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遇少年

景卉远离人群,朝外走去。

她为什么没有出去伸张正义,在向外走的时候自己也反思了一阵,大概是外出历练教会了她遇事应该明哲保身,像赵宽这类人她最是清楚,若将他惹毛了,与他结下梁子,那之后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就在此时她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

“景师姐!”这熟悉的声音,景卉从记忆里找出来,方子翁。她此前在仙鹤上听了一路他攀谈的话,想听不出都难。

景卉此时已经与事发现场有一段距离,她停下脚步,面带微笑回应:“方师弟。”

一段时间不见,方子翁也筑基了。他身边还跟了一男一女,真是熟悉的配置,只不过不是仙鹤上那两人。景卉略略看去,几人都是筑基期。

方子翁立刻向双方介绍了身份。

他高兴道:“没想到在这坊市中也能遇到景师姐,真是有缘。景师姐那场大战我也去看了,精彩绝伦,不愧是顾峰主的亲传弟子。”

这句话便是将景卉架到了高处,另两人也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

景卉内心可没熟人相见的喜悦,她脸上挂着笑,内心却极度无奈,这与人打交道也太难了。

远处喧闹的声音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方子翁兴冲冲地说:“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同去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景卉又跟着他们回到了那处地方。

少年已经爬到了赵宽跨前一寸之地,眼见着就要实现赵宽想象中的钻跨景象。

这三人中的一名男修已经冲了出去。

“住手!”

方子翁和另外一位姑娘立马与他同仇敌忾。

景卉微微叹气后,与他们站在了一起。

“什么人敢管小爷的事?”赵宽将腿从大汉身上放下,叉手站立,望向来人。

眼见冲突将起,围观人退后几步,空出一个大圈。

那男修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语气平和道:“这位道友,万事以和为贵,有什么事不妨双方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何必动刀枪呢?”

赵宽最是烦这些文绉绉的道道,能用拳头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坊市有规矩不能动武,见几人修为都不低,便说:“这位道友,我也奉劝你一句,闲人莫管他人事,我不愿与你起冲突,快些离去罢。”手里拿了石头,教大汉跟着就走。

少年哪会让他就此离去,从地上爬起来,扯着赵宽衣袖。

赵宽挥袖运用气劲将少年打开,吩咐道:“拦住他!”

吐血倒地后,少年仍没放弃,此时五脏内腑都在翻腾,就是爬也要把那块石头拿回来。

景卉再不忍看下去,抢步上前拦下赵宽,“这块石头也不值钱,还给他吧。我用另外的东西跟你换。”

赵宽看不出景卉修为,向大汉看去,大汉冲他摇摇头,怕得罪惹不起的人,且在此耽搁了半天,他的正事还没办,顺着景卉给的台阶道:“行啊。你拿什么东西跟小爷换?”

景卉心知平常东西赵宽怕是看不上眼,他又没到金丹,便从玉扣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扔到赵宽手里。

赵宽将瓶子打开,一股丹药的浓香直冲天灵盖,上品万凝丹!这可是冲击金丹的丹药,若与她交换也不吃亏,还平白得了好处。

心念一转,装作大肚道:“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小爷我便大发慈悲地跟你换了,一块破石头,小爷我还不稀罕。拿去!”

景卉伸手抓住赵宽扔过来的石头,走到少年身边,蹲下身将石头递给他,“收好。”

那少年将石头揣在怀里,爬起身一步一瘸地离开。热闹没得看,人群一哄而散。

方子翁对景卉又多了几分敬仰之心,还欲再与之攀谈,甚至想和她去一家酒楼吃顿好饭,增加同门情谊,不料景卉早已有了去意,推脱说有要事相办,才挣得离开的机会。

兜兜转转月上中天,坊市也渐渐冷寂下来。

景卉离了坊市,慢慢朝玄阳宗方向走去。走了半晌,她便停了下来,在原地消失不见。身后跟着的人见人跟丢了,懊恼地直挠头。

景卉原以为是些谋财害命的,不想身后跟着的人是刚才搭救的少年,跳出来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被景卉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我……不知仙子可看得上这个?”仍把那块黑漆漆的石头拿出来,“三十块上品灵石。不,五块,五块就行。”

景卉道:“你缺灵石?”

