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捂眼

咔哒几下电话又响了好几声,麻子一脸肉疼地挂掉,短信界面已经被无数的紧急求援给炸屏了。

凡凉推开酒店套房的门,往卫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显得眉目生冷: “红曲后门被包抄了?”

他眼皮一抬,旁边的麻子慌忙跟在他后面:“嗯对,我们没有提前受到任何消息,他们直接就闯进来了。”

好似刚刚才补完觉,玉面阎罗的嗓音浸过水般低沉:“现在情况怎么样,能控制住吗?”

“没有,控制得不是很好,裟罗夫人和诗人这个时候都联系不上,我们在红曲留下的人不多,这种局面一时忙不过来,”麻子觑着他脸色,害怕自己说错话,“凉哥你打算怎么办?”

凡凉长腿迈着,正经过三楼拐角处的阳台,稍微往下边瞥一眼,就能看到乌泱泱的男男女女正在疯狂逃离。舞池里的动感音乐在这种时候格外应景,铺在地上的地毯都被泼上去的酒渍染黑了。

麻子看着他凉哥似乎出神了那么短短一瞬间,然后转过头来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他握着手机在旁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凡凉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才把目光移开,吐出来的两个字像是费了一段气力去思考:“贪烨。”

麻子反应过来,一点也没有多想立刻回道:“贪哥他刚刚接到电话了,说马上赶过来。”

警局突击检查的范围目前主要集中在红曲一楼,在黑漆花的各种变相阻拦下,他们要上到二楼和三楼还需要点时间,因这边的走廊相对比较安静,开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麻子后面还跟着的几个黑漆花手下,他们正行走在三楼这条华丽的走廊,前面不远处的门啪嗒一声被推开。

几个还系着裤拉链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从漆黑的房间里跑出来,其中一个人看到凡凉那张脸和撞了鬼一样,慌不择路地赶紧小跑下了楼梯。

麻子留意到这间房里没有女人出来,看那一群男人的眼神中多了点疑惑不解。

玉面阎罗继续把迎面来的其他人当成空气,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接着问了一句:“诗人已经去找鸽尾了,红曲的事只有裟罗最清楚,靠手机联系不到她的话,有情报能知道她具体位置吗?”

麻子一愣:“凉哥您是打算直接过去找人吗?”

“这场突击明显是有备而来,”凡凉拢了一下自己的外套,那骨节都颇为好看的手指被黑色衣料衬得雪白,年轻而无暇的脸上无波无澜,“现在这种关键时候,黑漆花不能贸然出手,先和她会合了解情况。”

玉面阎罗在海滨是出了名的喜怒莫测,那为人诟病的凉薄性情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但是每次遇到重大突发事件,那冷漠皮子下的细致考量就缓缓显露出来,难怪海滨没有人愿意和这位黑漆花的头号干部为敌。

麻子看着他安静的侧半张脸,这么多年对这个年轻老大的信任筑起一堵高墙,他在这个墙下重重点了点头。

“凉哥你说得对,有人说看到裟罗夫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红曲的后门处,我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是对的。”

他们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刚好正从四楼下来的贪烨。

年轻男人还穿着白色里衣和真皮外套,额前碎发下的眼睛黑沉沉的:“哟,好巧。”

“不巧,我们正往这边走,”凡凉毫无异常地和他对视一眼,似乎把在人身上装监听器还被发现这件事忘了个干净,用熟悉的凉薄语气命令道:“谁允许你旷工的,跟上来。”

贪烨刚把红曲最后的线路图发给昊远局长,作为这次扫黄骚乱的始作俑者,他没有任何自觉,只是嘴角一勾跟了上去:“我有没有旷工,难道你不知道吗?”

麻子看着贪哥走在了自己前面,和凉哥并肩,瞅了一眼再次确认了他是从四楼下来的。

红曲一楼是舞厅酒吧,二楼是普通房间,三楼是VIP套房,而作为顶层的四楼,提供的更是顶级服务,听说在四楼开一间房至少要点好几个男人或者是女人。

麻子顿时觉得有点忐忑,担心他先前打电话会不会耽误了贪哥的好事,但是看到贪烨神情没什么异常又渐渐放下心来。

“哦?我应该知道吗?”凡凉目不斜视往前走。

“当然了,我相信你什么都知道。”贪烨也目不斜视在他旁边走。

他刚刚在四楼走廊里荡了一路,好不容易见到人了,现在就监听器这事跟这位冷面阎王爷玩起了哑谜。

凡凉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淡:“那么直接把我监听器踩了,难道不是你做贼心虚吗?”

贪烨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他微微一笑,也颇为配合地停下脚步:“这样吧,你要是真这么怀疑我,从今天开始我干脆哪里都不去了,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随叫随到贴身监视,以后出任务看场子讨债包括睡觉,我都陪着你,省得你这么麻烦还猜来猜去的,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一笑多少带点不正经的味道,言语里也满是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

凡凉在这阵清凉的薄荷味中伸手,替他理了理夹克的领口。

这一举动让贪烨眼皮狂跳,每当他觉得自己能猜中他下一步的动作话语,这人都会做出意料之外的回应,失控感和不安感由此疯狂加剧。

还是那熟悉的口吻:“我觉得不怎么样,那样算是我在监视你,还是你在监视我?”

