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人魔活肉癣

让浮生目瞪口呆的是,海风屋地底之下,竟会有一片如此之大的打铁工坊,整整十二个灶,一个灶一位主锤铁匠,需要至少一名大锤,一名火控。

有些灶台甚至有三名大锤。

大锤打下手,负责抡锤砸铁出力气,师傅都是小锤塑形。

浮生和二十三被分配到两个师傅手底下,负责抡锤。

“用力,快点!”

啪!

一个大锤因为抡锤慢了,被师傅抄出腰间马鞭砸在身上,顿时伤痕累累。

一把把武器被制造出来,拿出去,放到另一个房间进行测试和研磨。

测试房间里,一箱箱没通过测试成为碎片的武器又被抬了回来,用于重铸。

往往两箱抬出去,一箱半抬回来,良品率低得可怕。

造出一把通过测试的武器,大锤和火控都能得到五十小钱,按照作坊速度,一个灶台一天可以造出至少两把,能得一百小钱。

一天一百,在外面这份工钱已经挺不错了。

可在这里,和没有区别也不大,连续工作一百天,才相当一枚金元盾。

一枚金元盾,相当于一份饭。

但在这里使力气,一天是提供一顿饭的。

只是打铁对体力消耗严重,一顿饭很难把一天消耗补回来,想要在这样情况下保持修炼,提升实力,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一天一顿外,浮生还通过花金元盾来满足至少一天两顿饭量。在打铁工坊里买的饭,和在牢里买的饭差别很大,一个是问师傅买,一个是问海石卫买,师傅给的饭量和肉量都比较大,但这个大,是克扣了分配给其他人一天一顿的饭量来的,海石卫给的饭量则是普通人饭菜量和肉量,不过酒量却很多。

问题是,在这里的人其实都不愿意喝酒,这东西对武者来说有害无益。

另外,都是武者,普通人饭量哪里够?

对浮生来说,海石卫给的这个饭量却刚刚好,因为他体格小。

于是,在这样状态下,他花钱一边打铁,一边修炼,一边接受三四天一次不定期的死斗,通过二十三诉说的,尽可能折磨对手,尽可能见血和让对手疯狂、惨叫,以此来让收入的金元盾提升到了一次二十多枚。

他很不愿意这样做,可为了活下去,只能这样。

回头每每都和二十三聊天才能解闷,消解这份不爽与不安的心结。

二十三调侃他,都来这么久了,杀了这么多人,来之前他也杀了这么多,怎么还像刚杀人一样,简直娘们儿叽叽的。

浮生就说,杀人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自己没权力剥夺。

二十三就笑他天真。

笑完了,两人会搭手,这让浮生受益匪浅,进步神速。

二十三有时候也会问他一些问题,关于逆呼吸,关于内功,关于外功,浮生能回答的都会回答,不能回答的会提出自己设想,和二十三分别通过尝试来验证猜测。

如此,每天的日子仿佛才有些盼头。

“现在都有机关术了,为什么还要人力打铁,浪费时间?”浮生和师傅关系好了之后,找了个机会,给掌锤师傅夹块肉问道。

师傅狠狠咬着肉道:“小子,说你年轻你就是年轻,没见过世面。机关锤虽然好,省力,省心,速度快,可动力哪里来?要么烧锅炉,要么就水锤,要么人来摇轱辘。摇轱辘那个锤太大,锻造这些兵器浪费。水锤太慢,力量也小,不太行。虽然这里使用也可行,可这里哪来的水车供力?最后就是锅炉,那玩意儿确实好用,可一组人用浪费,两组人用又不够,还不如这种土灶台来煅烧,那可以省去一大把燃料费。”

“师傅,外面不是有成品钢么,怎么这里还用矿石炼铁?”

“你傻呀,那东西是官方管制的,哪里能说买到就买到?”

“不是啊师傅,您瞧,铁粉这种东西弄得到吧?轴承滚珠这种东西也弄得到吧?这些东西弄过来,加点玻璃放在盒子里,就能铸成极好的铁块,用那个来锻造武器,成品率还不蹭蹭上去?买这些东西,基本也没人会怀疑。”

浮生一句话就解决了铁匠工坊里的痛点。

这让师傅眼睛一亮,觉得可行,打算接下来去尝试一下。

“要是此事能成,我给你涨工钱。”

“我可不要工钱,师傅您每天多给我口饭吃就行。”

“这事好说,还不容易?”