少年点点头,“缺!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想把祖传的宝贝卖了。”

救人救到底,景卉拿出一个储物袋抹去印记,递给少年,道:“拿去吧。这宝贝你自己收着,以后长点心,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般好心。”

少年接过储物袋,将其打开,见里面装了好几十块上品灵石,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娘常说,‘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仙子已经帮了我,我怎么能就这样随意接受仙子的灵石呢。”

见他不收,景卉将石头接过,“那我收着这个,就当作我买了你的石头。”

少年又嗫嚅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多。我开价三十,别人都不愿买。可能我弄错了,这祖传的宝贝就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仙子花这么多,不是吃亏了吗。”

“我说值就值。夜里不安全,你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还有一点要记住,财不外露,防人之心不可无。”景卉说完就坐着玉葫芦朝天空飞去,不给少年挽留的机会。

等回到了萧然居,她将石头随意放在桌上,到蒲团上打坐修炼。这段时间匆匆来去,修行落下不少,炼神诀还没来得及细看,看来洞府建好后,得闭关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景卉去静昇堂请了几个弟子帮忙建造竹屋,酬劳就用贡献点支付。他们是搭建洞府的好手,很快就在竹林里清理出一片空地,又砍伐竹子及附近的木头,两三天之内,景卉脑海中的屋子成为了现实。

其余陈设摆件就是景卉自己要操心的了。她也没闲着,下了几趟山,买了许多物件。

将这几日采买的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后,景卉才发现自己这屋里还缺了防御阵法。阵法这东西,法峰之人最为在行,她又没有熟悉的人可帮忙绘制,看来还得下山一趟。

山下卖阵法的铺子不少,景卉挑挑拣拣,弄了一个初阶版本的七星罗网阵,作简单的防御法阵也够用了,若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慢慢升级吧。

景卉坐在坊市东边的一家露天茶馆品着杯里的茶水时,无数道破空声响起,她抬头,便见数道剑光齐刷刷向东边飞去。

那是……锦州的方向,她眯了眯眼。

背对着她的一道粗犷声音响起,又压低了声音,悄声跟身边人说着什么,仿佛开口所说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听说了吗,云山出事了!各大派修士就是朝那个方向去的。”

桌对面的人立马回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谁能想到有人这么凶残,连云山这种有去无回的地方,都能使它成为不毛之地。”

与景卉对桌的几人是些散修,云山的动静闹得这般大,或多或少也听说了一些,他们还在继续交流着什么,景卉却早已抛之脑后。

自回到玄阳宗已过去了大半个月,那祭台也是时候该解决了。只是不知,这次出发的都有何人,她回宗之后不见发布任务,大概是兹事体大,所有消息都秘而不发,要怎么解决也不是她这等小修士能参与的。

“老板,结账。”景卉离了茶馆,将所有喧闹声都留在身后。

忽然,她的脚踝被一只手捉住,就在离茶馆不远的街道。

那双手布满血迹,将她的裤腿也染得猩红。

景卉皱了皱眉,脚往上抬,没抬动,整个人定在原地,显得有些滑稽。

“放手。”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那双手颤抖着挪开。

景卉转过身,尽管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还是看出了熟悉的影子,她蹲下身将盖在底下人脸上蓬乱的头发掀开,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

景卉耐心地等在鸣翠楼雅间,过了一会,小二才来敲门:“客官,一切照您的吩咐办好了。我们给那位公子擦洗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不过他身上有些伤,我们没敢乱碰。”

“知道了,多谢。”

来到隔间,给他喂了几颗丹药,又等了几个时辰,他才转醒过来。

景卉劈头盖脸便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几日不见,如何便成了这幅模样。”

汪信见景卉又搭救了他一次,苦涩道:“劳烦仙子几次三番搭救。在下现在就离开,绝不给仙子添麻烦。”他想起身,没成功,又躺了下去。

“行了,你先养好伤,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你先在这客栈住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将阵法安在竹林后,景卉就从萧然居搬了出去。搬家当天,萧然居不少童子都跟了出来,有人还掉了几滴泪。景卉好说歹说才止住他们一同跟她到竹林去的想法。

又遇到了汪信,也不知是什么缘分。

她将之前的石头拿出来,用神识查看,竟不能穿透石身。若是平常山石,根本不能阻挡修士神识,这块石头能隔绝神识的查探,不知是禁制还是本身材质的问题。

她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上面,起初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那血便消失不见。

景卉从石头上感知到了饥渴的感觉,她的血对它产生了吸引力。

她划大了伤口,血汩汩地流向石头,但眼前的石头跟个无底洞般,完全无法吸饱。她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咬着牙封印了伤口,才止住了血不断溢流的情况。

她擦了擦冷汗,下次再不敢就这么轻易尝试了。

不过,这石头确实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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