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塔悄然掠起,弥散出的道光扩散。
砰!
笼罩而至的漫天青翠光雨,倏尔炸开,连同那一座山峰宝物,都被震得龟裂,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符淮琴大吃一惊,第一时间收起宝物,神色已是惊疑不定。
灵玄子意识模糊,哪怕已将死,可看到这一幕,不禁讥讽道:“连一件宝物都破不开,老东西……你可真是个废物啊……”
说罢,他似意识到什么,猛地抬眼看向无终塔。
锵!
那凛冽的杀伐之音再度响起,一道剑气突兀而至。
无终塔发光,在这危险无比的关头,将这一道剑气一寸寸磨灭掉。
“嗯?”
宙宇深处,那一道黑色飞剑浮沉之地,也是响起一道惊疑声,似是被这一幕惊到了。
就在此时,灵玄子瞪大了眼睛。
就见无终塔内,涌现出一道伟岸的身影,沐浴在虚幻的道光中,甫一出现,就如一尊无上主宰临世,令这片宙宇皆寂,陷入前所未有的莫大恐怖中。
他气息无比神异,非儒非道、非神非魔、玄而又玄,莫可名状,就如大道之化身,屹立诸天之上。
灵玄子如遭雷击般,失声道:“师尊!?”
却见那伟岸身影轻叹,道:“灵玄子,这一劫你已渡过,自今日起,依旧还是方寸第四传人。”
“师尊,真的是你!”灵玄子就如一个孩子般,失控地大叫,若是躯壳还在,怕是早已激动泪流。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心中,师尊便如父亲般,纵然他被镇压无尽岁月,也从不曾有过恨意。
他只是想证明给师尊看,渴望得到师尊的认可!
“何须如此失态,你今日所作为,可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现在,师尊带你离开。”
那伟岸的身影说着,轻轻拍了拍灵玄子肩膀。
顿时间,灵玄子那快要涣散的元神重新凝聚起来,焕发出澎湃无比的生机律动。
“师尊,我开启无间之门,我担心小师弟他在前往永恒真界时,再……”灵玄子想起什么,飞快开口。
方寸之主声音平静,透着讳莫如深的意味,道:“无碍,这是他最后的涅槃机会,我可以插手你的事情,却已无法再插手他的道途,这个劫,当由他自己来化解。”
“你……你是方寸之主!?”
远处,早已被惊呆的符淮琴大叫,一脸的难以置信,“当年的你,犯下大错,不是早已身陨道消?”
他无法平静。
很久以前,方寸之主曾借道第八天域,独自前往第九天域,这件事曾引起第八天域轰动。
十大不朽巨头也曾想阻止,可却无人能阻拦,因为那时的方寸之主,已展露出几乎超出不朽范畴的力量,根本不是随便谁就能抗衡。
这件事,甚至被视作是第八天域的耻辱,秘而不宣,也不为人知,因为传出去的话,必损伤那十大不朽巨头势力的威严。
只是,让谁也没想不到的是,没多久,就从第九天域传出消息,方寸之主犯下弥天大错,遭到意想不到的劫难,再不可能出现在永恒真界!
这让十大不朽巨头皆轰动,认为方寸之主注定是被永恒神族所杀,极可能已经陨落。
并且,从那时候起,方寸之主的确不曾再出现过,一直到现在,让人们都几乎快要忘了这件事。
可符淮琴却万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竟会在见到这位犹如神话般的无上人物!
难道他当年没死!?
方寸之主回头,瞥了符淮琴一眼,罕见地耐心解释道:“我只是一道意志力量,本体是否死了,我也不清楚。”
符淮琴一愣,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不禁冷笑:“那我不妨告诉你,你的本体已死,是被第九天域的大人物所杀!”
“放你\妈的屁!你符家全死光了,我师尊也不会伤到一根汗毛!”灵玄子破口大骂,在他心中,师尊如父,不容亵渎。
“哼!信不信随你们。”
符淮琴说着,扭头就走,他意识到不妙,不敢再待下去。
“你伤我徒儿,就打算这般走了吗?”
背后,传来方寸之主平和的声音,让得符淮琴躯体一僵,简直如拼命似的,逃得愈发快了。
远处就是朝天城,他就不信,等逃到城中,这方寸之主的意志力量还能去对抗昊天秩序!
可他的身影明明在挪移,可周围虚空却犹如凝固和停止,任凭他飞遁,竟是无法挪移出半步。
这一幕,让他额头直冒冷汗,魂儿差点冒出来。
“以后你们十大不朽巨头,自有人去解决,至于你,还是留下吧。”
淡然的声音中,也不见方寸之主有所动作,极远处的符淮琴,就如遭受到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其心境骤然崩碎、神魂崩灭、紧跟着连躯体也化作漫天的碎屑灰尘飘洒。
这一幕,看得灵玄子都瞪大眼睛。
这是何等力量?
