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尘眉梢一挑，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姜似雪？你理解什么？”
姜初晴委屈的神情僵了一下，欲语还休:“若尘哥哥，姐姐她……不，没什么，姐姐很好。”
“哦。”司若尘点点头，自然地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你和你爸妈这么久没见，应该多陪陪他们。”
姜初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再问下去，话到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含糊地应了一句，终究还是遮遮掩掩地道:“因为我的手受伤了，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过来找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刻意将手往司若尘眼皮下递了递，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就差把“快问我受伤的原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助理站在司若尘背后冷眼旁观，看到她的动作没忍住“嗤”了一声，被男人转头盯了一眼，连忙收好表情做一个安静的吃瓜人。
司若尘便顺势问:“在哪里受的伤？”
他这一问仿佛重拳出击，打开了姜初晴的泪腺，只见后者的眼眶和鼻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眼泪委委屈屈地要落不落，最终还是抽噎一声开始哭诉。
“姐姐她……她生了初晴的气……”
在场的苗叔和李助理悄悄瞄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司若尘，在姜初晴断断续续的倾诉中拼出了她手上那伤的来源。
原来她那天拿着司家给姜似雪收拾出来的衣物去见了姜似雪，姐妹两个没说几句话就吵了起来，据说因为姜初晴说了一句“我会好好开解若尘哥哥的”，姜似雪就发了疯，两个警察愣是没按住她，手铐也没能禁锢她突然爆发的脾气，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杯就砸向了姜初晴，后者惊吓过度一边躲一边摔倒了，手正正好好地被一地的碎片划伤了。
姜初晴裹着雪白纱布的手轻轻颤抖着，在泪光中努力地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我对不住姐姐，让她被冤枉这么多年还进了监狱……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出国以后就被迫断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什么都不知道，没能及时赶回来为姐姐澄清……她怨我，我都知道的，她打我我也不会怪她……可是，可是……”
她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像是要厥过去了似的，司若尘摆了摆手，就有佣人贴心地送上湿毛巾，还顾及她手不方便，帮姜二小姐擦了擦眼泪。
“可是我真的想要弥补姐姐，我可以向她道歉，可以向公众澄清当年并不是她的错，甚至……甚至可以把若尘哥哥你让给姐姐，只要姐姐能开心一点……但是我告诉她这些事以后，姐姐反而骂我，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像正常人一样……但是姐姐毕竟杀了人啊……”
“嗯。”
司若尘面色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偶尔简单地应一两声让她继续说，直到对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轻声问她:“姜似雪有打开看那个行李袋吗？”
姜初晴怔了怔。
那个行李袋被她亲脚踢到垃圾桶边上，姜似雪怎么可能看到。但是司若尘的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她心一慌也没深想，胡乱地点了点头。
“看、看了，姐姐说我白眼狼这么久才给她送东西来，然后特别着急地打开看了……”
司若尘点点头，没说什么，苗叔却叹了口气面带惆怅的感叹:“姜小姐在家的时候最喜欢裹着那条灰色的绒毯看书，二小姐，姜小姐有说喜欢那条毯子吗？我特意塞进去的，希望能给她带来一点家里的温暖。”
姜初晴在心里大骂，她哪里知道那么多！她压根没去警察局没见姜似雪，去哪里知道她喜欢不喜欢那条见鬼的毯子！
一边暗骂心里还一边走些微酸，苗叔是司家的老人儿了，“家”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见是真的把她那便宜姐姐当家人看了！呸！一个有前科的杀人犯还裹着毯子岁月静好地看书！她也配！
姜初晴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傻子都知道按照常理姜似雪该很喜欢那条毯子，于是温温柔柔地点了点头:“姐姐看到那条毯子眼睛都亮了，只不过……”
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看了司若尘一眼，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男人懒懒地单手撑着脑袋，用眼神给她鼓励:“直说就是了，姜似雪又不在这里，你担心什么？”
“只不过，姐姐后来生气的时候把毯子扔在地上，一边踩一边说‘谁要你们假惺惺的好心’……”
姜初晴说完又急急地安慰苗叔:“苗叔，我替姐姐给您道歉，姐姐只是心情不好，她其实很感激你的……”
后者有些纠结自己该酝酿出个什么样的情绪来回应，就收到了司若尘投过来的暗示性的一瞥，当即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一边的李助理清了清喉咙，只觉得干助理这份工作真是辛苦，看穿一切还要强忍着装作不知，面部神经都要麻痹了。
侧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姜初晴心里有些莫名地不安，试探地靠近司若尘:“若尘哥哥……”
“苗叔，听说二小姐今天又要去探视小姐了，这条绒毯要不要装上啊？上次忘记带了……”
一个脸圆圆的佣人从侧厅外探进半个头，声音清脆地打碎了侧厅内的凝滞。
姜初晴:“……”
对不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苗叔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佯装怒气地斥了那佣人一句:“少爷在接待客人没有看到吗？你先去忙。”
“是。”
那佣人缩了缩脑袋，又被叫了回来。
“等一下，把毯子放在这里吧。”
苗叔转头冲姜初晴笑得满脸褶子:“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刚才记错了，原来上次没有拿毯子啊。”
姜初晴:“……”
会心一击。
她几乎不敢看自己身侧男人的表情，脖子仿佛年久失修没有上油的老式轴承，动一下都发出“咯咯啦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