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过年(二)

石头板着脸,果断摇了头,连一个笑脸也未给他。

王二狗虽然讨厌,但苍月却想着,若能让石头搭上一程也好,今日人多,石头又不肯让自己背他,冰天雪地,路又滑,他拄着拐,当真是不便呢。可又一想王二狗那嘴,心中又放下了这个想法,想着一会儿出村了,寻个无人之处背石头也好。

王二狗见卫石头那一脸憋闷,心里更是得意几分,也不是当真要载他一程,便是想气气他罢了。如今目的已达到,心中自然欢喜得狠呐。转眼扫了扫丑怪,又扬起一脸得意,抬了抬下巴语气轻佻,“喂,丑怪,你们一个瘸一个丑去了镇上还不把……”

话还未说完,便吞了舌头,只见苍月歪着头扫来一记冰冷眼神,那完美的侧脸,哪里是往日那疤痕交错的模样?便是这一记眼刀,也让人心脏漏跳一拍。

王二狗愣怔着,忘了刚刚要说什么,只张着嘴怔怔的望着苍月背影。

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吗?良久之后王二狗回过神来,打着驴车又向前追去,卫石头腿脚不好,也未走远,待追到他二人身前,停了驴车,盯着苍月问道:“你是那丑……苍月?”

看着王二狗那惊讶,苍月从棉衣领子中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若不是王家婶子对卫家一直照顾,当真是不想理这王二狗,嘴巴太臭!也未理会于他,扶着石头绕过他向前走去。

“我……”王二狗不知该如何言语,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想自己还到处与人显摆李家姑娘如何如何,可眼前苍月便是一丝头发也是李家姑娘比不上的!自己这还巴巴赶上来显摆,反让卫石头狠狠打了脸!回身望着卫石头那蹒跚样子,心中羞愧,刚刚在苍月面前丢了脸面,也不知她会不会对自己印象不好?

王二狗想得太多了,他在苍月面前,印象便从未好过。

王二狗驾着驴车,又追了上来,待拦住二人去路,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却又换了一副面容。

石头促了促眉,“二狗,你欲何为?”这三番五次拦路,石头心知,从小到大他都喜欢事事压自己一头,想必他定了亲,特来自己面前显摆,若不是看王婶面上,也当真不想理他,顿了顿又道:“我家里有丧,你成亲那日,便不能亲自登门,但礼还会送到的。”

王二狗面上一红,这是哪里说的话,年初一的,好似在说自己特来堵他们来讨分子钱似的。

“只是想搭你一程去镇上,石头,看你这话说的!”王二狗也显出一丝不悦来,瞧了瞧苍月又道:“他腿脚不便,我也一番好心,你们却把我好心当驴肝了!”

石头抿唇低了头,王二狗一向嘴不好,可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只是他这嘴,石头不喜欢,吸了吸气道:“我慢慢走去便好。”

王二狗望着他那尖尖下颌,一脸不悦,嗤了一声,“怎么那么小气?好了,好了,我搭你一程,算刚刚叫你卫瘸子之事,给你赔个不是了。”

石头见王二狗说得真诚,也实在没有什么推拒的理由,点了点头,便上了他的驴车。苍月扶着他坐好后,想着这一头小毛驴哪坐得下这么多人?便出言道:“要不你们先走,到月牙镇城门口等我可好?”

王二狗眼光也不敢看苍月,只招了招手,“这驴车五个人也坐得下,上来吧。”

苍月也不推辞,她也想与石头一起,便也上了车,坐于石头身旁,肩头靠着肩头,向前面王二狗笑着道了声,谢谢。

苍月对着王二狗这一笑,让王二狗觉得骨头都酥了,魂也跟着苍月飞到九宵外了。一个长年住在村里的农户,哪见过什么天仙美人?苍月之美,便是七分也是世间少有,何况这小小山村农户?

王二狗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初见苍月那一笑的感觉,只觉心口突突真跳,眼光发直,耳朵嗡嗡作响,呆呆转过身来,木木打起驴来,满眼满心哪里还有什么景物,只被刚刚那笑颜惊得回不过神来。

好看!哪哪都好看!什么李家姑娘,都记不起模样了!

一路之上,王二狗皆愣怔着,微张着嘴,喝了不少北风也不觉冷,呆呆的,直到月牙镇城门口前停了驴车,二人下了驴车,苍月出言说了句,“谢过二狗哥哥了。”方回了神。

王二狗打着驴车,脑海回不停回荡着那句,谢过二狗哥哥了,眼神痴傻,只觉自己为何要来这镇上也记不起……

大街之上,人潮涌动,穿流不息,大人孩子都穿得喜气,脸上洋着笑意,街上好多孩子提着红灯笼,一片欢乐笑声。苍月与石头对视一眼,藏不住的欢喜,眉梢眼角也透着喜气,随着人潮,漫无目的走着。

石头隐约记得城中一座庙的位置,看着月儿那只扶着自己手臂的手,将她那小手牵到腋下夹着,“这样能暖和些。”

苍月那不安分的小手,在他腋下轻挠了挠,“确实暖和了啊~”

石头忍不住笑了起来,略躲了躲,“月儿……人多,不要闹……”

石头眼中倒映着苍月笑脸,宠溺着说着。今日人多热闹,月儿好似也开朗了许多,石头仰望天际:祖母,你看到了吗?石头现在很好!那夜您说若是您先走了,石头无依无靠该怎么办?现在石头很好!您可以安心了!

街边杂耍卖艺之人很多,还有耍猴儿的,二人一路走,一路看着,人潮每每有暴喝声传来,苍月皆扶了石头凑过去看。想她千年望云,如此景象倒是头也一次见,说不出的欢喜。

苍月向人群中挤了挤,手却被石头握住。

“月儿,不要走散了。”石头握住她小手,轻声说着。月儿满心欢喜,什么都要瞧瞧,石头腿脚不便,拄着拐又不便往人多的地方去挤,生怕与月儿走散了。

掌心传来温热之气,苍月回头而望,便见石头眸中映着自己那笑脸,莫的心间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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