“这是超脱不朽的力量。”
仿似看穿灵玄子的心思,方寸之
主耐心解释,“以后,等抵达永恒真界,以你的天资和底蕴,不愁摸不到这个门槛。”
“师尊……”
灵玄子忽然有些哽咽,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如被触动,以前时候,师尊经常这般教诲和指点自己,可自己……好像从没有听在心中。
锵!
宙宇深处,那一柄悬浮的黑色飞剑倏尔化作一道光,就要离开。
却见方寸之主微微抬头,眼神湛然:“裁道之剑,王家之辈,还是如以前那般不堪,只敢躲藏于暗中出手,若无你们庇护,空隐界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刺客,怕是无法延存到现在。”
说话时,他探手在虚空一抓。
极远处,那黑色飞剑嗡的一声,产生激烈的挣扎,似被攥住了般,哀鸣之音响彻寰宇。
“方寸之主!你已只剩下一道意志而已,真要和我王家决裂?”
宙宇深处,一道冰冷的大喝响彻。
仔细看,那里立着一道虚幻般的灰色身影,犹如光影般模糊,可其威势却将那片宙宇覆盖。
“等待万古,我所等待的那一位传人已来到永恒真界,以往之恩怨,早该做一个了断了……”
轻声感慨中,方寸之主袖袍挥动,无终塔轰然发光,消失不见。
下一刻,那宙宇深处,便响起一道惊天般的凄厉大叫,紧跟着,一片猩红的血水迸溅。
无疑,那一位来自不朽第一巨头的大人物,已被无终塔击毙!
唯有那裁道之剑,则趁此机会,消失不见。
“师尊,那宝物逃了。”灵玄子叫道。
“此宝诞生于暗寂秩序中,若我的本体在,自可将其降服,可凭借这一股烙印在无终塔内的意志力量,终究有些力有不逮。”
方寸之主声音随意,“不过,这都无关紧要,这次只要带你离开便可。”
话毕。
他探手一抓,三千浮沉落入掌心,而后手腕一抖,漫天银色神辉倏尔掠起,犹如铺天盖地,朝那宙宇不同的区域中席卷而去。
“走!”
暗中,一道大喝响彻,就见一道身影沐浴着耀眼无匹的不朽神霞,像一道光般从黑暗中冲出,试图要逃掉。
可尚在半途,就被那银灿灿的道光覆盖住,任凭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瞬间就被那银色神辉焚化,形神俱灭。
远远一望,就如抹杀一只虫子般容易。
可这一幕却看得灵玄子心神动荡,神驰目眩,那被杀死的,分明就是一尊不朽层次的恐怖存在,比蚩苍浑、祁天临这些人更强大。
然而,却根本挡不住师尊一击!
并且,这还仅仅只是师尊的意志力量而已!
轰隆!
宙宇翻滚,那银色神辉铺展,茫茫若星河席卷,不时有不朽般的身影冲出,可尚在半途,就被银色神辉覆盖,彻底抹杀不见。
一时间,不知多少惨叫响起,震荡寰宇。
而灵玄子也是这时候才猛地发现,原来早在之前,这片宙宇中就已藏匿了许许多多不朽存在,而他竟是根本没有察觉到!
这让他都不禁震惊,都不敢想象,若之前在送师弟林寻离开时,这些不朽人物若一起出手,那后果该是何等严重。
“或许,他们自认为就凭那王家的大人物一人,就能杀死我了吧……”灵玄子神色明灭不定。
半响,那宙宇中才恢复以往的寂静,唯有血腥之气弥漫,一时半刻无法彻底驱散。
“我们也该离开了。”
方寸之主说着,一手持拂尘,一手托无终塔,带着灵玄子的元神,朝远处行去。
“师尊,你就真不担心小师弟?”灵玄子不禁问。
“担心也无用,这个劫,必须由他自己来化解,所谓涅槃,就是在毁灭中新生,在生死间超脱,等以后你开始参悟命运之道,就会明白其中因果。”
一边说着,他已带着灵玄子渐行渐远。
“师尊,那你要带我去何地?”
“自然是去永恒真界,若我推断不错,你那些师兄弟们,应当都已经从第六天域出发,前往第七天域了,到时候,若素自会告诉你,这无数岁月以来,咱们方寸山师徒一直在谋取的一件事。”
“师尊,原来这一切都早在您的预料中?”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否则,也不至于在这些年里,连本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交谈还在回荡,师徒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茫茫宙宇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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