最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是,陆筠提起了今日靖国公府的认亲宴,开始对着武德帝夸赞姜璇。

“说起来今日上京倒有一件热闹事儿,若不是云贵妃请臣妹进宫来,臣妹本来也打算着凑一凑这热闹呢。”

“哦?是谁家的热闹。”

武德帝放下茶杯,给了妹妹一个面子,顺着陆筠的话问下来。

“靖国公今日认了个妹妹,朝中大臣都收到了请柬,就连臣妹的公主府都没忘记。”

很快陆筠又恢复了之前的气定神闲,笑着和武德帝地说起了闲话。

“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想来定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佳人,臣妹倒是很想亲近一番。”

听到她这样夸赞姜璇,武德帝反而笑了。

“你那赏花宴不是要开始了吗,若是好奇靖国公的妹妹如何,着人去请就是。”

“皇兄所言不错,妹妹今日送去靖国公府的贺礼便有着一道请柬。”

陆筠笑意晏晏地说着自己的赏花宴,又想起了宫中的宴会,只觉得最近上京城的宴会真是不少。

武德帝也点点头,神色幽幽。

心中不禁想起要为姜静行准备的庆功宴,想来他的伤应当是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有了想法的武德帝沉吟半晌,不容置疑地说道:“既然宴会不少,那便大办一场吧。”

闻言陆筠微愣,问道:“皇兄此话何意?”

“这两年朝中战事不少,杀伐过重,朕有意犒赏功臣,也借机冲一冲朝中的郁气。朕派人将你府中的花木移到宫中,你府中的赏花宴和庆功宴便一起办了吧。”

其实对赏花宴不是很上心的陆筠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之后武德帝又叫人进来,将此事吩咐下去,事后随口说道:“告诉百官,让他们将各家的儿女也都带上,也好让朕见见我大雍来日的青年才俊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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