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朱，你和老胡今儿个摔碗上瘾了是吧？一个两个的，这碗也是钱啊！”
秦风有些抱怨。
虽然老朱老胡出手大方，但这也不是摔我杯子的理由啊！
朱棣神色严肃，他朝秦风拱了拱手，道：“小秦老板，这碗咱愿十倍赔偿！咱只想知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希望小秦老板如实告知。”
秦风挠了挠头。
“我喜欢看兵书啊，从小就喜欢，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大部分能打胜战的将军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要么稳健，要么果敢，而打败战的将领除了极少数后勤、兵力不足等原因，大部分吃败战的将领都因为他们太过骄傲，从而轻敌导致。”
朱棣点了点头，心中情绪翻腾，一时之间竟难以平静。
他在思量。
思量秦风的话有几分真假。
若是秦风的话是他随口而言，那还没什么。
倘若他的话是真的！朱棣心中不免担心起来，这主帅的人选或许还须要再行考虑才是。
想到这，朱棣拿出五吊钱，带着歉意道：“今日咱和老胡抱歉了，一连摔了小秦老板两个碗，这些钱就当做赔偿，小秦老板还请收下。”
秦风也不客气，笑着接过五吊钱。
见老朱老胡二人还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开释道：“二位无须担心，陛下会考虑我所说的事情，所以二位该吃吃该喝喝，不必忧心。”
朱棣和胡广面面相觑，同时露出一抹苦笑。
他们要真是长安来的商人，担心个屁啊！
“多谢小秦老板宽心，咱和老胡先走了，下次再来你这喝酒！”
“行，我这小酒馆对二位欢迎之至。”
秦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握着手中的五吊钱更紧了些。
谁不稀罕出手大方的客人呢？
然而，就在这时，秦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看向朱棣。
“对了，老朱你之前说的是你是在边境行商吧？”
此刻的朱棣正沉浸在方才秦风所说的内容之中，现在听到秦风的问话，也是回过神来随后点了点头。
“不错。”
确定后，秦风眼睛一亮道：“既然如此，那老朱你有没有兴趣做一个生意？”
“生意？”
朱棣侧目看向秦风，神情带着几分疑惑。
见此，秦风说道：“以现在的情况，估计皇宫里的皇帝还是会主张和鞑靼开战，而大明和鞑靼现在的情况，大明必败。”
“到时候京城这边还好，但靠近鞑靼那边的边境城镇里的那些百姓可就惨了。”
闻言，朱棣心中一疑，有些没能明白秦风这推断的理由。
这时，秦风声音再次响起。
“大明战败之后，到时候那些商人必然不敢前往边境，边境的物价也势必会攀升。”
“其他东西就算涨价也还好，可粮食这些东西，却是百姓不能或缺的。”
“到时候寻常百姓可怎么活？”
“既然老朱你在边境行商，想来也会有门路，倒不如趁这段时间屯些粮食或物资，到时候直接运到边境去贩卖。”
听到这话，朱棣哪里还不清楚秦风的意思。
当即眉头一皱道：“你是想要让我发战争财？”
秦风眉头轻挑，显然是没想到朱棣的反应会这么快。
可随即，秦风却是摇了摇头道：“算不上，不过是希望在做生意之余，顺便做点好事吧！”
“做好事？”
面对秦风所言，朱棣神情一愣。
见此，秦风说道：“边境的物价一旦飞涨，到时候普通百姓买不起粮食是必然而然的事情。”
“而大明战败的消息一旦传开，到时候各地的粮价也必然会涨，但现在的话，粮价还算正常”
“现在若是囤了大量的粮食，到时候运到边境去，以正常的价格出售，可以让那些因为物价飞涨买不起粮食的百姓也能有口饭吃。”
这时，朱棣已经完全明白了秦风的意思，他这是想让自己这个“边境大商人”在百姓吃不起饭的时候，以不高于成本多少的价格卖粮来救济百姓。
朱棣和胡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没想到小秦老板，居然想的这么远，连大明战败后百姓之事都考虑到了。
朱棣起身，对着秦风摆了摆手道：
“小秦老板放心，咱虽是一介商贾，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咱大明边境的同胞挨饿。”
“真到了那时，咱必将竭尽所能的将粮食运过去，平价卖给他们。”
秦风见老朱如此仗义，便不再多说，起身送二人离开。
目送老朱和老胡匆匆离去，秦风自觉好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二人倒也有趣，身为商人却对军国之事如此感兴趣。”
秦风收拾桌子的时候，离开酒馆的朱棣和胡广二人离开酒馆，匆匆朝皇宫赶去。
锦衣卫头子纪纲从暗处为朱棣牵来一匹马。
朱棣上马，正要狂奔，胡广赶忙劝道：“陛下，秦风不过是一介商贾小民，商贾小民之语陛下万万不可当真啊！”
朱棣骑在马上，愣了片刻，才苦笑道：“胡卿，不瞒你说，咱倒是觉得这小秦老板说的很有道理啊！”
胡广勾着头：“陛下，这...”
