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到临头

李屯田什么也没有想,呆呆的坐在客栈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童节顺避而不见?

对付徐昀,是奉童节顺的命令。

虽然出了岔子,可作为两浙东路的榷易使,位高权重,一言九鼎,难道不应该站出来给下属擦屁股吗?

像厕筹似的用了就扔,以后谁还敢为你办事?

不行!

今天必须见到童节顺。

直接去榷货务的衙署行不通,被人一拦,干等一天,毛都见不着。

去家里也不行,童节顺在山阴的私邸不知多少个,等找到他下榻的地方,黄花菜都凉了。

李屯田砸了百贯钱,买通榷货务的书办,得知童节顺晚间会在南楼招待从京城来置办越酿的内侍严辅东。

越州美酒甲于天下,作为两浙东路的路治和越州州治的山阴县,每岁九、十月间,宫里都会派内侍前来置办大量的越酿,以供过年时酒宴享用和赏赐群臣。

南楼,是山阴最雅致奢华的酒楼,建在玉镜湖正中,有飞桥四座,勾连湖岸,蔚为壮观。

这里实行的是预约制,只有钱不行,非达官贵人、名流文士不能入内。

童节顺宴请的消息同样被徐昀和曲云竹得知,不过,跟李屯田那大冤种不同,他们只花了五贯。

李屯田去榷货务买消息,曲云竹让手下去各酒楼买消息,比三教九流,消息灵通,还有比酒楼更好的地方吗?

这就是宫廷出身跟市井出身的区别!

除此之外,又用了十贯钱从榷货务门子的口中得知李屯田三日前到了,却接连在衙署吃了闭门羹,并没有见到童节顺。

客栈里简单的洗漱休息,徐昀和曲云竹密谋良久,然后叫来所有人,拿出两千贯分给他们,面授机宜,各自依计行事。

夜幕降临。

李屯田来到南楼外,他白天费尽心思订了间房,准备吃饭中途出去装成偶遇,闯进童节顺的包厢。

严辅东也是内侍省的老相识,有他在,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不管怎样,这次必须拿个准信,回去好安抚那几家借钱给他的富商。

童节顺背书,你们还怕不还钱?

至于什么时候还?

童节顺背书,总有还的日子,急什么?

南楼的西面是山阴著名的酸枣巷,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应有尽有。

小棚容数十人,大棚可容千人,瓦子中多有货药、卖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

终日居此,不觉抵暮。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曲云竹听随从汇报,问道:“瞧准了吗?

是不是李屯田?”

“是他,我瞧的清楚!虽然乔装打扮,可身形步态是李屯田没错。”

曲云竹扭头看向徐昀,他一手拿着素签沙糖,一手拿着王婆婆肉饼,正吃的满嘴流油,美眸里闪过温柔的神色,语气却淡淡的道:“好吃吗?”

“好吃!”

“没吃过?”

“没吃过……来,给你尝尝,入口即化……”

徐昀自然而然的把手里刚啃了一口的素签递过来,曲云竹几乎不假思索的同样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像极了前世里热恋的情侣,互不嫌弃,默契感十足。

男女之间就是这样,经过车厢和马背上的身体接触,不管怎么说,曲云竹对徐昀从心理上已经完全没了戒备,剩下来的很多事只等水到渠成。

曲云竹拿着素签,突然有点心慌,惊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强作镇定的道:“我不爱吃这些……徐公子,李屯田入南楼了,计划什么时候发动?”

徐昀慢条斯理的咬一下肉饼,道:“不急,等李屯田跟童节顺叙叙旧情,咱们再给他来个当头一棒。这一棒,不仅要断了李屯田求救的指望,还要让他看清楚童节顺的嘴脸……”

曲云竹发现,徐昀情绪稳定的可怕。

这是上位者最厉害的魅力之一,总能给与追随者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面对未知。彡彡訁凊

白檀等人也松了口气,徐昀越是不慌不忙,越是说明对今晚的行动胸有成竹。

南楼。

整个五层被童节顺包了下来,宴请内侍省西头供奉官严辅东。

两人言谈正欢,忽而听到外面嘈杂,童节顺面色不悦,呵斥道:“谁人喧哗?”

立刻有随从推门进来,低声道:“温州榷易使李屯田说是来此间用膳,偶然得知大人在,非要上楼拜见……”

童节顺正要说不见,严辅东笑道:“早听闻李屯田在两浙东路跟着童大人享福,我跟他许久没见,正好叫过来一起吃酒。”

童节顺不能驳严辅东的面子,也是一笑,道:“去,请李大人上来。”

内侍省其实在他们这些宦官圈子里又被分为外省和内省,在宣徽院和榷货务当差,属于外省,整日奔波,跟皇帝见不着几次面。

而西头供奉官这种虽然是小官,但属于内省,跟皇帝亲近,朝夕相处,轻易不能得罪。

李屯田终于见到了童节顺,顾不得严辅东跟前丢脸,扑通跪地,一个响头磕到地面,砰的巨响,吓得严辅东腾的站起来,道:“这是干吗?李大人快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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