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皇帝密使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百姓遵纪守法,鲜有触犯律法者,所以大秦的监狱也是少之又少,有的郡县甚至不设监狱。秦法讲究效率,更讲究实际,遇有人触法,一般是当时审定,从不拖沓。除了立即执行的死囚以及尚未审案定罪的犯人之外,剩下的囚犯都被用作劳役,从不在监狱服刑。

按照职责和和位置不同,分为中央狱和地方狱。中央狱有咸阳狱及内宫狱,咸阳狱负责关押钦定重犯,人犯需由皇帝亲自审理,内宫狱负责关押宫廷要犯,由宗正负责审理。地方狱如云阳狱、阳周狱,关押本署或是临近郡县制罪犯。

李斯从咸阳宫出来,径直来到廷尉府投案。自姚贾去职之后,秦政便任命蒙恬出任廷尉。见李斯前来,蒙毅并不觉的惊讶,因为皇帝圣旨已经快马送到,李斯的结局早已注定。一番寒暄之后,蒙毅将他安置在咸阳狱中最好的牢房。李斯看着牢房,欣慰的笑了,因为一百余年前的商鞅,也曾关押在这间牢房之中。

酉时时分,太阳已经落山,黑暗开始笼罩整个大地,整个都城之中,只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咸阳城西的内宫狱,两个人披着斗篷的人来到此处,来人自称皇帝密使,拿着令箭来见赵高。狱卒不敢阻挡,在将二人带到赵高的牢房之后,便识趣的离开了。任谁都知道,身为密使,自然肩负着重要使命。

赵高正躺在满是杂草的牢房之中,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面对周遭围上来的老鼠蟑螂,也视而不见。本来就身材矮小略显佝偻的他现在更显苍老,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之老年迟暮。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从朝廷大臣,变为阶下之囚。面对这样的转变,可能任谁都接受不了。他心中曾经构想的宏图霸业,也从这一刻彻底的化为泡影。

和李斯不同,秦政对赵高并没有恻隐之心,若是对李斯的憎恨有三分,那赵高就是三十分。

秦政曾记得藏书楼之中有关于赵高的记载,他本是赵国人,从年幼起便跟随始皇帝,陪他度过了一段及其艰难的岁月。当时始皇帝的身边除了母亲赵姬,便是这个身有残疾的宦官。而赵高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模样,也与始皇帝有着莫大的关系。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正月,嬴政出身于赵国HD,其父异人是秦昭襄王嬴稷之孙,安国君之子,因母子均不受宠爱,加之安国君膝下有二十余子,异人被派往赵国为质。当时正逢秦、赵两国交恶,时有战事发生,异人也因此备受冷遇。

远在咸阳的昭襄王,似乎已经忘记HD城中,还有一位赢氏子孙。对赵国的进攻他不遗余力,对赵国的威胁也不为所动。或许对于这个执政了五十余年的老秦王来说,这就是作为赢氏子孙所必须承受的。

异人在赵高生活窘困,而且时不时会受到赵国士兵的追杀以及赵国民众的谩骂。恰逢卫国吕不韦在HD经商,知晓异人处境,认为他“奇货可居”,便前去咸阳拜见安国君的宠妃华阳夫人,让异人认其为母,并改名子楚。异人也从安国君膝下二十余名庶子之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安国君嫡子。

秦昭襄王五十年,秦国派王龁围攻HD,赵国听闻,欲杀子楚,吕不韦用重金贿赂守城官吏,才得以脱身,之后又顺利的逃回秦军大营,得以返回咸阳。赵国又欲杀赵姬与嬴政,他们几经辗转才终于得以保住性命。

六年之后,秦昭襄王薨逝,太子安国君继位,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被立为太子。此时天下的局势已然大变,赵国大秦新王登基,欲缓和关系,决意从赵姬母子归秦。嬴政才得以返回家园。现在的他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也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嬴政回到秦国之后,赵高也远离故土,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本就无依无靠,现在总算有了安定的生活。他开始一心一意的照料嬴政的生活,从未有丝毫怨言。短短几个月,安国君便病逝,子楚也一跃成为大秦的新王,三年之后,子楚病逝,嬴政成为秦王。

“赵高,不认识朕了?”秦政用来遮脸的斗篷摘下,露出真容。

赵高早就看见了老门口身穿斗篷的二人,但他却故意不理会。因为现在不管是谁来看他,都存着落井下石的想法,对于这些人,他不愿理会,也不想理会。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始皇帝会前来见他最后一面。

“老臣叩见陛下,陛下饶命啊.......”赵高从杂草之上翻身爬起,跪在秦政的面前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趾高气昂,取而代之的是对始皇帝深深的畏惧和对自身结局无尽的恐惧。天下间能有几人像李斯一样坦然赴死?赵高显然不是那样的人。秦政越是鄙视赵高,就越是敬重李斯。

“赵高,四十年了,你的忠心和照拂,朕永不忘怀。当年赵国HD,冰天雪地之际,朕和母亲被赵军追杀,若不是你为朕挡下那致命一剑,就没有如今的始皇帝,更不会有现在的大秦。”

“陛下,看在老臣救过您的份上,您就饶了老臣吧。”赵高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道。

秦政并未答话,继续说道:“你被赵军刺了十余剑,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你的身上,也因此伤痕累累,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对于你,朕一直心存愧疚,总想好好的补偿于你。为此,朕封你为中车府令,处置大秦机要。还让你去教导朕的皇子胡亥。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

“赵高有负陛下的信任,罪该万死。”赵高听到始皇帝如此说。也想起了从前的患难与共。他们的关系本可以一直这样的。但就在始皇帝驾崩之后,赵高就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宦官,变成妄图祸乱朝纲的权臣奸臣。”

“赵高,朕从未想过,没有朕的束缚,你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李斯你那个走到今天,也是你费心游说的结果,看来,朕还是不够了解你,朕以为你会遵守朕的遗诏,拥立扶苏,成全君臣大义,可可你却为了一己私利,想生生的毁掉秦国。”

“陛下,这一切都是李斯的谋划,老臣只是被他蒙骗,老臣听信他的谗言,才铸成大错,望陛下明察。”赵高仗着秦政不知道他与李斯密谋的内容,便想将这一切都推给李斯,换取自己的一条性命。

秦政并未说话,只是朝着王贲挥了挥手,此时一个穿着内侍服饰的人来到赵高面前,赵高看见此人,瘫软在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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