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女工从军记》全本免费阅读
大夏,景明七年,腊月廿六,天寒雪落,地裹银装。
年光将至,夏州城千家万户张灯结彩,市井里巷爆竹恭岁。
然城中最大商贾,素日最喜热闹的虞员外家,今日却是哭天喊地,叫嚷不断,须臾后又是一派寂静,唯见门前白幡于朔风中晃动。
虞府内。
院中下人披麻戴孝,低首私语,来者宾客满状惊怪,面面相觑。
半晌,有人腿颤声打结:“鬼啊!”
本应躺在棺椁里的人,竟活生生跑到了众人面前。
——
“你别跑!”
想要抓鸡腿的手扑了个空,虞爻气恼地睁开了眼,顶头是一片灰瓦,“嗯?”惊疑中她偏目,书典古籍整齐罗列。白瓷玉瓶琳琅满目。
这不是她的宿舍!
又垂眼看了身上的衣物,蚕丝银线的……寿衣?心中大惊,虞爻使劲儿拧了一把自己的脸,痛得抽气,尚未来得及思索,便听旁侧墙外有声音传来。
“大人,这人——”
“杀了。”
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杀谁?
本躺于地上的虞爻,闻言弹身坐起,耳贴于墙。
怎么不说了?
心中恐惧,但奈不住好奇心作祟,虞爻起身,用手指戳面前的高墙,还真让她给掏出了一个小孔。
额……忍住了想要嘲讽两句的心,虞爻屏息凝神透孔隙看向对面。
碎石断壁,残木破链,在火折子划开的幽光里,若隐若现。
似乎是在一个洞中。
有三人,皆背朝着她。两人站着,一紫袍加身,贵气十足,另一铠甲傍体,满身黑衣。还有一人跪着,被绑缚住了手脚,身袭白衫,忽地转身,声嘶力竭喊了句:
“杀了我又有何用,你们——”
你们什么?后面的话虞爻未听清,便看到手起刀落,血染白襟……他们砍断了白衣少年的头。
是在拍戏还是真的?虞爻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上下眨动。见鲜血顺着断了的脖颈汩汩而流,躺在地上的人白服变血衣。
好像真、真死人了。
喉上下动了动,虞爻手心攥出了汗。
该、该怎么办?
【宿主虞爻目睹反派杀人场景,成功绑定修兵改器系统,可唤本系统为小兵。】
【请移步至书架左侧,答对墙上挂画兵器的名称,后推动书册《二十八星宿》,便可打开密室的大门,暂保性命】
【切记不要声张刚才看到的画面。】
保命?
“好好好。”
轻手轻脚,虞爻挪动脚步。
咕噜——
她的好肚子叫了。
四肢僵缓,心跳如雷,虞爻目光从穿过空隙。
紫袍之人转身过来。
四目相对。
虞爻拔腿就跑,冲至书架前踮脚抬首,看见画里是两柄名剑,选修课上刚好学到过,大喜:“干将莫邪!”
【答对。】
按典册,开书架,上石梯,见天光,一路跌跌撞撞,慌不择路,所遇之人皆瞪目口呆,她置若罔闻,只管逃命。跑至人最多的地方停下喘气,扶着膝盖和面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萱柔,今儿这剑你要是修不好,就乖乖跟本少爷……”岑文清拉着婢女的手僵在了空中,盯着虞爻的脸,双目逐渐睁大,半晌后,颤着声道:“鬼呀。”
四周哄然。
一雍容慈目的老妇疾步走来,脸上泪痕尚未干,却是一把拥她入怀,声音颤动:“夭夭。怎、怎的回事……你、你可是要祖母命啊。”
夭夭?
话落,脑中似是走马观花,一瞬涌入很多记忆。
虞夭,夏州城首富虞召丰独女,今岁二九,城中才女,酷爱吟诵,时伤春悲秋,常于院中观月垂泪。半年之前,危卧床榻,久病不愈。于景明六年腊月廿五,病逝。
病逝……我这是穿她身了?
心中困惑,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虞爻面色羞赧,强装镇定,处变不惊,适时插了一句:“祖母,孙儿无碍,只是……睡了一个长觉而已。”
眉间担忧淡去,虞老夫人迟疑片刻后笑逐颜开,“定是那庸医诊错了病,害我孙儿躺那冰冷的棺材里一宿。”
众人惊疑,听了虞老夫人的解释,却也只当乌龙一场。
岑文清敛了敛眼中的惊怪,“你真是……人?”
