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着实奇怪，都过了立夏还在接连下雨。家中的墙面因为连绵不绝的细雨变得潮湿不少，洗过的衣服多日也不见干，被子也感觉湿润润的睡着很不舒服。完整内容
明明已经立夏，却像是在绵绵细雨的春日。
立夏过后，就要复试的日子了。
秦沐早就为云九准备好了行李，一路上所需的盘缠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到可能用得上的急救药物，事无巨细，一一准备妥当。
她甚至还为云九定做了几件新衣，在中衣里偷偷藏了两张银票，以应对不时之需。
府试的地点在建齐州府，距离说不上远，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几日。可因为是在宁王的地盘内，让秦沐感到非常担忧，离出发的日子越近就越是担忧，这担忧连安神的药物都无法缓解一二，最后几日晚上都忧得睡不着了。
加之这让人郁闷的天气，秦沐的心情更是提不起来。
今日依旧下着雨，下得还比往日都要大，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穿成一串串不连串的珠子。
秦沐看得入神，短暂地将那些让人烦忧的事情抛开。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园中央的水盆里，像是击打在鼓面的鼓点。
云九信步而来，见着廊下坐着的女子，脚步一顿，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意。
抬步走过去，他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坐下。
秦沐察觉身边有人影，转头看过去，看清来人后面不改色，又将头转了过去。
她不久前还在厨房里折腾，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白净得像是洗干净的藕一样。
云九垂目看着那节手臂，心尖痒痒的。
“唐梁怎么样？”
今日云九去了唐梁家中，马上就要考试了，那家伙心态逐渐不稳，这段时间日日失眠，眼下肉眼可见地变得青黑。
与他比起来，秦沐身边这位可一点不像是考生，吃好睡好，准点睡觉。
秦沐的状态都比他像一位考生。
“还是老样子。”云九轻声道。
秦沐明白了，唐梁的焦虑估计没有到得丝毫缓解。
“我让你给他的安神茶带过去了吗？”秦沐望虚空，出神地问道。
安神茶是她特意为云九在仙草阁配的，听闻唐梁夜里睡得不好就也给他准备了些。
云九点点头，末了才反应过来对方估计看不见，“嗯，他让我同你道谢。”
秦沐轻笑出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融洽，许是因为下雨天色昏沉沉的，让人有了睡意，又或是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就在身边，焦躁不安的心莫名平定下来。
“明日就要出发了。”秦沐默默道。
“嗯，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怎么会不担心呢，建齐州府是宁王根据地，若是去了那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朝廷的人会来监考府试，那些人都是天子门生，是今上的耳目，在那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宁王也不敢太嚣张。”云九慢悠悠地道。
秦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院落里养的月季被雨水击打得摇摇晃晃，脆弱的叶子顽强地抵抗着雨珠的酷刑，枝干在风雨中摇曳，透露出破碎的美感。
“那里是他的老巢，若是想要对付你，总会找到机会。”秦沐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云九默然。
“此次我还会带上阿大和甄阿宝，常威镖局的人也会暗中庇佑，他们定能保护周全。”云九安慰着她。
他的话将她皱着一起的心扯开抚平，担忧稍微少了些。
秦沐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语气有些寂寥，“若明日还是这个天气，路上泥泞马车定难行。”
“再难行也得出发了。”
秦沐沉默。
他们算是远安城内最后一批出发的童生，若是再晚，路上出点什么事情，说不定赶不上府试。
秦沐叹了一口气，就指望明日雨停了。
两人又观了一会雨，秦沐估摸着炖的鸭子好了，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
“给你烧了一桌子好菜，明日离家，外面的吃食可比不了家里。”
云九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外面那些人的手艺自然比不上娘子。”
秦沐斜看他一眼，被夸得心情不错，“算你识货。”
两人相伴离去，又过了一会，廊下的雨渐渐停了。
书房内的灯点了一夜，烛火燃尽之时窗外的天也亮了起来。
远安城外，一群学子同家人依依不舍地惜别。
最近几日依稀有童生从远安城出发，今日出发的都是一批相约好的人，为的是路上好有个照应。
秦沐轻柔的目光勾勒着云九的眉眼，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缠绵。
“尽早回来。”
云九点点头，“我会的。”
他突然上前一步，双手将眼前人环住，秦沐双手抚上他的后背，温顺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双目微微合着，仿佛想要将这一刻的温柔刻在骨子里。
周遭静默了一瞬，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有脸皮薄的人还看红了脸，众人纷纷暗中感叹，云兄同他的娘子真是伉俪情深。
云九摸了摸她的头发，双手不自觉贪婪地用力。他又如何愿意同她分开，他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子里带走，从此合二为一用不分离。
终究是到了车队出发的时刻。
“行了行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一月过后我们就回来了，你们这么如胶似漆地给谁看啊？”至今未成亲的唐梁语气不满。
安阳上前一步，“这一去要整整一月才归来，秦老板不舍得也是理所应当的，怎么？”
她调笑地看着他，“你嫉妒啊？”
两人相熟之后说话不像先前那样恪守礼仪，唐梁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性子，安阳性子活泼，一来二去两人都快成冤家了。
唐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身上要是有毛此刻已经炸了。
“谁嫉妒了？”他瞪着眼睛，一脸不屑，“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安阳同秦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不远处马车夫出声催促上路。
“再不走今晚可就得在野外夜宿了！”
众人闻声，纷纷收起悲伤的情绪同家人朋友一一告别。
云九同唐梁上了马车，下一刻马车的车帘被掀起。
秦沐觉得他动作可爱极了，笑着朝他招手。
“路上小心。”
云集薄唇紧紧地抿着，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