腼腆老实林京生,明艳热烈纪红爻

经过这番变故,薛虹也不好再多呆,拎起衣架上的湿衣服,就要出门。

竹帘响动,文生端着一碗姜汤进来,塞给薛虹:“喝了姜汤再去吧,不急于一时。”

姜汤已失了温度,文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薛虹一饮而尽,低声道:“对不住,林大哥,我......”

文生收起汤碗,淡淡道:“湿衣服就留在这儿吧,我再给你找件鲜亮些的,穿着好去见三婶。”

他打开柜子,拿出一件湖蓝色长衫,递给薛虹,脸上有了笑意:“这一件,还是你前几日让人送给我的,咱俩身量差不多,你将就着穿吧!”

薛虹道句谢,接过来,换下身上那件文生的家常旧衣。

文生又从柜子里找了件翠青色的,自己穿了,对薛虹道:“走吧,三婶常年卧床养病,素来不见外人,我陪你过去!”

他身上的衣衫略做得阔了些,再撑一把油纸伞,走动起来,恍若风中拂柳,衬得漫天的雨丝都细碎婉转了。

薛虹跟在他身后,虽坚信自己方才做得不错,对着文生摇摇摆摆的背影,心底还是有些愧疚不安起来。

林如江不在家,林三婶午觉未醒。

他们有两个儿子,幼子苏生不到十岁,见了人就跑。

长子京生,刚满十三岁,是个腼腆的老实人,迎了薛虹、文生进去,就坐在一旁,局促不语。

文生笑道:“三弟,你母亲近日身体好吗?你这位薛家哥哥带了几盒人参、鹿茸、雪莲、五味子,补齐养身,补肾宁心,都是最有效的。”

京生嗫嚅道:“母亲最近用的药,都需要红爻姐姐看过。”

“哦?”文生佯装好奇起来,“这位红爻姐姐是谁?难道不是一位姓纪的神医在替婶母看病吗?”

京生道:“纪神医去世了,红爻姐姐是他的女儿!”

恍惚间,天际似乎打了个闷雷,也许不在天际,而在薛虹心里,他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纪神医过世了?

他是连王御医都推崇的大夫,若他已不在世间,还有谁能替林妹妹治病?

文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继续问京生:“那么这位纪姑娘,也懂医术喽?”

薛虹心底升起一股模糊的希望。

京生挠着头发,不确定地道:“应该吧?反正母亲这两日可以起身了。”

薛虹镇定了些,起身拱手道:“在下有位亲人,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可有幸请得这位纪姑娘去看诊吗?”

他这样郑重其事,京生愈发局促不安起来,忙忙地站起身还礼,一个不注意,腿磕在旁边几案上,险些疼出眼泪来。

文生拉住他,安抚几句,劝道:“既是神医之女,必然有过人之处,烦劳三弟传个话吧!”

京生紧张地向外看了看 ,仿佛有人要冲进来打他一顿似的,低声道:“大哥,我,有些怕她呀。”

薛虹见他这样墨迹,对刚走进来的洗墨使了个眼色。

从文生家出来时,洗墨被薛虹逼着跑过一条街,临时从薛家药铺里搬了几盒名贵药材,又一路小跑着赶到林如江府上,这会儿气儿还没喘匀,呼着气道:“药,药还在,外面车上,我这就让人,拿,拿进来!”

薛虹笑道:“这些药材,是一位常年不见的故交送的,我们也不太懂,是否适合三婶的病,还是请一位懂行的来看看吧!若不合用,我们也好拿回去再换。”

文生便转头,笑吟吟地看着京生,以目光催促他。

京生虽觉得他们两位公子,上赶着见一位姑娘有些奇怪,常年被父亲驯服的顺从性,还是驱使他站起身,硬着头皮去请那位纪姑娘。

他脚步迟缓,一步三回头,不像是要见一位姑娘,倒像是要见一只猛虎。

看得文生都忍不住心软,要叫他回来了。

洗墨把药搬进来,薛虹让放在廊下,又叫洗墨带着门口的大仆人退出去,只留下林三爷家的两个婆子伺候。

然后,他与文生理好衣冠,也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那京生却去了许久,薛虹担心文生体弱,便请他先回屋坐着。

文生笑着摇头道:“毕竟是位姑娘,与咱们在屋里相见不好。”

又过了盏茶功夫,一位身着红色短衣的女孩子,出现在游廊尽头。

京生远远地跟在后面,垂着头,倒像是那女孩子的小厮一般。

想来那女孩子就是纪姑娘了。

她大约十四、五岁年纪,头上戴着顶银冠,上面饰满银链、银铃,双手各有四只银镯 ,随着轻盈的脚步,叮铃作响。

纪姑娘见到薛虹、文生站在门口,嫣然笑道:“好一对俊俏儿郎,在等我吗?”

