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浩浩荡荡的返回西凉，两万骑兵八万步兵，还有数千人的辎重部队都井然有序，整齐划一。二皇子在骑军方阵中随众将士一起返回西凉，身旁有一位少女也骑着一匹白马跟随着二皇子，正是公主白雪，她是偷偷从皇宫里跑出来跟着二皇子的。此时他还是没能从爷爷的死中走出来，还是没办法接受是自己的父亲一刀一刀杀死自己的爷爷，只是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二皇子看向白雪，见她还是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样子，全然不似之前的活泼可爱，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收到那封信时都差点气急攻心。
此时要从十天天前说起，那天镇关王，也就是他叔叔突然给了他一封信，说是他父亲给他的，他原本以为是父皇又写信来探望他，但他一看信封不对，那是专门盖上朱砂印和玉玺金印的信封，这是绝密的信，平时给自己的书信最多只会是一道朱砂印，因为本身大多数父皇寄来的信都只是简单的询问他在西凉的生活，和慰问一下镇关王的身体，不必用多高规格的密信更不会盖上玉玺金印，这让他立马起了疑心，调走身边的婢女和侍卫，赶忙打开了信，一看信上的内容让他顿时暴怒。
信上说，“老二，你收到这封信时，朕将死，老大老三终是要反了，父皇半年前便有所察觉，就在近几日碟子跟朕说老三已经蠢蠢欲动，老大也必将有所动作，朕终究是老了不愿再染亲人之血，他们要干什么都随他们去吧！老二你记住，我不愿你们继续兄弟相残，三日后你在启程回京，将此信交给镇关王看，让他借十万西凉军随你一同回京，他会同意的，我信得过这个二哥，切不可杀你大哥，你父皇我已经很老了，死了也就当为当年犯下的错赎罪，等你回京后可以告诉你大哥，西凉从此不再追随朝廷，我给你二叔一个皇帝，也让你当一个西凉皇，不必担心朝廷和其他八王的讨伐，朕与八王吩咐过，西凉立国后八王十年不得侵扰，你们大可以韬光养晦十年，此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老二。”
信的第一页纸将老皇帝对二皇子的嘱托，还有太子与三皇子夺位后二皇子应该怎么做交待的事无巨细，信封中还有一页纸，二皇子看只有寥寥几字，不知道父皇是还写了什么，但是此时的心已经是烦闷至极，他拿起第二张纸，只是看了一眼，便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老二，爹要走了，西凉冬天冷，莫要忘了添衣。”
老皇帝白赢，他一生很难评价，早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作为四皇子，本身并不引人注目，他有八个兄弟，各有千秋，后来九子夺嫡，白赢展现出的狠辣令人心寒，设计杀了六皇子，九皇子，随后也为他狠辣付出代价，他的母亲被三皇子杀害，之后白赢在亲兄弟的帮助和大皇子让位之下顺利登上帝位。
后来在其上位二十年后，还是没有忘记仇恨，将七皇子还有已经封为广平王的三皇子白崇派兵绞杀，后来更是为了让自己死后子嗣无后顾之忧，将自己的亲弟弟八王设计杀害，年轻时与中年时的白赢可以说是狠辣无比，为了权力与皇位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
但这位皇帝又是公认的勤勉，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可以说是让阁臣做了摆设，到了接近年老时，实在是精力不支，才让李长师这位内阁大学士坐到了权臣的位置，随着越来越老，老人的慈爱也被他体现的淋漓尽致，可以抱着白雪上朝，可以容忍李长师杀了自己的四子，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眼皮下争权夺位。
这个老皇帝一生就像是两个人，做的事情也让人难以理解，可能经过了几十年的反思他终于为他早年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了吧，只是所犯的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弥补还清了。
二皇子看了信后，拿着信去找了镇关王，这个魁梧的老人看了信后只是叹气，之后同意了二皇子借兵的请求，甚至还从十万西凉铁骑中抽调了两万随行，就为保二皇子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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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京城，皇宫内
新皇白文皓，独自在养心殿内坐着，他很想让自己好好平静下来，但是很难，登上皇位的这几天让他感受到了格外的烦躁，他穿上了这身龙袍，但是他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皇帝。
那天二皇子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自己毫无办法，而后皇令敕令八王无人回应，之后频频有大臣与自己针锋相对，甚至连宰相许圣之和李长师都屡屡与自己作对，自己更是无可奈何，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皇，已经是垂垂老矣却能震慑群臣，八王在他面前就像八条狗，甚至连自己父皇多看一眼他们都会打颤，到了自己却是处处制肘。
白文皓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自己这个皇帝当得还不如太子时来的有威严，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把站起推翻了面前的几案，可他却看到从几案下落出了一张折叠过的纸，上面有字，他将纸捡起，打开。
“老大，你看到这封信时，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做皇帝的辛苦了，你要杀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想做皇帝，但父皇其实对你们全无偏私，我承认实在对不起你母亲，但是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我从一开始就想让你做皇帝，让老二当他的镇关王，你们的计划我都知道，事成之后，三年内一定要杀李长师，此子狼子野心，我在时他还不敢展露他的图谋，但我死后他最多三年就会有动作，此子心中所谋是整座天下。”到这里正面就看完了，白文皓心里无比震惊，但是背后还有一面，他只好先翻过去看背面的内容。