朱棣没理他，继续道：“自从靖难后，咱忙于朝政，疏忽了带兵打战的事，若真如秦风所言，这场战...恐怕难打啊！”
胡广这下不说话了。
他是个聪明人。
朱棣既然这么说，说明他已经有了决断，身为臣子，绝对不要试图改变皇帝的决定。
“一切由陛下定夺！”
胡广沉默片刻后，如是答道。
朱棣骑在马上，望着远方，眼神深邃。
离开前，秦风的那一番事关边关百姓之言，让朱棣对这一仗更加慎重了。
片刻后，他猛地看向纪纲：“去，让丘福来见咱！”
胡广一愣，陛下竟然如此直接，竟然真让淇国公觐见？
那纪纲向来少话，只做朱棣让做的事情。
一听朱棣有令，立刻安排人去传丘福了。
朱棣骑在马上，缓缓走向皇宫，面色严肃。
他心中对丘福十分看好，毕竟是跟在他身边靖难的老臣，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这次对瓦剌鞑靼的战争，本意上也是想让丘福再多积累些战功。
只是秦老板的话语让他不禁对这位老臣起了试探之心。
但如果丘福无法通过他的考核，这仗还真不能让他去打。
秦风倚靠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丝毫不知道他随口一说竟掀起巨大波澜。
当朱棣赶回皇宫时，天色已黑。
淇国公丘福在家吃完饭后正逗弄着小儿子，突然有下人来汇报，说宫里传信让他去觐见陛下，丘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穿着一身便服快马朝皇宫赶去。
马上的老将满头雾水。
陛下今日急传所谓何事？难道是对瓦剌鞑靼的战争要提前开启不成？
皇宫中，灯火通明。
朱棣来回踱步，有些烦闷。
他回皇宫已经有些时间了，丘福还不到，让他感觉很是急躁。
下首的胡广见状，安慰道：“陛下可是因为小秦老板那番话而烦恼？”
朱棣停下脚步。
他没有正面回答胡广的问题，而是询问道：“胡卿，你说咱是不是离开军营太久了？以至于连仗都不会打了？”
胡广心中咯噔一下。
这问题
他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道：“陛下有陛下的责任，打仗的事情交给将领们去干就行了，陛下乃一国之君，统领大明，有更多更要紧的事情需要您去操心。”
朱棣淡淡哼了一声，对胡广的回答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进入殿内，禀报道：“陛下，淇国公已至，是否传唤他觐见？”
朱棣猛地看向小黄门，道：“传！”
没过多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将快步从殿外赶了进来。
这老将面色沧桑，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却颇为有神，一看就老当益壮。
老将眼神中有几分倨傲，不过见到朱棣，他还是立马下跪拜道：“见过陛下！老臣来迟，请陛下恕罪。”
朱棣上前扶起丘福，言道：“丘福啊，咱这不是牵挂着对瓦剌鞑靼的战事吗？来来来，速与咱对弈一番。”
一旁的胡广默不作声，心中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他本以为陛下只是想听听淇国公的意思，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相信了那小秦老板的话，要亲自考教淇国公。
要知道，这淇国公丘福可不是一般人。
他很早就开始跟着朱棣，靖难时，更是跟随朱棣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朱棣对其十分看重，不仅封他为淇国公，更是颁了一张世袭的免死铁券给他，可谓宠信到了极致。
如今却因为那小秦老板一番话，朱棣竟要考教一位宠信多年的老将。
胡广如何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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