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不要你的钱

“是啊,很巧啊。”小宁说。

“你们刚在聊我,既然这么巧的话。黎店长,一个奖杯换一杯你们店里最贵的咖啡,你愿意吗?”纪枕时将视线转移到黎韵礼身上。

“嗯,这个生意很划算。”黎韵礼从她进来开始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了,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低头给她做咖啡。

这就是黎韵礼对纪枕时最好的肯定了。

只要纪枕时拿了奖,用奖杯为由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黎韵礼一般都会满足她。

有时候是一起去看一次电影,有时候是去外面散散步,最多的时候是纪枕时拿奖杯换黎韵礼的一顿晚餐。

虽然没有拿奖黎韵礼也会做,但是这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纪枕时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为难黎韵礼,而黎韵礼全都会一口应下。

她妈妈缺席多年未做的事,黎韵礼一直都在做。

“那就好,那就用奖杯换咖啡吧,黎店长,三分糖,谢谢哦。”纪枕时笑得很随性,得到黎韵礼间接性的鼓励之后,把奖杯放在了咖啡店小书架上面。

黎韵礼在咖啡店特意给她买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展览架,用来放她的奖杯和荣誉证书,这几年陆陆续续也排了两三排了。

纪枕时拍了拍手,看着这些没有一丝灰尘的奖杯,“又添一个,阿韵姐,以后等全部都排满了我会不会已经是很出名的小提琴家了?”

两三年前的奖杯摆在人来人往的店里,但是却没有一丝灰尘,所以一定是有人定期擦拭保养。

除了黎韵礼不会再有人对她的成就如此上心了。

“是,小枕以后会是很优秀的小提琴家,我很期待你的独奏会。”

将一杯咖啡放在吧台上,黎韵礼顺着纪枕时的视线看过去,那座奖杯安静的融入了属于纪枕时的荣誉里。

是纪枕时给这间咖啡店添了几分荣光。

“就喜欢听阿韵姐说话,以后我的独奏会,一定把C位留给你。”纪枕时打了个响指,捏起那专属于自己的粉色小猪杯子,仔细端详两秒。

好违和的搭配,显得咖啡都没那么高雅了。

黎韵礼半低着头,余光里纪枕时的笑很治愈,“好。”

约定好了,以后的C位要留给我。

纪枕时舟车劳顿,一整杯咖啡都没尝出什么味道就见底了,趴在吧台上,纪枕时讪笑道,“有点口渴……”

就是还要的意思。

但是黎韵礼却没有如她的愿,等到打包好手里的活儿之后就着纪枕时的杯子倒了一杯柠檬水给她,“咖啡不可以多喝,晚上影响睡眠,所以喝柠檬水。”

黎韵礼的陈述句,纪枕时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咬着吸管愤愤不平的看着忙碌的黎韵礼,“不好喝,没有味道,我可以申请再喝最后一杯吗?反正晚上都是要熬夜的,喝咖啡不是正好吗?”

一段时间没见,黎韵礼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眉目之间的温柔隽气被一层愁丝蒙上。

是因为纪庭俊的原因吗?

这几天纪庭俊应该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吧?

“你很挑。”黎韵礼轻点了纪枕时翘得能挂酱油瓶的嘴,无声的拒绝了纪枕时的要求。

刚好手里的活儿结束了,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之后走出了吧台。

现在的客流量小宁一个人就足以应对。

纪枕时跟在黎韵礼屁股后面,“我不挑,别污蔑我啊,不喝就不喝呗,柠檬水也挺好喝的。”

黎韵礼走到纪枕时常坐的那张桌子边,接过纪枕时的单肩包,里面果然背着荣誉证书。

翻开红色封面,纪枕时那三个字映入眼球,荣获二等奖,指尖划过纪枕时这三个字,黎韵礼瞳孔中浮现出骄傲的神情。

小屁孩儿,真的很厉害。

“你有看视频吗?我发给你的比赛视频?怎么样,我厉害吗?”纪枕时探过头。

黎韵礼点头,笑意不敛,“我看过了,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就是一点都不低调。

纪枕时可以说和谦逊沾不了一点关,有时候黎韵礼都觉得纪枕时头上可能都有两只无形的耳朵,有点什么小成就都要晃着耳朵嘚瑟。

“是吧,那我再给你看看更值得高兴的东西。”纪枕时神秘的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视若珍宝的放在摊开的荣誉证书上面。

是一张银行卡。

“给我银行卡做什么?”

“里面有十万,加上你自己的十万,刚好够了。我说话算话,给你赎身。”纪枕时大手一挥,吊儿郎当的笑了。

黎韵礼只当作一笑而过的玩笑话纪枕时却真的做到了,掏空积蓄给了黎韵礼十万,要为她赎身。

她势单力薄没有办法改变纪庭俊无理取闹的要求,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帮黎韵礼脱离险境。

黎韵礼看着纪枕时,眸光清冷之至,没有想象中的笑意,甚至黎韵礼都没有拿起那张小小的银行卡。

直接用手语表达,“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奖金不可能有这么多。”

纪枕时身上的存款有多少黎韵礼大概还是有数的,而且她是不可能从纪家拿出一分钱的,更何况这个钱的用途还是给她。

所以纪枕时这么多钱从哪里来的?

