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灵官堡,南宫惊雨直奔九嶷山而去,这时歇在一家路边的茶馆里,正自斟自饮。
此刻外边走来两男一女,俱是有余不惑之年。
其中高一点的男子手里握着一张玄色巨弓,那弓弦足有成人拇指大小,背上背了一个箭壶,箭壶里只插了黄、蓝、白三色羽箭。
那个女子腰间挂了个精致的荷包。
另一个稍胖的男子手里拿了根像烧火棍的物件。
三人脚力沉稳,南宫惊雨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三人都是身怀绝技的人。
那三人进了茶馆,坐在南宫惊雨背后,叫小二过来要了些吃的。
那个拿烧火棍的汉子,端起一碗酒喝下,抓起桌上烧鸡,甩开腮帮子撕咬起来。
持弓的汉子端着酒杯放在嘴边,磨蹭半天都不曾饮下。
还是那个女子开口先说了话。
“我们三个归隐多时,本不愿再抛头露面。今番沈元宗连下三封急件,要我等下山助阵,应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你们说这个血残余孽出道不到两个月,就大败天下英雄,凡是战败的都难逃毒手。
他这样大开杀戒,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复兴血残教,还是为了天下无敌的名号?”
那个背箭的汉子冷笑一声:“有顾元宗在,谁敢自称无敌,都是笑话。
只是他多年来下落不明,故而一些不之天高地厚跳梁小丑,才心存妄想。
纵使血残余孽,武功通神,有意如此,那也得问过我的云弓三箭之后再说。”
那个拿烧火棍的胖汉,撕咬下一口烧鸡,还不待咽下又咬了一口。
“管他是为了什么,总之他的身手应该还不错。
我们既然答应了沈元宗要去助阵,就应该要想到,此去有可能会为民除害,也有可能名誉扫地,更有可能不敌而亡。
总之先不管别的,吃了这只烧鸡再说。”
这胖汉因口里塞满了东西,说起话来口齿极为不清,一番话说完,已从口里喷出两次鸡肉落在桌上,胖汉也不嫌弃,一一捡起来吃了。
这三人是回龙峰三侠,归隐已久,被一得山庄沈玉阳邀下山来助阵。
背弓箭的汉子叫天箭;女子的叫水母;胖汉叫山神。
南宫惊雨将三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朝那三人的桌上射去。
三人正自饮食,见到物件抛来,皆不约而同地伸手,用中食二指夹住信件,相互对视一眼,天箭和那个山神一起松手。
水母见是拜会沈元宗的帖子,便将信件放在桌上一转,天箭和山神看了字迹,皆朝南宫惊雨望了过来。
南宫惊雨依旧饮酒,都不用正眼看三人。
水母:“阁下是何人?为何将拜会沈元宗的帖子,投到了这里来?”
南宫惊雨却不理会,只是稍微转头,侧目瞄了三人一眼,继续自斟自饮。
天箭见此青年狂傲无礼,心下不爽,举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岂知南宫惊雨拿起放在桌上的刀,起身跳出茶馆。
“不要走!”
天箭大怒暴喝,拂袖卷起桌上的杯盘朝南宫惊雨袭去。
南宫惊雨翻身一跃,已到了茶馆外头,侧身对着三人,缓缓拔出刀来。
天箭生性高傲,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后生,从茶馆里抢了出来,与南宫惊雨一掌,两人皆为对方雄厚的真气所震惊,都不敢轻敌。
水母和山神见天箭与青年男子对掌没占到便宜,略为惊讶,问道:“阁下是哪路英雄?”
南宫惊雨舞动宝刀,凭借刀尖上所散发出来的刀气在地上刻出自己的名字。
“南宫惊雨!”
三个人异口同声,颇为震惊。
天箭大叫一声:“好啊,我正愁找不到你,你却自个送上门来。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云弓三箭。”
只见天箭将巨弓握在左手,右手凌空一吸,背上的一枝黄色羽箭飞出箭壶,被摁在弦上。
“息壤箭!”
