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灵一时无言。
这件事……真是烂透了。
素来颇有主意,每临大事有静气的他,也在此刻束手无策。
胡列娜却忽然像是鼓起了勇气,或者说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她的眼睛直视苏言灵的眼睛,那眼里有光,炽热得像是火。
“言灵哥哥,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好闻的气味,喜欢你好看的眉眼,喜欢你温柔的呵护,喜欢你严厉下的关心。”
“言灵哥哥,娜儿不止是想当你的妹妹而已。”
胡列娜一番真挚热烈的告白,却把苏言灵推上了火坑。
苏言灵嗫嚅着,“我,我……”
胡列娜眼里的光辉渐渐黯淡,不作任何回复,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回复。
苏言灵避开了她的眼睛,有些不忍看到其内的灰败之色。
他的内心一阵绞痛。
只是,苏言灵咬咬牙,还是狠心地扭过了头,准备离开。
“混蛋,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吗?你算什么男人?!”
焱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拳头,虽然没有再次冲上来,可话语间尽是愤愤不平。
苏言灵的脚步顿住了。
他怅然若失地回头,没有理会中二的焱,看向神色晦暗的胡列娜。
胡列娜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凄凉楚道,“言灵哥哥,真的就没有一丝可能吗?”
苏言灵摇摇头。
“为什么?是因为她吗?
胡列娜的声音破破碎碎,像是摔碎了一地的玻璃。
闻着莫不哀伤。
苏言灵当然知道,所谓的她,自然就是千仞雪。
苏言灵犹豫片刻,艰难地点头。
他怕胡列娜伤心。
可他更不能对不起雪儿。
而且,吊着胡列娜,那才是对她真正的残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胡列娜哀切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实话,此时的苏言灵很怕听见这断了的琴弦一般的声音。
“就是你见到她的那一天。”
胡列娜听见苏言灵的回答后,悔恨无比,颤抖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恨极了自己!
从那天开始,那就是说自那天以前还不是那种关系。
如果说她当天没有走,留了下来,千仞雪怎么会有机会捷足先登?
她此时才反应过来,正是她的主动退出,给了千仞雪釜底抽薪的机会!
真真是——直欲令人郁结而死也!
胡列娜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那,言灵哥哥,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苏言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
“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胡列娜的声音有些苦涩。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一个多月!
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可她和苏言灵却是相识整整七年啊!
七年输给了一个月?
真是莫大的讽刺呵。
胡列娜感受到了巨大的挫败感,她麻木问道,“为什么这么快?”
苏言灵不忍地看了她一眼,“也许是一见钟情吧。我见到雪儿,内心里就不可抑制地生出欢喜来。我猜雪儿也和我一样。”
“我们相互喜欢,自然双向奔赴。”
事实上,这世界上多的是人。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也多的是人,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胡列娜的声音干枯到了极点,“我知道了,祝福你们。”
说完,她行尸走肉般往外走去。
邪月担忧地看着胡列娜,跟了上去。
焱恨恨的眼神像是要把苏言灵千刀万剐,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也追了上去。
苏言灵一个人剩在原地,颇有些“众叛亲离”的感觉。
虽然所谓的“亲”只有胡列娜一个,而且严格说来,还是苏言灵先“叛”的。
苏言灵一个人剩在原地,身影单薄,样子有些孤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惚回过神来,也走了。
走的时候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重力感。
一如他那游荡开来的神。
而不远处,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关注着这里。
见到苏言灵这副模样,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怜惜。
苏言灵走后,少年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
……
胡列娜走在小路上,对邪月苦口婆心的劝导充耳不闻。
“唉,娜娜,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小子不就是帅了点,强了吗?有什么好的?”
邪月一边说一边观察胡列娜。
胡列娜没有丝毫反应。
“娜娜,要我说,女孩子还是要找一个满眼都是你的男生,他心里有别人了,就算回过头来找你,那也是不值得答应的。”
胡列娜用力踩住一朵小花,脚尖用力,碾碎。
她低着头,突兀说道,“如果,我非他不可呢?”
邪月一愣,而后长长一叹道,“你当真非他不可?”
胡列娜坚定道,“我认定他了。”
邪月苦笑道,“可他心里有别人啊。”
胡列娜不管不顾的说,“我不想管别人,我就只要他。”
邪月看着妹妹脸上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坚毅神色,知道她心意已决。
“好吧。娜儿,你说了,你只要他对不对?”
“对。”
“就算他有其他的女人你也不在意?”
“在意。”
“呃——我是说就算他有别的女人,并且不能放下。你也还是要他,对吗?”
“不错。”
“那这就好办了。”
邪月摩挲了一下下巴,感觉这事办起来倒也容易。
旁边的焱却是哭了出来。
邪月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
焱无声痛哭,不喜欢他也就罢了,怎么这兄妹连他的存在都能忽略。
人间到底还是不值得,累了,毁灭吧。
……
……
苏言灵回了他居住的偏殿,只觉得不仅烦愁,蜂拥而来。
邪月的大呼,胡列娜的哭声和问话声,焱的喊叫声,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往他耳边冒。
“tmd,吵死了!”
砰——
苏言灵难以扼制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房间里呼呼大睡的望舒被吵醒了,跑到外面来。
小东西看见苏言灵烦躁不已的样子,跳了过来,小心地咬着苏言灵的裤子。
苏言灵注意到望舒,把它抱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有些烦心事,没吓着你吧?”
望舒摇了摇头,它红如血玉的眼睛望着苏言灵,一股柔和的精神力散发出来。
好似化作了一只轻柔的手,温柔地抚慰着苏言灵。
苏言灵觉得一股清气自头顶而入,那些郁闷之气和燥热的感觉都消失了。
苏言灵惊奇地把望月兔举起来,“小家伙,你还有这本事?”
望舒骄傲地挺起它那小小的胸膛,浑身雪白的毛发都散发出雀跃之情来,抖动得像是一个大毛球。
“望月兔,书上记载说你能察人喜怒,趋利避害,现在看来,恐怕不止于此。”
望舒立即昂首挺胸,傲视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