饶是活了两世,薛虹也不得不红了脸,垂下头去,心里对这个神秘苗女倒是多了两分指望。

文生更是早已羞得玉面绯红,勉强拱手道:“纪姑娘,你好!我们兄弟俩给婶母带了些药材,请姑娘验看是否合用?”

纪红爻随手打开盒子,扫了两眼,道:“都是些补品,算不得药!想吃就吃吧,总吃不死人的。”

薛虹忍不住道:“那么依姑娘看,什么才算得药呢?”

纪红爻笑意盈盈,走至薛虹近前,缓声道:“若依我呢,你这样的俊俏脸蛋,用得好时,也可算作药!”

前后两世的尴尬加起来,也不如今日一天之多。

不过她既如此自信,想来总有两把刷子。

薛虹不得不硬着头皮,把黛玉的病症大致描述一番,问:“这样病症,依姑娘,该如何治?”

纪红爻皱起眉头,道:“这种心肺上的毛病,治倒是能治,就是太磨人了些,我在这边呆不了几日,做不了这样虎头蛇尾的事儿。”

薛虹听说能治,早顾不上脸红了,上前一步,求恳道:“姑娘若是能治好我这位亲人,薛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纪红爻笑道:“什么亲人?心上人罢!听说你们汉人男子最重面子 ,你要是这会儿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去看看!”

薛虹道:“要我磕头可以,只是也须得姑娘先表现出相应的本事。”

纪红爻不耐烦道:“放不下面子就直说,在西疆时,想给姑娘我磕头的,排过一条澜沧江不止呢!姑娘哪有闲心在这儿吃你的激将法?”

说罢,转头就要走。

却听身后“噗通”一声,薛虹已经跪下了。

文生、京生同时惊呼一声,两个婆子吓得跟着跪下来。

文生怒道:“纪姑娘,这位薛大人是苏州城的父母官,非一般人可以戏弄?”

纪红爻回身笑道:“便是皇帝又如何?总有生老病死,有本事一世不求大夫!”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薛虹急道:“姑娘哪里去?”

纪红爻回眸一笑:“拿我的药箱去呀,怎么?不是要请我去看病吗?”

她一路叮叮当当地去了。

文生忙把薛虹扶起来,低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做,被林妹妹知道了,难免不心酸落泪?”

薛虹笑道:“若能真治得妹妹的病,便是给她请个长生牌位,我也是愿意的。”

他刚听说能治,欢喜地过了头,这会儿略平静了些,心生疑问,问京生:“她父亲我见过,是位德高望重的汉人,怎么女儿这副装扮?”

京生期期艾艾道:“听我母亲说,我那位舅舅,年轻时去西疆研习医术,在那儿成了亲,生了这位姐姐!”

文生道:“她身份不错吧?”

京生飞快地看了眼门口,确认纪红爻没有再回来,才低声道:“就是那位舅舅的女儿,拿着舅舅的祖传玉佩来认得亲,我母亲还抱着她哭了一场!说长得和舅舅十分相像!”

薛虹、文生对视一眼,略略放下心来。

这几日,薛母暂住林府照看黛玉,看见儿子带了个衣饰古怪的少女进来,奇道:“这是哪家的女孩儿?怎么不给件好衣裳穿穿?”

纪红爻银铃般笑了起来,就地转了个圈,浑身银饰叮铃作响:“怎么?这衣裳还不好吗?”

薛虹忙道:“这是林三婶的远房侄女,来给林妹妹瞧病的。”

不待薛母说出新的问题,忙唤站在一旁的莺儿:“快引大夫进去!”

文生对薛母行礼道:“伯母,我陪纪姑娘过去,顺便瞧瞧我家里的。”

见纪红爻叮叮铃铃地走远,薛虹简单给母亲解释了这姑娘的来路,薛母听说是纪神医的女儿,安心不少,但还是催薛虹也进去看着,那丫头到底有些古怪。

薛虹走到黛玉门外,文生正与谢媛儿站在廊下说话,见到他,一脸苦笑道:“把我撵出来了,说是她们家独传手艺,不能给外人看见!”

帘后屋门紧闭,薛虹要上前推门,紫鹃在窗户里面道:“纪姑娘给姑娘施针呢,二爷请和大爷到外面坐吧!”

一句“施针”引得薛虹额角落下汗来,惊道:“怎么这么快就上手治了?不先拟个方,或者问个脉什么的?若是扎错了,林妹妹可怎么受得了?”

谢媛儿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了,她既是苗医,想来治法与咱们中原人不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请了来,也只能全心托付了!”

薛虹原地踱了几步,叹道:“只能如此,妹妹的病,也委实不能再拖了。”

好一会儿,雪雁掀帘子出来,说是针完了。

薛虹立刻停下踱步,抢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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