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逛街

变形的蛋糕突兀地耸立在餐桌之间,玫瑰花软塌塌地陷进表面。狼吞虎咽地清扫完盘中餐的程椋尚不知足,他觊觎起送给万松岩的生日礼物:“本偶像亲自为你唱生日快乐歌。”

只有助理加入了程椋的狂欢当中。两个人边鼓掌边唱起祝福歌;当程椋以卓越的音色为助理力挽狂澜之时,万松岩依旧不知所措。

“你许完愿没有?”

面对程椋的催促,他首先搪塞过去:“我五百六十岁再许愿。”

程椋才后知后觉他为自己找的借口有多么离谱。他点点头:“也可以。”

助理买完单之后,他们漫步在北城的街道。城市的酒店拢共就几家,临近片场的屈指可数。程椋和万松岩很有默契地订在同一家酒店,除去信号不好外倒是可圈可点。

市郊的周边大多都是平房。群山在屋顶之上耸立出来,一望无际地连接到夜空。

在那个时候。在穿行过无数相同街景的时候,万松岩问程椋:“你来北城,有什么事情要做?”

程椋则说:“我是没事情做。”

跟在两人身后的助理,觉察他们正迈进比夜里骤降的气温都要冰冷的环境。他意图负担自己职责之外的工作时,听见万松岩孜孜不倦地对程椋说:“你怎么不给我回信?”

紧接着程椋以轻松的语调带来含糊不清的回应。助理倒是松了口气。程椋的糟糕脾气被olivia张添油加醋式的夸大,助理以为程椋会像电视剧里塑造的奇怪人物,稍有令他烦躁的因子,他就会扑上去挠花万松岩的脸。

程椋不会。h市的蝉鸣仿佛是南柯一梦,北城的夏蝉是冰冷的夜风。程椋说话时睫毛轻轻颤抖:“所以我来了。”

他笑着补充道:“你写的是什么东西,我都看不懂。”

然后助理看见程椋像躲避万松岩的袭击,莫名其妙弯了腰。当然万松岩的情绪稳定太多,他什么都没有做;连助理都能通过他的侧脸,发现他浮上眼角的笑意。

好在酒店大门遥立在前方。

“程老师,你住在一号楼还是二号。”

助理说,“我们住在二号,要往右边的路绕进去。”

从背包里找出门卡的程椋,惊喜道:“一号。”

助理却如释重负:“太好了!”

感受到万松岩的不对劲,他改口道:“太不好了。但是时间也不早,大家应该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告别的契机猝不及防,程椋说话时往前迈了一步。他冲向万松岩的鼻尖:“明天再见。”

他径自离去的雀跃背影让助理难以平复心情,与传言不一的程椋刷新着助理的认知。在他放空的时候,同样驻足原地的万松岩则是良久失神。

翌日清晨,比程椋闹钟更早响起的,是万松岩发来的信息: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意。

简短讯息让程椋如临大敌,他才想起来他们没有约定见面的时间。料想万松岩依然按照工作时间约束自己,顿时丧失全部睡意的程椋快步到窗口,果然看见散发熟悉气息的米粒大的背影。

“你什么作息!”

奔下楼的程椋气喘吁吁,“亏我醒得早,否则你起码等到中午。”

万松岩从背包里找出为程椋预备的早餐。程椋认出这是他喜欢的品类,常见于各大连锁便利店——代表着万松岩的起床时间,远比他预想得更早。

附加给程椋早餐的是万松岩的感谢词:“谢谢你的生物钟。”

程椋大言不惭:“我是世界上心肠最好的人,你是应该谢谢我。”

程椋超乎常人的心安理得,使得万松岩像课堂上提出质疑的学生一样,质疑起程椋:“请问谁会让我等到中午。”

回想几个队友作息的程椋,敲定出正确答案:“洪星。”

万松岩说:“我不会和洪星见面。”

接过万松岩递来纸盒牛奶的程椋,不知是对难以拆开的包装还是万松岩的衷心摇头:“难说。”

距离酒店近的是商业街。北城的商业街相较h市,烟火味更足一些。譬如他们路过的服装店,店面里摆不下的衣架会延伸到路面。

程椋随手抓了两件款式相同的外套,比在自己的肩膀处:“什么颜色更好看?”

一定是想说程椋穿什么都好看的万松岩,清楚这样必然引来程椋的批评。改口道:“绿的吧。”

“为什么?”

程椋的回答总是出乎万松岩的意料,他把绿色的外套背到身后,而将没被万松岩选择的棕色外套占据胸前,“棕色的不好看吗。”

万松岩毫无主见地说:“那就棕色的。”

然后程椋的微笑迅速垮了。他把两件衣服重新挂回至衣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批评万松岩:“你真没意思。”

倘使与人交往能被列入考试的范畴,在理论学习中可以夺得满分的万松岩,在现实操作里必然是倒数。从开端便猜测出如此结局的万松岩依旧错愕,然而突然响起的电话的提示音打断了程椋的课后讲评;不知从何处开始反思的万松岩,艰难地开始了他的自省。

接完电话的程椋,稍显苦恼道:“我周一走不了,要到周二。”

他说:“台风袭境,飞机延期。”

万松岩恰如其分地运用了他学到的基础知识。他转移了话题:“我周一要工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剧组。”

“谁要来看你拍戏。”

走过三家店面,程椋才说,“如果我不小心和别人剧透,你们会不会起诉我。”

万松岩笑道:“不会。”

服装店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接连不暇的熟食与杂货店却让程椋兴趣缺缺。昨晚的暴食使他愧疚心理更上一层,微小的体重变化都对上镜起着决定性作用。程椋的焦灼远超熟食的诱人气息。

万松岩对此一概不知。当他不断试图以食物开启新话题时,程椋却欣然向前跑去。他停住脚步的路牌,赫然写着:北城服装一条街。

赶上他脚步的万松岩,受铁皮路牌的刺激,急忙拉着程椋拐进了其他的路口。

“为什么不让我去服装一条街。”

叉着腰的程椋,明知故问地审判他,“是担心我又要嫌弃你糟糕的理工审美?”

万松岩的兴趣已然飘到了不远前的灯牌,外沿一圈缀着的彩灯令他柳暗花明:“不是的。”

他邀请程椋道:“我们去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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