接着他凝视他,这次的睁眼说瞎话没在这人身上讨到任何好,却让贪烨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失去控制。

他在不对劲之前及时打住,转移了话题:“警察在前面据守,我们直走应该过不去,可以从四楼房间阳台外的消防梯抄近路,那样会快很多。”

他挑了挑眉:“你去吗?”

凡凉收回手,指了一下前面的楼梯:“去,你到前面带路。”

麻子觉得今天是他在黑漆花里十分魔幻的一天,先是在西区安然无恙多年的红曲第一次遭受警方的扫黄打击,然后他木着一张脸听到了他贪哥和凉哥关于“监视”“睡觉”等字眼的话语,他脑子被严重创击,不怎么想继续思考了。

甚至还亲眼目睹了凉哥竟然主动伸手!帮贪哥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他跟着玉面阎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主动伸手去触碰什么人。

这些离奇的事就这么发生在麻子眼前,导致接下来他都没怎么能听清周围的声音,光顾着跟在他们身后走,从上楼梯到穿过走廊。

他最后被一道门锁转动声叫回魂的,抬头,看着他贪哥扭了一下房间的门锁,没开。

四楼的套房普遍三楼的房间要大,房和房之间的间隔很大,站在这间房门口要望一段距离才能看到另外一间房。

贪烨四下看看,四楼的走廊空无一人,对身旁的人说:“听到消息后四楼的人应该都走光了,这间房应该是门锁坏了。”

凡凉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示意了一下这间房的门牌号:“你确定消防梯在这间阳台外面?”

贪烨点头,后面西装笔挺的黑漆花保镖们对视一眼,他们来这里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房间的具体分布,有点讶异他竟然第一天就知道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凡凉已经一个猛蹬,高筒黑靴重重踩在了房门上——啪嗒一声机械锁坏了,房门被狂风猛刮似地被踢开了。

门还没完全敞开,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骚动不已的声音。

贪烨反应快,往门里一看,正对着门的是暗红色的绒布沙发和地毯,沙发正中间坐着的一个肥胖男人正满脸惊乱地看着这边,开口大骂道:“谁他妈敢在这种时候闯进来,找死啊!!”

四个长发披肩、浑身一丝/不挂的女人趴在他的上半身或者是腿间,看到门被打开了,都是发出一声尖叫后开始四处找寻自己的衣服,各种衣物底裤抓到手就往身上套,跺脚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套房里混乱无比。

贪烨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凡凉的眼睛,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凡凉还没来得及看全就感觉眼前一黑。他啧了一声,抬手抓住了贪烨捂住他的那只胳膊,冷声问:“你干什么?”

贪烨把他带进房里,自己的后背紧贴墙壁,老实回答:“是沙鳄。”

四周的声响刺耳,黄金沙的老大——沙鳄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美女脱离自己的怀抱,恨不得把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全部一枪嘣了扔海里,嘴里各种骂语机关枪似地往外嘣。

直到他看到贪烨捂着眼睛的那个人时,顿时双目圆睁一下子变成了哑巴。

“???”

但是他已经骂了半天,那种粗糙带混的嗓音辨识度很高,也逃不过玉面阎罗的耳朵,凡凉手上更用力了:“我当然知道是他。”

贪烨再往那边看上一眼:“他没穿裤子,你最好不要看。”

他们两个进门之后,麻子和后面的三四个手下也接连钻进门内,麻子先一步看到沙鳄仰坐在沙发上,上身只套着一件金色缎面短外袍,按理说光照在那昂贵的缎面上十分亮眼,但是这美感硬生生被胸膛肚腹那白花花的肥肉给消弭了,而下身光溜溜的啥也没穿。

麻子顿时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皱着眉头哎哎几声连忙转开视线,一秒钟也不想再往那边看。

沙鳄则在看到凡凉之后,当机立断捂住了自己下面,并拢双腿开始蹦蹦跳跳地捡自己的裤子,看样子颇为滑稽。

骂声也不敢对着其他人了:“他妈的真是点子背,给老子看门的人都死哪去了!”

贪烨感觉某人鼻尖顶着自己的手掌,鼻梁也硌人得要命,掌心都沾上了凉意,但他继续捂着没松手。

凡凉在一片黑的视野中不耐烦地开口:“你管我看什么,把手拿开。”

他转过身,和贪烨面对面,才感觉这人把手给撤了,他微微抬头,看到了过近的一双黑色眼睛。

当贪烨轻笑的时候,眼睛里总是盛满了笑意:“我是好心奉劝,毕竟这场面真的挺辣眼睛。”

凡凉没再转身,抱着胳膊背对着一片鸡飞狗跳的沙发,突然开口:“沙鳄。”

那边被骤然点名的黄金沙老大提着裤子的手猛然一僵,下意识地心虚回道:“你干嘛?!”

黑漆花和黄金沙的渊源颇深,叛变的野狍曾带着能扳倒黑漆花干部的证据倒戈向沙鳄,而凡凉转身就带着人袭进金沙赌场一枪嘣了黄金沙的二把手,不久后诗人也在凡凉的帮助下抢了黄金沙名下黑拳赌场的经营权,顺带把三把手也给折了。

黄金沙接连被黑漆花下面子,沙鳄却是屁也不敢再放一个。就连这次黑漆花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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