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求助的盛长柏

不过说起显眼包的话,此刻顾廷烨才更像那个最显眼的大红包。

大宋为了鼓励仕人们努力读书,朝廷对于能独占鳌头的进士是不吝吹捧的,而且还是丧心病狂的那种。

如今的顾廷烨正和状元陈实训、榜眼徐远山一起在汴京的街头骑马游街,接受城中百姓的羡慕与祝福。

顾廷烨被要求身上披红挂彩,就连胯下的那匹出自赵祯御马监的高头大马也全身红色披挂,长长的马鬃还被扎上了精致的小辫。

看上去倒是挺漂亮,但就是有些温顺的过头,如果骑着这匹马上战场的话,估计都不用被人驱撤,它自己都能掉头往回跑。

历年夸官本应该以状元最为显眼,可谁知今科最出彩儿的却是顾廷烨这为排名第三的探花郎。

原因无它,自从顾廷烨的文章在鹿鸣宴上得到了司马光和那老四位文坛泰斗的背书之后,他所做的那首《望秋》更是席卷汴京。

如今仕林之中已经没有了质疑之声,剩下的只是对顾二豪情满怀的推崇。

年少之人本就存着向往自在、建功立业的梦想,而顾廷烨这个怪胎恰巧附和这种形象的所有设定。

身出高门、放荡不羁,不服管教却能读书有成。

流连花丛却不失风流本色,文能写出志向雄壮的诗词,武能枪挑汴京花魁无数,如此种种让今科的状元、榜眼都显得黯然失色。

而他更成了汴京城中一众眼高手低的衙内们的偶像,试问谁不想活成顾二郎的模样,只是想想就觉得这才是风流而不下流的典范,我贵族公子应有的风范。

还有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青楼女子,在夸官游街的沿途搭起了高大的彩棚,一众姑娘彩衣飘飘、奏乐歌舞,琴瑟之声老远可闻。

即便是累得香汗淋淋也要拼命舞蹈以壮探花郎的声势,哪怕是累倒在舞台之上也甘之如饴,那流转的眼波都能直接将人给淹死当场。

其中尤以燕来楼最为夸张,如今城中那些风流骚客想要见魏行首一面没有五十贯根本就是妄想。

若是想听她一曲的话,更是需要竞价才能如愿,这还得看人家姑娘的心情好坏,主打的就是一个价高也未必可得,得不到的才显尊贵这种高端局。

因此这次窈娘算是下足了本钱,当夸官的队伍经过马行街之时,魏行首白纱覆面素手抚琴,楼中花魁冰倩姑娘身子婀娜舞动羽衣霓裳,引得无数人翘首以观。

一众大大小小的衙内看向她们的眼光更满是火热。

看这阵势仿佛比上元节花灯会时还更热闹一些。

顾廷烨自认无论前世今朝都不是个社恐的人,可如今面对如此架势,也让他生出掩面而走的羞耻感。

若是几个人恭维,而且言辞适度的话定会令人心生愉悦。

可如今这种场景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消受的,最起码以顾廷烨的脸皮来说,乍受如此猛烈轰击,真真的有些承受不来。

有谁能想到一个海王还能海出如此高度的,这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三观尽碎的毁灭性打击。

其中更有胆大的大家闺秀从楼上往下抛绣球,你说你们想要嫁人便往状元和榜眼的身上招呼就好,总是往老子的身上集火算是几个意思?

不是当年你们说即便是嫁鸡嫁狗也不嫁给顾二的时候了?

