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聊慰上意(求票!)

今日五月十日,日光正好,暖风和煦,好似正是一个闲谈小聚的时候。

酒楼茶肆有友人小酌,同僚共饮。

四九城外有舅甥相见,共商朝事。

而与此同时,辽东巡抚左光斗的车驾也抵达了内阁次辅韩爌的门口。

世事常常如此,好似总是在不经意间,使得各方势力共同聚集,正印证那一句风云际会,腾蛟化龙。

其实左光斗昨日已经进宫一趟了,算是单独奏进。

毕竟,作为封疆大吏,同时也是朝中经年老臣,前督察院左都副御史,左光斗的地位还是超然无比。

但是面圣之后,左遗之的心情非常糟糕。

在交谈不过一刻钟时间内,左光斗已经从朱由校嘴里听到了不止十次王琦的名字。

辽东将才,大明武曲,孤身入草原,星夜斩敌首。

听着朱由校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期望,左光斗除了面无表情,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直到那时候,左光斗才算是确定,原来这位大明皇帝是真的想要封给王琦一个定远侯啊!

左光斗自觉自己作为辽东巡抚,面圣时候皇帝至少问一句辽东政事吧?

但是一句都没有,反而全是关于王琦如何治军,如何开展马市贸易,如何和蒙古人联盟之事

以左光斗角度看,这就是以武人身份压制辽东最高文官。

简直荒谬!

最后出宫时候,左光斗心中那一抹和王琦和解的期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强烈的忌惮!

厅堂之中,韩爌端坐上首位置,左光斗、杨涟、刘宗周分作两边。

很明显,首辅叶向高已经被几人排除在外了.

“关于那王琦,左遗之怎么看?”韩爌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一脸的肃然。

这是几位东林大佬第一次相聚起来,仅仅为了一个年仅十九岁的武官。

“辽东局势复杂,不能被他带着跑偏,”左光斗微微摇头:“我们的目光不应该被他牵着走,不能是他说与科尔沁联盟,我们就着眼于联盟,他说三年平辽,我们就紧跟着研究平辽事!”

“可是,东林中知兵者寥寥,朝堂中,关于辽东事,没有谁比王琦更有发言权了,”刘宗周一脸的颓然,显然已经被王琦的气势所摄,这几日都未睡好。

“那就不要言兵事!不要提及辽东!不要在他的优势范围里与其论战!”左光斗的头脑异常清晰,强调道:“我们的优势,在于朝堂,在于人心,在于控制天下士子!”

听了左光斗的话,韩爌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杨涟则是紧紧抿着嘴唇,面色铁青。

刘宗周轻轻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

很明显,前几日的朝堂论战,左光斗嘴里的优势点,东林是以失败告终的。

王琦那一句:以党争凌驾国事,让杨文儒几乎没有喘上来气。

“总不能让他那般嚣张下去,如此这般,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杨涟冷着眸子,声音低沉。

“他有皇帝撑腰,自然声音大,腰板挺!嚣张无比,”左光斗冷哼一声:“但是不可否认,他在辽东,还是有些作用的!”

“你的意思是?”韩爌好似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我们可以直接把他摁死在辽东地界,他既然喜欢和建奴对战,那就随他去,战胜了,多立功勋,与朝廷也有利,战败了,其声名受损,也方便我等拿捏,两相皆有利!”左光斗双手交叠,扫视众人:“难道不是吗?”

“这样一来,我们也有余力去整治朝堂,”韩爌已经理解了左光斗的意思,末了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因为陛下近些日子的纵容,司礼监的手已经伸的太长了。”

因为王琦的动作,东林内部并不是往日那般团结,这些日子,东厂番子,锦衣卫等司礼监爪牙大肆渗透朝堂,已经和楚党,浙党开始联系。

有消息称:魏忠贤已经和浙党中坚,户部给事中姚宗文私下媾和,想要将江浙的商税银子用作皇帝私库,而这些银子本来是用作救济山陕难民的.

“那就剩下一件事,王化贞今日抵京了,”坐了半天,杨涟终于开口:“看王琦当日的言语,他势必要保下这位亲舅舅了。”

“哼,怎么保?私通建奴的罪名,以一句三年平辽?就想救下?”左光斗冷笑道:“当日没有聊完的事情,过几日御前会议,才是正题!我就不信,他王琦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拿出一份令众人信服的平辽攻略!”

所有人都知道,王琦想要保下王化贞,必须拿出一份令人信服的平辽攻略,不仅仅是让天启皇帝信任,更应该让朝堂信服。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朱由校自己也不得不慎重。

“无论如何,此次需要做足准备,毕竟平辽事,我等还是不尽了解,需要找一个熟悉辽东情况的文臣,才能有的放矢,与其论战!”韩爌说着,突感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为何,王琦给众人的压力有点太大了。

“你们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做袁崇焕的兵部主事?”杨涟眉头一动,想到了一个人:“当年他孤身一人入辽东,勘探兵部舆图的出错处,回来之后曾言,只要给足兵马钱粮,可守辽东不失!”

“倒是有点印象,”韩爌和左光斗点了点头。

当时袁崇焕的话在朝中也引起了一些议论,不过其官小言轻,终究还是没有引起重视。

“兵部那边我正好相熟,”刘宗周自荐道:“明日我去找他聊聊。”

“告诉他,只要此次能够将王琦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他得到的回报,将是无法想象的!我们向来不会小气的,”事关重大,韩爌还是嘱咐了一句。

“了解.”

四人相视,互相从眸中都看到了一丝紧张。

————

“阿嚏!!!”

不知为何,向来有沉睡习惯的袁崇焕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望了望窗外的皎洁月光,袁崇焕披上衣服从床上坐起。

厅中桌子上,摆满了关于辽东方略的书册,地上也都是手绘的辽东以西的地图。那是袁崇焕当时赴辽亲自绘出的。

“三年平辽?”袁崇焕望着桌子上的书册,默默道:“恐怕是聊慰上意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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