……

猛帮宅院的安静不是一天两天,这几天内陆陆续续有人因为换班的问题回来,三批、四批,然后来一批少一批。

如今在外的猛帮人,只剩下几个看场子的门徒了。

这些门徒进来得晚,平时也是吃苦干工的命,想着猛帮壮大就能出头,于是一门心思、死心塌地为猛帮兢兢业业。

院内已聚集了不少乌鸦。

活血肉形成的地毯,扎根地面,从房间内一直延伸到门外庭院那棵槐树。

这棵洞天掉尽叶片的槐树,此刻披着一层薄薄的活血肉地毯,根根树枝全长成了节节白骨,片片叶子则是布满锯齿的长舌,从树干根部开始往上,排满了眼珠。

所有眼珠眨啊眨的,周围屋檐上尽是乌鸦。

乌鸦们对这些活血肉虎视眈眈,时不时几只下来试探,当被齿舌攻击时,剩下乌鸦一拥而上啄食一番,随后快速撤离。

伤痕累累的血肉槐树冒着血水,又很快愈合。

没有人的时候,乌鸦成了血肉槐树的最大敌人,它只能努力地与树枝根深融为一体,帮助树木本体快速拔高长大,以此可以够到屋檐。

数日下来,血肉槐树已长到了五米高,合抱粗。

但乌鸦也不傻,纷纷退守屋檐边,依旧紧紧盯着这棵会自己长出食物的树。

第五批门徒进入时,正值乌鸦啄食。密密麻麻的黑鸟遮挡了视野,根本看不清前面具体情况。等靠近了,门徒把乌鸦惊走,有了喘息余地的血肉槐树的树枝直接扎穿来人,将其高高挑起,接着就能看到还没死掉的人,来不及哀嚎,身体快速干瘪枯萎。

但,还是有一个逃掉了。

他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一路小心翼翼狂奔到门口。

嗤!

门外伸出一把长刀,穿透了他身体。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面貌掩盖在兜帽之下,戴着黑底红纹面具。

他身形如猫,跳上屋檐。

悄无声息快速行进到院落附近,把尸体丢在了血肉槐树上,任由这东西抖动着枝丫、树干上无数眼睛眯起来,愉悦地觅食。

然后,他自己则扛着一个布袋来到屋内。

屋子里,从床铺到地面,从纱帐到书桌,从墙壁到屋顶,已经布满了这种活血肉毯。

“一段时间不来,这人魔活肉癣竟能长到这样……”

来人惊叹,发出声音之余,人魔活肉癣中央那根血肉筋骨柱上,所有眼睛突然睁开,屋子边缘地带的人魔活肉癣也伸出眼珠。

但却丝毫没有进攻迹象。

来人把手上的布袋往血肉筋骨柱前一扔,里面发出吃痛的声音,随即一只手伸出布袋,将袋口打开,里面钻出一个中年人的脑袋。

这人看向前方的黑袍面具人道:“你什么人,竟敢对我下手,可知我是谁?”

愣了愣,他眼角看到周围的不对劲,连忙站起来,一身鸡皮疙瘩扫视着:“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是谁,帮派长老,那又如何?”

对方还未说完,身后血肉筋骨柱伸出无数条细长的齿舌,猛地将其缠住,扎入他身体,然后一条粗硕无比的齿舌从他口中灌入。

周围人魔活肉癣晃动,仿佛成了一滩液体,缓缓将他吞没。

随着这个人一点点消失,血肉筋骨柱也在一点点发生改变,上面的血肉开始褪去,骨骼越发白净,隐隐有冰玉般的质感,顶端处那颗花苞状的肉球也愈发大了。

突然,来人一刀挥出,斩断骨柱将其抓在手中。

等人魔活肉癣反应过来,射出无数齿舌和眼珠追击时,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紧接着,人魔活肉癣纷纷化为血水,沉入地底。

奇异的是,房顶和墙壁上的血水并未掉下,而是收入了屋顶和墙壁之中。

……

铜炉中青烟袅袅,镜子前,黑衣女人正为面色苍白的少女梳着头发。

少女看起来孱弱,眼中有些害怕。

换上青衣红裙的她,看起来有着一股别样的神秘味道。

“你在害怕什么?我么?还是这里?”黑衣女人幽幽道:“大可放心,你父亲与我作了一笔交易,他完成了承诺,我也会。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我会教你本事。”

“嗯……我……我如何……”

“叫姐姐吧。”

“姐姐……”

“督殷,你恨那个少年么?如果不是他,你父亲也不会死。”

“他没有杀死苦三儿,是苦三儿想要杀死他。他在看到我家情况后,甚至拿出钱来不予计较。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全过程,苦三儿也与我说了些。”

“你知道自己是捡来的……”

“我知道,但苦三儿没把我当他女儿,他把我当童养媳。如果不是我生病,他早就下手了。我不恨你……我也不恨他……如果不是他,我也长不到这么大……”

“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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