天箭大喝一声,右臂忽地变粗,拉弓如满月。
原本一枝小指头粗的箭,随着云弓拉圆,迅速增大,竟变成年人拳头大小。
顿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颗拳头大的树,被箭气所伤,拦腰折断。
天箭一松手,那枝黄羽离弦飞去。
南宫惊雨只觉得气浪扑人,身上的衣物要裂体碎去,知道威力巨大,不敢大意,赶紧挥刀激起真气,使出一招“隔岸观火”劈在息壤箭上。
那息壤箭被绝情刀气所迫,在空中一滞,缩成手腕大小。
云弓被震得放平许多,天箭后退一步,右臂扬开,再次将云弓拉圆,息壤箭迅速朝前飞去。
南宫惊雨见息壤箭虽然变小,但气势不减,又劈出一记绝情刀,将息壤箭打回原形。
天箭气沉丹田,奋力将手中的云弓拉开,息壤箭此时已距南宫惊雨只有一尺来远。
南宫惊雨已领教云弓的厉害,赶紧使出第三斩“坐山观虎斗”。
“砰”
巨响之后,息壤箭落在地上,箭头朝天、屹立不倒。
南宫惊雨被强大的气浪震飞,忙将宝刀插入泥土增加摩擦,身体朝后滑出七八步才定住。
天箭被震得双臂朝后甩开,单膝跪在地上。
两人各自调节气息。
天箭左手握弓,右手将弓弦朝内侧一压,
“叮”
地上的息壤箭落进箭壶里。
“天底下能接息壤箭的屈指可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来,还敢再接断浪箭和穿云箭么?”天箭对南宫惊雨的身手大为赞叹。
南宫惊雨转动宝刀,朝下虚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且慢!”
水母走上前来:“我来问你,你这绝情刀法可是从阎王友符天那里学来的?”
南宫惊雨稍稍颔首,算是默认了。
“血残教消逝二十载,凭你一人之力还想重振血残教吗?
且不说女娲敌不出江湖,恐怕我们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你也无法取胜,还谈何挑战天下英雄!”
南宫惊雨听了,将刀收起抱在怀中,转过身去,侧脸对着他们,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不再回应。
天箭见南宫惊雨一脸傲慢的样子,心里很不爽快:“水母,不要跟他啰嗦。
今日我要大开杀戒,让他知道,小瞧天下英雄的后果!”
水母:“不可如此!此人年纪轻轻,已有这样的修为,着实不易,毁之可惜了。
再说了,沈元宗要我等前来助阵,今日与他交手,已知道深浅,不必急在一时。
三月初九一得山庄召开大会,我们在那里等他。”
天箭听水母的话,收起斗志。
岂知南宫惊雨却不以为意,挥刀劈向松了警惕的天箭。
水母一把推开天箭,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金针打向南宫惊雨。
刀气袭来铺天盖地,天箭被水母推了一把,就地打滚才堪堪避过。
南宫惊雨见金针打来,挥刀一劈,将金针撞飞。
却万万没有想到那金针一分为二,重新打来。
南宫惊雨忙挥刀搁挡,针刀相碰,两枚金针又化二为四,几招挡下来,金针已是解四为八了。
八枚细小的金针飞舞,南宫惊雨手忙脚乱,不敢再挡,生怕越挡越多。
一个不留神一枚金针贴着南宫惊雨的手背划过,已切出一道口子来。
南宫惊雨哪里知道水母金针的奥妙,这金针叫做子母针,一但打出受到碰撞,就会分娩出小针,每根母针,都可以分出七根小针,合计八根。
南宫惊雨不知情,见这八枚小针如同附骨之蛆围着自己,心中惊骇。
躲闪之间,见到水母双手正在朝这边发劲,于是朝水母等人劈了一刀,水母和天箭都巧妙避开。
山神见到刀气逼来,飞身朝后退去,落脚之时,被一块石头绊住,跌了一跤,不由得怒发冲冠,抡起烧火棍朝南宫惊雨扫去。
水母被刀气逼开,子母针失去真气操作,落在地上。
南宫惊雨见状松了口气,却听得背后风起,知道有东西打来,忙起身闪躲,却还是被山神一棍打在腿上。
南宫惊雨吃痛,盘腿坐在地上,今日交战遇到高手,已经受了伤,料定脱身不得。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肯摇尾求生。
山神打了一棍,还不解恨,此刻见到南宫惊雨受伤坐在地上,一个“泰山压顶”扑来。
南宫惊雨见来势甚猛,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嘴角露出阴森的笑意,挥刀一挡,撞在烧火棍上。
“哇”
南宫惊雨喷了一口热血,身子如同纸鸢般地朝后飘了出去。
不待身子落地,南宫惊雨在身后那棵树上一蹬,趁势几个翻身,便不见踪影。
三人见南宫惊雨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借势反遁,打心底钦佩他的机智。
天箭射出息壤箭后,本想再射断浪箭,却不想被水母和山神接连插手,只得隐忍不发。
此刻见到南宫惊雨逃去,大喝一声:“哪里去!”却被水母拉住。
水母:“欺凌一个受伤的晚辈,可不是你天箭的作风,由他去吧!
我们受邀下山助阵,今日将他打伤,已是大功一件。
依得这年轻人心高气傲的性子,不必找他,定然还会再来,先去一得山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