而且最为丧心病狂的是,她们为了给绣球配重使自己能扔得准一些,有些女子居然还会往里面填充东西,往往还是零散的黄白之物。

好在顾廷烨身手敏捷,而且那绣球还大多是单体攻击,这才让他幸免于难。

可即便如此终究还是牵连到了别人,随在他身边最少有三名倒霉的官差惨遭那些大家小姐的毒手,不但被打飞了帽子,就连额头上都被砸出了大大的筋包。

可那几个没皮没脸的非但没有仰头骂街,反倒还将那几个绣球珍而重之的藏了起来,别说那里面填充的东西,单只这绣球便够他们好好的喝上几顿酒了。

好容易在大街上显眼完毕,却没想到回到家仍旧逃不脱被人围观的下场。

顾偃开这个老东西如今算是彻底疯了,家里连开三日流水席,但凡是与顾家有些交情的,无论官阶高低全被他给请了个遍。

烹牛宰羊且为乐你,会当一饮三百杯的景象在自己面前真实上演,完全就是一副不过了的架势。

难道你就不怕那些文官鄙夷你轻狂?

知道的是家里出了个探花,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登阁拜相了呢。

无奈这就是个以孝治天下的社会,即便顾二已经起了杀人之心,但在那位便宜老子的安排之下,还得对到来的宾客赔上笑脸。

此刻他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将自己给埋起来,耳畔中萦绕的阿谀之词已经令他胃中翻涌,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强悍的话,估计都能在后花园中当花洒用了。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态迟早都会崩掉的。

最可怕的是无论御街夸官还是家中的流水席都得摆满三天,这他娘的不是要人的命嘛。

好容易摆脱了顾偃开的纠缠,刚转过一道月亮门,迎面正好碰上了独自走来的“好大哥”顾廷煜。

兄弟二人走个对面,顾廷煜强自笑道:“恭喜二弟蟾宫折桂,为我顾家增添荣光,大哥就是身体不好,不然一定陪着二弟一醉方休。”

刚灌了一耳朵的阿谀之词,现在又看到如此拙劣的表演,顾廷烨觉得必须有人和自己分享这种想要杀人的糟糕心情,总不能就自己犯恶心吧。

他呵呵笑道:“大哥,你跟我交个实底,当初你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如今这番景象,因此才故意在我面前提起杨无端之事,打算以此断送了我的科考之路?”

顾廷煜先是惊骇的圆瞪双目,然后下意识就转头看了看左右。

“这里就咱们哥俩,没有别人,说说,当初你是不是就怕有如今这种事情发生?”

“二弟何出此言,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形象吗?”

顾廷烨笑的很是欢喜,神情更是无比真诚。

“可不就是这个形象吗,不然你以为是怎样呢?”

“而且正因为大哥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才让小弟时常保持着警惕之心,谨防哪日一不小心便掉入你设的套子中。”

“鹿鸣宴时司马公夸小弟思维缜密、逻辑周详,其实他哪里知道这都是被大哥你给练出来的。”

“说起来小弟能有如今的成就,还要多谢大哥的随时提点和勉力,因此我这块探花及第的匾额上还有你莫大的功劳。”

“等哪日大哥身体好些的时候,小弟请你去燕来楼,让魏行首好好给你弹奏一曲,以表示小弟对大哥的谢意。”

“那里面的姑娘你随便选,只要看上哪个,小弟一定让窈娘双手奉上。”

说完之后,他也不理顾廷煜是个什么神情,便仰头哈哈大笑而去,那速度绝对是迅捷无比。

没办法,气完人必须赶紧跑,不然这个病秧子若是再上演一次之前的戏码,那效果可就不完美了。

顾廷烨以莫大的意志力总于熬过那三日的摧残,还没等好好歇息上几日,便听到石头禀报。

“公子,盛家二郎前来拜访,看上去好像非常急切的模样。”

当他出去之时便见到盛长柏一脸焦急的等在了那里。

看到他的脸色极差,顾廷烨便问道:“长栢,为何这番神情?”

“仲怀,这次我是过来求你的,无论如何你务必要帮我一次,我代全家老小谢过你的恩情。”

顾廷烨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坐到他的身边安慰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如果能帮的我绝不推辞。”

于是盛长柏便说出了一番话,也正好印证了顾廷烨心中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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