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宴台，宁王的宴席前，随随便便就能望见下面所有人的动向，只是尊卑有别，下面的人却不好看到他在做什么。
这样的设计也能一定程度的避免了刺客行刺，一举两得。
只可惜秦沐现在肚子在转筋，她可不知道这些，也没人和她说，就刚才风卷残云般的吃了桌子上的吃食，怕是都被人家看在眼里了。
“抬起头来。”
心中正思绪万千的时候，宁王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沐抬头，正巧看到了宁王。
在秦沐的心中，若是宁王这般的角色，至少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稀松，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样子，如今落在眼中的，竟然是个白衣男人的模样，瞧这个岁数也不过就是二三十岁，外面套着件裘衣，里面是白色长袍。
虽然隔着很远，但是能看到男人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如刀削般的剑眉下眸若点星，挺拔的鼻梁和薄而苍白的嘴唇，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冷漠的冰霜感。
但秦沐瞧见了就只能说一个字。
帅。
也不能说尽是帅，是带着点酷。
“你总是盯着本王作甚？”
宁王侧躺在了行障上支着头，脚边有宫女在给他轻轻的捶捏，这根本不顾旁人感受的样子让秦沐急忙把思绪拉了回来的说道：“回王爷，民女从未见过宁王威严宝像，一时之间失态，请宁王恕罪。”
“起来说话吧。”
宁王说话的时候还夹杂着几声咳嗽，似乎是有隐疾在身，不过光看他现在这个状态就不对劲。
应该是脏腑之中有余毒所致。
但是堂堂的宁王，哪里来的人给他投毒的？
“谢宁王。”
收起来了自己的好奇心，秦沐束手而立的站在中间。
又咳嗽了几声，宁王裹紧了身上的裘衣，徐徐说道：“秦沐，我最近在天水城都听到了你的名气，百姓们把你当做是菩萨下凡，给你写了戏曲和说书的传诵，你好啊，给我的治下开了个好头。”
宁王说话的语调平缓而冷静，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说反话还是褒奖，秦沐斟酌再三才说道：“不敢，民女不过是奉了永安镇赵大人的口谕，代为帮忙赈灾，就是借花献佛，这全都是赵大人的功劳，是百姓们不明事情原由，所以误传的。”
“你莫要担心，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赵扩这人我知道，染了头疾多年，死活都不出来办事，县衙所有事物都交给了师爷去做，就他还有心思去做赈灾？此次的灾情，孤不让他人头落地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坐在旁边的赵扩听了急忙站了起来扑到了在秦沐的身边长跪不起的说道：“下官叩谢宁王不杀之恩。”
“不仅仅是赵扩，此次赈灾，龙息山三镇皆有问题，孤王养了些好官啊，吃着孤王的俸禄却不行人臣之责，你们还有脸居在高位？”宁王坐了起来伸脚踹翻了眼前的桌子说道：“秦沐。”
“民女在。”
“你是此次赈灾先锋，你来给孤王说说，我养的这些狗官们都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宁王说着连连咳嗽了数声，与此同时在宴会保护的刀斧手忽然亮出兵器，原本其乐融融的宫廷夜宴忽然之间就杀气腾腾了起来。
秦沐心中咒骂宁王神经病，清点朝廷官员的罪责那是自己的事情？如今却让自己去说，这不是找死。
这是秦沐最为难的时候，她必须好好斟酌用词，才能不出差错。
所以她极难的思量片刻，这才缓缓开口的说道：“回王爷，民女只不过是一届平民，混沌半生从未担此重任，素闻朝中设御史台考察百官政绩都要斟酌再三，左右衡量，不敢稍有差池，以伤宁王贤德之名，民女对百官毫不知情，实在是无法以常理度之，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任何效用。”
坐在靠近宁王的一位老者听了马上起身说道：“宁王，秦沐虽是村妇，但是所言在理，此事若是稍有不慎，确实会损伤封地百官的心，此次赈灾之中，确实是有为官者疏忽纰漏的地方，臣以为，应当细细调查，还大家个清白。”
“臣附议。”
这人说完之后，坐在官员全都起身附议，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
宁王冷哂道：“秦沐势力单薄，不敢发言，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要窜通起来逼孤改变心意么？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
如今宁王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整治治下百官，大家就在岌岌可危的时候，秦沐忽然在旁边说道：“宁王，民女有话要讲。”
“怎么，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回王爷，民女只是觉得，如今灾情未减，当今应当着重想方设法抚顺灾民，让流离失所的灾民们有所倚靠，这样才能彰显宁王您的洪恩浩荡。”
秦沐说完就跪在了地上不说话。
隔了半天，宁王才哈哈干笑了几声，对着跪在了下面的百官说道：“尔等酷吏，见识还不如个山村妇人，也罢，本王念在秦沐治灾有功的份上，准了你的奏折，此事按下，在其职位者，心中自己算算，是戴罪立功还是无则加勉。”
“谢宁王。”
虽然不知道秦沐为什么会死保百官竟然敢僭越上奏，但是她的话无意是拖延了整件事情，让各州县有了喘息的机会。
秦沐这是卖了个天大的人情。
连宁王都心中暗自吃惊，这秦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村妇的见地，好生的精明。
“让本王想想，赐你点什么。”宁王看着秦沐说道：“你想要什么？”
“能随便挑？”
“当然，本王富有四海，你想要什么？”
秦沐这才急忙说道：“回王爷，民女想要些金银。”
“怎地？你家中开销很大，竟然问本王讨要金银。”宁王也没想到秦沐竟然是要金银玉器，就意外的追问道：“还是有别的打算？”
秦沐嘿嘿憨笑道：“回王爷，治灾的时候，其实并非只有民女出力，距离平安镇二十里的郊外有个道观，里面的道长曾在水火之时送来了无数的药材，事后民女才得知，道长是砸了观中三清铁像拉出来换了钱粮治灾的，所以名女想以宁王的恩泽扩建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