“至于许圣之，掌控此人只需控制他背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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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不断削弱他的家族实力即可，西凉反朝廷是我让你二弟做的，你不要怪他，更不要想着用武力收复西凉，我让藩王十年之内不答应你讨伐西凉，如果你执意要讨伐西凉，最终会断送我大乾百年经营，其余八地藩王，切记不可让他们找到机会联合，最终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治理天下在于民，你让百姓能好好活下去，他们就不会反这天下也不会乱，父皇愿你能做个好皇帝。”
“老大，父皇亏欠你多矣，父皇甚愧。”
信里告诉了他该如何当好皇帝，以后的天下怎样掌控，权臣如何控制，简直就像是为他铺好了一条路一样，这让白文皓有种之前好像是误会了这个父皇的感觉，但是他刚有动摇又想到了自己母亲死那天。
当年的白文皓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群宫里的太监和侍卫到了他的府上，在门外站着他的父亲白赢，只是站着冷冷的看着，眼里没有一丝感情，身穿红衣的太监在用他尖锐的嗓音念着圣旨，他记不得念的是什么了，但是他记得念完后，他的母亲就被一群人拖走，即便她不断磕头求饶，头都磕破了，声音都喊哑了，可是白赢还是就那么站着，没有一点动作，没有一点感情。
少年白文皓也在跪着，但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那个男人是绝不会心软的，那天以后他在皇宫里步步为营，事事都做到最好，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皇帝也很大度，依然让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是他总是觉得自己就算是太子也不过是徒劳，他看着自己父皇对老二的宠爱，对那个已死的皇后的儿子的宠爱，自己根本就没法比，从此就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的度过，在当太子的每一天都好像是在煎熬，他觉得自己好像随时会被废掉太子之位，然后让自己的二弟当上皇帝，自己就在一个封地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藩王，此生就这样潦草收场。
其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时可恨之人也会有可怜之处，如他这般几十年的猜疑，几十年的隐忍，几十年每日的心如刀绞，换做常人可能早已疯魔了，只是他空有一身心计，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的白文皓在看完老皇帝留给他的书信后好似重新找到了方向一般，眼中又有了登基时的英气勃发，将书信撕掉，然后环顾养心殿四周，气势陡然攀升，好似天下都已尽在他的眼中，不得不说，此时的他才算是有了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白文皓本身相貌就极好，很有明君之相，消瘦，长须，虽然已经是中年但依旧有神的双目，再加上谈吐也是极有风度，别人看到肯定不会将之与能挥刀乱砍自己父亲的他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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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凡醒了两天了，但是现在只能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被刘爷爷拿木板固定住，连翻身都难，王书凡现在痛苦无比，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干不了，如同废人的感觉真的是让他太过难受。
昨天他婶婶来看他，一看王书凡这样就哭了，嚷嚷着要去找打他的那些贼人，让叔叔把他们抓起来，就是抓起来干嘛还是说不明白，从小跟人吵架都没有过的婶婶也想不到有什么严刑峻法可以用。
之后问问王书凡是谁干的，王书凡半真半假的说，那天晚上遇到了三皇子的叛军，结果来了几个人要杀他，他只好边打边跑，后来让他钻到巷子里逃出升天，自己也算命大。
婶婶也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也就相信了王书凡的话，只是又气恼，是那群叛军干的那岂不是就没办法报仇了，显得很是无奈。
之后婶婶照顾了王书凡一阵，但是由于实在不会照顾人，有次想让王书凡坐起来喝粥，伸手去扶，结果王书凡全身骨头劈啪作响，整个人疼的冷汗直流，婶婶也觉得不好意思就让春花来照顾，自己就是备点吃食保证王书凡的营养。
后来春花来了，这妮子就是满脸的心疼，可是过了一整天后当王书凡第一次说想要方便时，小妮子就犯了难，怎么都放不下面子，后来没办法了，王书凡实在憋不住了，只好让春花找刘爷爷过来。
刘爷爷倒是随性的很，让王书凡就尿在床底下，后来看王书凡死活不同意，一脸嫌弃的拿来了便桶，还笑话王书凡，你小子可没你刘爷爷我年轻时的资本，以后到了成婚后估计是要被老婆嫌弃。
听着老头子的话王书凡顿时不乐意了，就要好好与他争辩，结果老头子对着他小兄弟就是屈指一弹，王书凡疼的差点就要哭出来，只好把话都憋回去，让这老头赶紧走再也别来了，结果这个老头子还偏偏不走了，开始跟王书凡说起了他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你刘爷爷我当年混江湖，凭借相貌惹来多少女侠图谋不轨，当年你刘爷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度过春宵无数了，只是后来察觉女色坏我心智，伤我根基才再不碰女色，哪像你现在这副傻小子模样。”
王书凡懒得听他胡诌，便说道，“当年如此风流，怎么老了还打上光棍了？”
谁知刘爷爷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落寞神情，忽然望着门外怔怔出神，“当年有一个女子极好，是个江湖上的女侠，她与我一见倾心，我们们很快便结为了夫妻，后来我们都厌倦了江湖便想不再留在江湖，后来我们买下几亩良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却也是极有滋味，可是后来。”
