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秋打算以见识为切入点，“花大哥，你待在太上长老身边，见识过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一句花大哥让花程阳有些飘飘然，他脸上布满得意，“那是自然。”
“太上长老身边珍宝无数，还拥有至高无上的太上长老令牌，怪不得你能分辨出身份令牌真假。”
花程阳身形微微一愣。
叶惊秋紧盯着他，接着说：“刚才卫七和我说了，有人用假令牌企图蒙混过关，若不是你识破，怕是我这真令牌来了就要不给放行了。”
她仔仔细细观察着花程阳的表情，不错漏一个细节，这厮被她的眼神看红了脸，转过身去，“那人是我妹妹，我自然了解她，那种人怎么可能有真东西，居然企图蒙混过关，真是家门耻辱。”
提到叶惊秋，花程阳正容亢色，仿佛说的不是他妹妹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醉人。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轻视亲情的人，她其实根本不能算是我妹妹，简直是个天生坏种，是母亲被人强奸生下的孩子，若不是父亲极力阻止，早就丢到臭水沟了。”
叶惊秋根本不是花家的种，因为这事，母亲蒙羞，父亲被人耻笑，连带着他也面上无光。
同龄人经常开玩笑说他有个野种妹妹，父亲是个甘心戴绿帽子的冤大头，还说他可能也是野种出生，只是被没出息的父亲隐瞒下来。
这些话语戳着他的脊梁骨，让他抬不起头，若不是被测出炼丹师天赋，他恐怕还要生活在那种无休止的耻辱当中。
哪怕将叶惊秋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这就是花程阳多年以来的想法。
他考虑的从来只是自己，这些年来依次为由指使叶惊秋干着家中最脏最累的活，说着贬低她的话，他做着和他厌恶的同龄人无异的事，却从没有过问叶惊秋的心情，问她是否也会为身份感到难过，是否愿意投胎成贱种。
不是她过错的事情，却将苦难一股脑地倾倒给她。
十几年对家人的倾心付出只换来这种评价，叶惊秋的心像是被创开一道口子，北风夹杂着冰碴呼呼地往里面灌。
她慌忙转移话题：“这是家事，我不好评价，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假令牌的？她手上那块和我这块令牌有什么区别吗？”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同时很有语言的艺术。
无论花程阳到底有没有发现令牌的端倪，她都将自己伪装的很好，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令牌是假的。
“哦，妙赌夫人，敢问你这令牌从何而来。”一直在前方带路前往炼丹房的花程阳冷不丁地突然转身，目光炯炯。
叶惊秋瞳孔骤缩，这句话令她猝不及防，“自然是无崖公子给的。”
“哈哈哈，这就对了，我妹妹废物一个，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无崖公子，所以我断定她手中是假的，一诈就诈出来了。不像您，根本没有造假的理由，毕竟您这样的美人，若是真的想进丹药房，大把的人带您进来。”
花程阳的话自然中带着轻佻，叶惊秋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令牌还在你那，没有问题的话就请还给我。”
直到现在，令牌还在花程阳手中，一刻不拿回来，她悬着的心一刻不能落下。
“啊这，这令牌挺重的，我帮你拿一会，等你离开的时候还给你。”
叶惊秋此时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先是花程阳表示没有怀疑自己，之后再是不肯归还令牌。
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理着事情脉络。
现在想想，花程阳从未明确告诉过她真假令牌的区别，反而问她令牌从哪里来的。
他是否已经发现了令牌的秘密，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怀疑判断的准确性，打算用其他方式求证准确后再说？
“花大哥，扣押别人令牌总需要有个正当理由吧。”叶惊秋不说暗话，人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会本能地做出最真实的表情，此时最容易暴露内心。
她突然发难，花程阳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流露出不自然，为难的情绪。果然，他扣下令牌是有原因的。
“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求证，请你相信我，我过会一定会还你的。”
他果然看出了端倪！
叶惊秋目光闪烁，不能让他有机会求证！可是她又该怎么找机会夺回令牌？
强硬要求他归还？反而会引起更大怀疑。
为今之计，还有按兵不动，另寻机会将令牌拿回来。
好在花程阳一直陪在她身边，根本没有找其他人鉴别令牌真假的机会。
花程阳把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二人心绪不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目的地。
“到了。”
叶惊秋猛地回神，“甲等炼丹房”五字牌匾字迹工整有力，红木为底，鎏金题字，恢宏大气。
之前走进来的正门是炼丹堂的门户，里面参差坐落着大大小小的炼丹房，自丁等至甲等等级依次升高，炼丹房的装潢位置也有区别。
这间炼丹房单独位于一片药圃中央，静谧幽静，不像丁等炼丹房紧紧地挨在一起，东边的炸炉声传到西边，西边的药香味混杂到东边。
这里干净利落，就连通往里面的石板小路也一尘不染，门的一旁有木牌挂着花程阳的名字，这里不是公用炼丹房，而是花程阳的炼丹房。
“请夫人先行。”花程阳推开大门，拱手请叶惊秋先行。
叶惊秋点头，这里的陈列和之前传承之地的炼丹房很像，不过更小，药架上陈列的东西也更少。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鼎三足铜制丹炉耸立中央台子上，古朴花纹笼罩其上，阵阵沁人心脾的药香从它的鼎身上传来，这是经年累月积累下的残余香气，比世间任意一款香水都叫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自然，投身于大地的怀抱。
它被打理地很好，炉身繁琐的花纹和符号中没有藏庇任何污垢，光滑的炉顶反射着幽幽蓝光。
真是一个好炉子，能拥有这样的炉子，叶惊秋不由多看了花程阳一眼。
“妙赌夫人，这是我的炉子，架子上的灵草药材你随便用，想要什么丹药和我讲，只要我会的，都能给你炼出来。”花程阳憨憨地笑着。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生格言，叶惊秋自然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