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⑨佛面·鬼面

第零章——9佛面·鬼面

临行前的一个早晨,赵括跟从父亲赵苇来到家中佛堂祭拜,此地摆满各色佛珠、雕像、香炉,昨日敬香时留下的灰烬尚有余温。

仆人们开始焚香、准备药浴,晾在木架子上的衣服已经被整理得很规整。一切就绪,只待老爷少爷礼佛毕至,他们才开始紧绷着面庞迎上去,平日里礼佛后的更衣沐浴也是仪式中的一部分,然而今天的氛围却轻松得出奇。

从佛堂到澡堂,一路张灯结彩,向来严肃的赵苇更是难得一展慈祥和蔼的另一面,他广发钱粮,面对众家仆悉数奖赏,只为让他们能在提亲路上可以真挚地展露出笑脸,以示镇中百姓:“赵家今日要有喜事发生!”

缀金线的锦衣穿好了,最后赵括再来向父亲请安,赵苇亦别开生面地放松了姿态,消去了往日那般愁眉苦脸,他像尊笑脸佛似的坐候在此,一见赵括来到便开心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括儿,今日是你订亲之日,更是我们赵家十年来最喜庆的日子,切记一切都要循规蹈矩,勿忘樊先生之教诲。”

樊立吴从旁相和,神色依旧严锁眉头,对此事他不敢有丝毫疏忽:“还望公子先基于联姻之事与姚将军说之以利害,再呈上聘礼致意,最后适才以公子和姚家小姐的青梅之情动其心志。”

赵括拱手敬道:“学生谨记于心。”

讲罢,赵括后退半步,再与二位长辈一一顿首,了表敬意,随后整备聘礼和随行小厮,与赵苇、樊立吴一起出发前往御夷镇镇将姚将军府中拜访。

每个人都曾有过这种感觉,希望以后某一日回想起今天时,心中依然满怀悸动,没有遗憾。

赵括骑在马上悠悠而行,命人沿途洒下银钱,引得众人皆要来蹭热闹,不过多时,赵家人要到姚府提亲的消息遍布全镇。

朴素善良的人们向来知道御夷镇中有一对活着的“牛郎织女”,他们时常在草原河畔之上吟诗作对,听得洗衣妇沉醉,讨得牧民欢心,面对他们,就连厮杀汉都会变得温柔起来。正所谓宁拆十座庙宇,不破一双璧人。

现下能够亲眼目睹达成一桩美事,谁不愿意来呢?

在镇民的簇拥之下,赵家人大大方方走进姚府,随接引者来到大堂,作为事先告知要前来提亲的贵客,赵家人惊讶地发觉姚府上下居然没有做好分毫准备,不仅没有对应礼数相请,而且连接待的下人都只有寥寥一名。

如此轻慢,樊立吴甚是愤慨地抱怨了一句:“姚将军可是未曾告之予下人,怎的不见盛情相邀?”

“莫急,可能是公务繁忙,故此未能安排妥当。”赵苇帮老朋友打了个圆场,又与赵括叮嘱道:“待会儿面见姚将军,你可要小心谨慎,注意言辞。”

赵括点了点头,待姚将军出门见客,第一个上前恭迎,拱手敬道:“赵括见过姚将军。”

“贤侄,今日何故如此生分?”姚将军端坐在大堂中央,伸手相邀:“赵大哥,请坐吧。”

“贤弟近日可好?”赵苇上前与其同坐一席,笑容可掬。

姚将军回道:“甚好,只是昨夜偶感风寒,适才若无仆妇从旁呼唤,我今日定是要怠慢兄长你了。”说罢,他为自己和赵苇都斟满一杯酒,先饮为尽:“来,兄长,我俩多日未曾痛饮,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不不不,贤弟,我们何不先谈正事?”赵苇把酒杯放下,未曾领情。

“何为正事?与我兄长叙旧,难道就不是正事了?”姚将军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兄长,来!与我满饮此杯。”

赵括此时终于耐不住性子,倏然脱口而出道:“伯父,今日我等前来,是为求亲。”

“哦,求亲?”姚将军思量少顷,一拍脑门,恍然道:“我记起来了,那日采薇回来让我看过一封信。”

赵括听罢,喜上眉梢,继续道:“伯父现下正值用人之际,内有武川贺拔氏之患、外有柔然之祸,若是以联姻之事重振士气,凭我赵家之财力,以及伯父之智谋,何愁功绩不存,官运不亨?”

“哈哈哈……贤侄果然一表人才,出口成章啊。”姚将军称赞完后,表情像是因为酒气有了些许变化。

“伯父,侄儿略备薄礼,还望笑纳。”赵括摆摆手,便有小厮将丝绢珠宝置于箱子内一并呈上,每个箱子足足需要四个男人去搬,一共搬了三四轮,几乎塞满了整个大堂的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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