虞爻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旁站着的女孩,细眉秀鼻,一双眼本就生得多情,此时又挂着泪,就像染了雨露的水芝,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
萱柔也望向她,目光相接时,奋力挣脱了岑文清的手奔来,躲在了她身后:“小姐救我。”
“嗯?”虞爻不明所以,只听脑中的声音说:【任务发布:帮助婢女萱柔摆脱渣男岑文清。】
哟——古代渣男?
“奴婢没有碰岑公子的剑。”
“你不要仗着你主子醒了就赖账,本少爷的剑就是你摔坏的!”
“不是我。”
“萱柔,你——”
“停,”虞爻脑袋嗡嗡嗡的,走到两人中间,“什么剑,怎么回事?”
话落,萱柔立马应道:“小姐,奴婢遵老夫人嘱咐,去您房中整理衣物,路过后院时见一把剑扔在地上,怕挡了旁人的道便上前去拿,还未拿起时是岑公子出现了,说是奴婢偷了他的剑还弄坏了。”萱柔眉眼低垂,抽泣着道,“公子说奴婢修不好便要……把奴婢带去报官。”
报官?
虞爻看向对面的的男子,身修体长,模样也算俊朗,穿着绯色长袍,腰间缀着两三条玉佩,俨然一副富家贵公子的姿态,只见他听完萱柔说的,气急败坏,咬牙道:“萱柔,你怎能颠倒是非呢?”
“我没有……”萱柔将脸挡在衣袖后,委屈道。
你一言我一句中,虞爻想起刚才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那一幕,又看向柔柔弱弱、掩面哭泣的小姑娘,料想这不过是这小少爷想强掳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等小丫鬟往进跳呢。
“岑公子,萱柔是我府上的人 ,如若哪里冲撞了您,我代为赔不是。”虞爻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正对着他,“但是,您又凭何觉得是剑是萱柔带到后院的呢?只因您当时看到后院只有她一人吗?”
“口说无凭,”虞爻清浅一笑,“难以让人信服。”
话落,遮面于衫袖后的女子哭声止了一瞬,在无人看到的角度里,唇角轻提。
“……你,”岑文清舌结,抬手指向她,又转向萱柔,“好——”似是无奈,须臾后又将手放下,举起手中的佩剑,“本公子的剑在贵府中坏了,虞小姐总要给个交代吧?”
虞爻看了眼他手中的长剑,沉着道:“岑少爷,可否把您的佩剑拿给我看一眼,兴许我有办法。”
“你?”
不光是岑文清,周围站着的主仆宾客眼中皆错愕。这素日只喜读书练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大小姐,病愈后竟然会修剑了。
萱柔也止住了泪,眼神诧异。
“您尽管拿来,我试一试。”虞爻伸手。
话落,岑文清握紧了手中的剑,须臾踌躇后,递给了她,“本少爷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虞爻接过长剑,发现白金剑柄处有裂痕,心中默念:“系统。”
【岑文清佩剑:绝尘磨损程度:轻微;钝化程度:轻微;需修补程度:轻微。】
【剑柄开裂原因:人为摔损。】
是他自己摔的?
【……嗯,请宿主收好万修液。】
系统擅作主张,将否定转为了肯定,又省略了“嗯”后的一个“吧”。
果然。虞爻盯着剑,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瓶,默默听着岑文清絮叨:“这把宝剑,可是圣上赐给本少爷的,你要是修不好再给磕着碰着了,就老老实实地把萱柔给我交出来。”
懒得搭理,虞爻遵照系统的提示,将剑置于地上,向下人要来磨刀石和刀具,然后背过身,迅速将瓷瓶打开,倒在了剑柄上,裂痕果真慢慢在消失,而后,她又装模作样敲敲打打,磨磨划划,一刻钟后,将剑归还,“岑公子请过目。”
岑文清话止,目光没有落在剑上,倒是对着白嫩修纤的手生了几份旖念,接剑时故意贴覆,“本公子瞧瞧。”
虞爻觉察到了他黏腻的目光,赶忙收回了手,在衣衫上抹了抹,“岑公子自重。”
本来勾着唇,心思还放在人身上的岑文清,将剑翻来覆去看过后就笑不出了。不光是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