刘爷爷顿了顿，眼里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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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说话的音调也明显提高，“我们生了个男孩，日子更好了，他去西凉当兵，三年后我们收到了儿子与蛮子打仗死了的消息，从此以后她就整日以泪洗面，像是没了魂似的，有天我们看到门外躺了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我们没有多想就收留了他，我把他治好，每天让他吃饱穿暖。”
“那个汉子告诉我，他全家老小被县衙狗官所害，他本想报仇结果中了奸计被追杀至此，我当时远离世俗太久，加上自恃武艺也不惧他是贼人，也就没有太多怀疑，他在我家里住了好几个月，那年大雪家里粮食不够，我只好上山去打一些东西回来，那汉子是客人我不好让他与我一起，于是独自上山，结果就此一去我与你婆婆便成为阴阳两隔。”
“等我回来时打到了两条蛇和一只兔子，我很高兴的在家门外喊着你婆婆的名字，可是天地死一般的寂静，我当时心里突然咯噔一紧，我冲进屋看，遍地是血迹，她就躺在了地上，我去抱起她，她当时已经是一动不动了，浑身发凉，我浑身颤抖，我知道自己的医术很高，可是我不能让死人复活。”
“家里的所有能吃的都被拿走了，还有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那个汉子人不见了，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干的了，我将你婆婆埋在了家门口，她说过很喜欢看家门口的庄稼，还有那座青山。”
“做完一切后，找出了藏在家里的刀，我找了那个人两年，我终于找到了他，他是邻县一座山头的土匪，那晚我潜入了他的寨子，本来只想杀他一个，可是积攒了几年的恨意，让我不能控制自己，我用了一整晚把寨子里的人全杀了。”
说完了这些刘爷爷不再说话，只是拿着自己的烟杆抽起烟来，王书凡听着刘爷爷说的话，心中也是愤愤不已，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的人？难道人心就是如此之小嘛？他实在想不通，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但是又无奈自己动弹不得。
“好了小子，这数十年的老黄历，能与你说老头子我心里也好多了，老头子困了，不与你小子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别乱动好好养伤，你最少两月下不来床，称这时间不如让春花给你拿些书来读，让你叔叔也高兴一下。”
说道李叔叔王书凡心里又是五味陈杂，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王书凡嗯了一声，刘爷爷自己端着便盆就出门，王书凡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凝神，对他这个年纪来说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王书凡被惊醒，这只手的触感他太熟悉了，这是叔叔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叔叔看起来略有些疲惫，很平淡的看着他说，“可能你现在理解不了，但是以后你应该会懂的，朝廷的事情绝不是争权吵架那么简单，我一个事情都不能做错，即使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是错的，但是我必须把他做对。”
王书凡没想到叔叔会主动找他解释，但他也没有回复叔叔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太子对于百姓来说确实不是做皇帝的最好人选，但是他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皇帝，李家这么多人如果我把命都交到一个我不能控制的皇帝手上，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覆灭的，但是这个大皇子不同，他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掌控，只要和宰相许圣之能配合好，这些都是可以的。”
“这样做很冒险，但是不这样做我李家永远是砧板上的鱼肉，总有一天会被杀的。”
王书凡不明白，难道一个好皇帝就无法让李家兴盛吗？难道不应该是勤勤恳恳做事才是正途吗？
李长师就像看出来了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天下大事勤恳都能有所成就，唯独做官不行，脑子比什么都重要，上到君王下到群臣都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别看李叔叔现在是一品大员，皇帝身边除宰相外最有权势的人，其实生死连自己都不能完全掌控，谁能掌控我的生死？只有皇帝，那我要怎么掌控自己的生死，那就是掌控皇帝。”
王书凡明白了一些，可是就是无法接受，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年少轻狂的年纪，那些朝堂上的老谋深算他真的无法揣测的清楚，他现在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因为叔叔说的话好像早就不能全然相信了。
李长师看他眼神还是坚定异常，他知道多说也没用了，走时最后说了一句话。
“等你伤好了，自己离开京城，皇帝想杀你，到时候他召你进宫做他的亲卫，你便是必死之局，天地很大，淮阴，江南，江北，西凉，大漠，十万大山的风光都是很好，你如果想都可以去看看，等你回来后或许就能明白今天的这番话了，我会帮你准备好东西，到时候记得去怀黄县看看，那里毕竟是你出生的地方，还记得每年回来过个年，你太久不回家你婶婶会想你，一年回来一次，不会有大事的。”
很少见的李叔叔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今天也格外的心平气和没有长辈和高官的架子，其实王书凡觉得这样的叔叔挺好的。
其实王书凡很早就像出去看看，这次对他也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少年总是想行万里路的，看看天下大美的风光，见见不一样的人和事，他也很憧憬刘爷爷常跟他说的那个江湖，他决定这次就要好好的去看看，好好的感受一下江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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