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若天下无我,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南京城议会成立的第一件事,便是审判原明廷一干乱党。

原明廷方面,以苟英,左良玉为主,另有左光斗,杨涟,高攀龙等一干已经身死的明廷重臣,以及假帝朱由检。

而士子书生等,则有王朝聘,陈贞慧,以及纪履昌等人。

至于勋贵方面,除了最先投靠过来的徐宏基以及徐允桢,其余人尽皆受戮。

王寿主持,秦二宝主刀,从始至终,王琦都没有露面。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现如今,南北合一的局势,是来自于谁。

而人头滚滚的南京城,终究是要记下王琦这个名字。

“南京议会,元年第一手令,”王寿以南京第一大议员的身份,直接下达了对苟英,王朝聘等人的判决:“所有参与了新朝颠覆活动的人员,不论原官职,声望,财计及勋位,赐死,所有以上人员直系三代以内家眷,男子不许科举,不许入各地科学学会,不许从军,不许入各地商业联盟,女子不许嫁于议会,商盟,及科学学会人员,一经发现,议会及科学会必革除之此手令即刻生效,有效期,五十年。”

议会成立之后,经委员会审理,第三天便下达了如此手令。

手段之决绝,牵连之广泛,影响之长远,令无数人为之震惊。

南京城,以隐秘私人府邸。

秦二宝,王守信,以及丁福等人皆在。

秦二宝坐在最上首位置,桌子上是铜炉火锅,一桌子的肥羊牛肉,但是秦二宝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块块巴掌大的豆腐块。

远离辽东许久,但是冬日里,秦二宝和王守信仍旧怀念,陪着王琦围着桌子吃火锅的场景。

那时候,几个跟随了王琦十余年的手下,还能时不时开开玩笑。

但是现在,没有人再敢在王琦面前随意说笑了。

甚至于随便说个家常事,也要前思后想,斟酌之后,才敢开口。

“过几日,执政大人便要回京了,”秦二宝率先打破沉默,半开玩笑的看向王守信:“与我等不同,你时常跟在大人身边,伺候左右,我等不能侍奉大人,所以日后若有事需要你,还请兄弟记得今日情分,搭救一二。”

王守信咧嘴一笑:“二宝你执掌数省精锐,整个南方诸省,除了王寿添为执政,虚名在伱之上,其余人,你怕谁,就算是到了北京,除了大人,又有谁敢给你上眼药?”

“大人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猜度了,”秦二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大人下定决心之前,我等只能在南京城,为其安定南方,不使得宵小冒头”

“我倒是觉得,大人那里,是真的不会称帝了,”王守信用筷子拨弄着铜火锅里面的肉卷,而后蘸了浓稠的芝麻酱汁,填入嘴里:“所以,二十年之内,我等没有必要在猜度什么了。”

二十年之内?

听到此话,秦二宝和王守信对视一眼。

到那个时候,公子也已经长成,无论如何,执政大人都要为身后打算打算了。

“说说现在的事情吧,”秦二宝将酒杯置于桌子上,自顾自的斟酒,打算转移话题:“执政官大人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不想要听到任何人再有反对议会统治的声音了,今日议会的手令已经下达,过几日达人离开之后,我们便要行刑。”

“几个跳梁小丑,执政大人之所以忍他们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多引出几条大鱼,那王朝聘,苟英,以及诸多勋贵,现在被一网打尽,也算是对两个多月的忍耐,一个交代了。”王守信一直以来是看不上那些个所为大儒和勋贵,这次一次性全部收拾了,永绝后患:“不过,你这次可是狠狠的得罪了南京城的勋贵们,日后在这南京城,可要小心为上,毕竟,两百多年的时间,总会有些不开眼的小贼,想要‘一鸣惊人’。”

“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南京城.”秦二宝冷笑一声:“我看除了秦淮河畔的画舫,没有哪里值得我高看一眼。”

“除夕夜,执政大人遇袭,你是否吓了一身冷汗?”王守信听到秦二宝满不在乎的话,当即开口:“有人敢杀大人,便有人计划日后和你做对,无论如何,为了大业着想,还是小心为上。”

“若是他们真的敢再次冒头,我还真的可以高看他们一眼,”秦二宝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当初跟随大人在辽东出生入死,到了这南京城,除了大仓岭那一战添了一丝意外,其余都是毫无波澜,横推罢了。”

“此话,”王守信摇了摇头:“没有大人在前筹谋,没有大人近乎于遮天一般的威望,你我之辈.”

王守信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二宝:“皆为碌碌,此事你要明白。”

微微抬起下颚,秦二宝微眯双眸看着王守信,定定看了数息之后,嘴角才咧出一抹笑容:“我秦二宝,从始至终都是执政大人一家奴尔,总督南京及诸省,而不会改变这一事实。”

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秦二宝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沉声道“你我两人,算是当初最早跟随大人的四十七家奴,如今不过一二载,便凋零至此,希望日后,你我能够扶持,共同为大人效命。”

“此一杯,便是为大人祝,也为你我!”王守信端起酒杯,敬向秦二宝。

“为大人,也为你我,”秦二宝点了点头,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想来,若是没有大人在辽东力挽狂澜,真不知神州大地将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社稷倾覆又将置于何地!”好似感叹,秦二宝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望着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火锅,喃喃自语。

————

华夏历元年三月一号。

王琦离南京北上京城的日子。

也是王朝聘等人被赐死的日子。

没有被斩立决,留有全尸,是议会给予众人的最后体面了。

王朝聘望着面前的白绫,半晌无话。

“老先生,赶紧吧,别让我们动手,那就不体面了。”监察官站在一步开外,摇摇头:“谁让你没有认清楚形势呢?现在这世道,执政官就是皇帝!跟着他,才能活!”

不多时,已经沉默数日的王朝聘缓缓抬眸:“我只问一句。”

“嗯?”检察官自喉间发出一声轻哼。

“赐死,是议会的决意还是那王琦手令?”

“有什么区别吗?”检察官皱眉。

“若是议会决意,则我等不认!此白绫,我不会去受!”王朝聘仍旧想要维持自己的尊严:“若是王琦手令,则此为权臣屠戮文孺的又一罪证,某自含笑而死!日后青石必有某之一笔!”

“哦?”检察官嘿嘿一笑:“来人,帮王老大儒体面!”

检察官退后一步,望着被两个人架着的王朝聘,眸中凶意大盛,狞声道:“就凭你,也想抹黑执政大人?他老人家估计都不知道你姓谁名谁!你就体体面面的去吧。”

“竖子.王琦他.焉敢辱.我.”

王朝聘是睁着眼睛死的。

日后史书上只有一句话:因国父不屑其名,怨望昭著者,王朝聘,衡阳人,自缢死于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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