黎韵礼突然冷下来的脸让纪枕时满怀期待的笑容一时间僵住,顿了两秒,才缓缓张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但是你放心吧,这钱肯定合理合法的。阿韵姐你了解我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你就好好拿着用,我不想纪庭俊来骚扰你。”

纪庭俊就是个地痞流氓,没有丝毫素质道德可言。黎韵礼又口不能言,和他纠缠没有任何胜算,到最后吃亏的也肯定是她自己。

“从哪里来的?”黎韵礼执着于这个问题。

她怎么可能会要纪枕时一个学生的钱呢?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寂静,纪枕时蜷紧手指,看着那张荣誉证书上面的银行卡。

伸手拿起来,递到黎韵礼面前,“我的存款,又借了朋友一点,不多,我兼职的话很快就能还完。”

纪枕时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她卖琴这件事。

黎韵礼合上荣誉证书,把纪枕时的手按了下去,“还给你的朋友,我不需要。”

眼神透露的坚定不容置疑,也让纪枕时一时错愕。

脱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要我的钱?你忘了吗?这里面很多都是你给的,所以为什么不能要?”

纪枕时周身的炙热像被黎韵礼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骤然降低的温度让纪枕时不自觉咬紧后槽牙,不满的气势直逼黎韵礼。

黎韵礼又拒绝她的帮助?

还把她当小屁孩儿吗?

“没有为什么,我自己能解决,所以把钱还给朋友。”黎韵礼没有退步的意思。

黎韵礼看起来性格柔弱可欺,实际上触碰到原则问题也会变得很强硬。

就像一定要和纪庭俊解除婚约,就像必然不可能接受纪枕时的钱。

“你怎么解决?倾家荡产吗?有必要吗?有现成的钱为什么不用,我都说了这钱是我的存款,而我的存款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钱,你用起来也会有那该死的亏欠感吗?”纪枕时眯着眼,明显有些生气了,就连语气都加重了不少。

黎韵礼摇摇头,额头碎发垂在脸颊,“我真的已经有办法把钱凑齐了,不会严重到倾家荡产的程度,有个朋友借了一些给我周转。所以不需要了。乖一点,把钱还给朋友。”

即便少女态度急转直下,已经有了尖锐刺人的趋势,但黎韵礼温润的微笑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伸手撩开纪枕时眉骨之上凌乱的头发。

下一秒纪枕时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所以就不需要我了?”

纪枕时并不相信黎韵礼的说辞,银行卡很硬的边缘陷入白暂的掌心中,微抬着下巴和黎韵礼对峙。

黎韵礼和她父亲的关系得知这件事不仅不可能帮她,不找她算账都算好了,而黎韵礼身边根本没什么朋友,就算借钱,怎么可能轻易借到十万呢?

何况纪枕时在乎的是黎韵礼宁愿想别的办法都不愿意接受她拱手相助吗?

“小枕…”黎韵礼无奈的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

纪枕时犯倔的时候也不是黎韵礼能轻易招架的。

“好吧,我懂了,你找别人吧,你不需要我。”纪枕时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由她带起微风轻轻煽动黎韵礼浓密的睫毛,她那句话在耳边回荡落不下实地,黎韵礼心口一阵钝痛。

不管再快的动作,纪枕时铁了心要走黎韵礼就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伸出的手抓了一个空,黎韵礼费力的张嘴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来阻止纪枕时离开。“小枕…”

等到黎韵礼追出去的时候也只能看到她上了一辆出租车的背影。

情绪来得很快,黎韵礼来不及安抚她就走了。

“…………”

“韵礼姐,小纪怎么走了?我看她表情不太对啊。”等到黎韵礼无功而返的时候,小宁才问黎韵礼。

倒也是真的稀奇,黎韵礼那么宠着纪枕时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跟纪枕时吵架?

吵架……

也不算吵架吧,毕竟黎韵礼是哑巴,只是纪枕时单方面的输出而已。加上年轻人性子很急,一言不合脾气一上来根本等不到黎韵礼的安抚就炸了。

黎韵礼无心回应小宁的话,只摆摆手便低着头着急的给纪枕时打电话。

纪枕时的脾气她是了解的,倔劲儿一上来,一个人气好久都不愿意来找她。

电话拨通,却在椅子上纪枕时的单肩包里传出声音。

手机上正缠着一个白色的有线耳机,现在屏幕闪烁着“阿韵”这两个字。

“这个孩子…”黎韵礼把手机和荣誉证书放回背包,提着进了吧台内,小心收好她的包,无奈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咖啡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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