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知恩图报
七彩飞鸢的速度并不快，裴圆圆和顾衍两人坐在上面，也不说话。
裴圆圆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只是眼眸间似乎有心事。
“最近我在桃山，时时见到有遁光飞来，门里有盛事？”顾衍问。
最近都在桃山修行，顾衍没下去过一次，渴了喝山顶小池的水，饿了就吃辟谷丹。
这也导致嘴里淡出个鸟味儿，顾衍天天想着明月啥时候回来，好能吃一顿甜的。
只是前几日，忽见数道遁光飞向云华派主山方向，看遁速应是金丹无疑。
顾衍估摸着，可能是自己和裴圆圆遇袭的事情，给了另外四派质问云华派的契机。他们也都想知道裴望天究竟看到了什么天机。
“是为了老祖的事情。”裴圆圆无奈一笑，“四派掌门都来了，道隐宗也派了人来，说要放下仇怨……师父想要闭关，却不得清净，最近老是生气。”
“结果如何了？”顾衍笑着问。
“不知道。似乎不欢而散……”裴圆圆摇头，这是她触及不到的隐秘。
顾衍默然不语，觉得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云华派死了一位金丹才窥到一丝天机，有了突破此界的希望，自然想独享隐秘。
可五派守望相助，这事儿藏着不跟人讲，显得有点不地道。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这不是寻常小事，而是关乎大道，关乎长生，关乎此界为何只能修至金丹的最高隐秘。
搞不好，要打架。
两人不再闲聊，一路来到坊市前，下了飞鸢。
守门修士见到裴圆圆，立即笑着上前，待又看到顾衍时，当即不动，只躬身行礼。
裴圆圆和顾衍颔首回礼，进了散修坊市。
半个月没来，这里竟焕然一新，路面平整，摊主也穿的比往常正常许多，不再有奇装异服。
往常摊主看到裴圆圆像是看到肥羊，今日却格外的有礼貌，即便裴圆圆不买，人家也都客气的行礼。
“咱门派和玄清派的人来整顿了一番。”裴圆圆小声的向顾衍解释。
两人并肩往里走着，没过一会儿，就来到茅十六的摊位前。
“二八道长。”裴圆圆笑着出声。
“十六哥！”顾衍像往常一样开口喊。
“老弟！裴道友！”茅十六见顾衍像上次一样亲近，不由面上露出些兴奋，语气间十分感慨。
当日茅十六当着众散修的面儿，捡了五个储物袋，又得段老大出口免租，茅十六算是有了点名声。
“十六哥，最近坊市里有没有出什么事？”顾衍笑着问。
“那倒是没有。”茅十六摇摇头，叹道：“只是你们云华派和玄清派的人来了一趟，责令段老大整改，搞的好些散修不敢来了。我主要做你们宗门生意的还好说，有些专做散修生意的，就受了影响。”
“过些日子就好了。”顾衍也只能这样说了。
茅十六苦笑着摇摇头。
“十六哥，我先去段老大那边一趟，待会儿再来跟你叙旧。”顾衍开口。
“伱忙你的就是。”茅十六知道自己和顾衍的层次差的太多，所以根本不细问。
裴圆圆倒是跟了上来，问道：“灵石趁手吗？”
“我还行，够了。”顾衍想了想，劝道：“师姐，你先四下逛逛，我一会儿就回来。”
裴圆圆当即皱眉，道：“咱都同生共死过了，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并非不想让师姐知道，只是师姐是烂漫桃花，我不忍心让你看到男人间的肮脏事。”顾衍说。
“啧啧啧……”裴圆圆撇撇嘴，露出甜甜一笑，果然不再多问，见顾衍往段老大住处走去，她便又走到茅十六摊位前，拿起一本话本翻看。
一边无聊的翻着，裴圆圆一边问道：“二八道长，你怎么跟我师弟认识的？”
茅十六站的笔直，自豪道：“我当年是武馆学徒，他来学艺，就认识了，算是相逢于微末之中。”
裴圆圆笑笑，又问：“我听说他在凤仙郡人品极佳？”
“那是当然！”茅十六来劲儿了，“他大伯父子亡故，老弟细心照料寡嫂。他还爱戴邻里，帮人磨豆腐。后来去县衙做差，从不收贿受贿，郡主因此提拔与他！他除暴安良又心向百姓，谁有难都会伸出援手，人人都夸一句孝义无双！”
“哦？”裴圆圆面上露出柔柔笑意，一边翻书，一边道：“我怎听我一个朋友说，他勾引寡嫂，欺负弱小女童，对五六十岁的老姐妹花念念不忘，整日脑子里只想着杀人放火，还酷爱杀人留字。”
“裴道友！”茅十六面色严肃正经，“人以类聚，你只看我的人品如何？我来到这坊市，做生意童叟无欺，对同道真诚客气。我那老弟能比我差？是我了解他，还是你那个朋友了解他？”
裴圆圆说：“我那朋友是他的枕边人。”
“咳咳咳……”茅十六咳嗽不止，再不发一言。
顾衍此时已来到段老大住处外，这里依然没有防护阵法。
房门半掩着，里面到处没传出奇怪声音。
打开门进去，段老大坐在椅子上，说道：“你可害我不浅！”
顾衍躬身行礼，笑道：“前几日多谢段老大给我面子，要不然我这纸糊的老虎，可就拆穿了。”
“哈哈哈！”段老大见顾衍敞亮，又捧自己，当即满意大笑。
“怎不见嫂子？”顾衍笑着坐下来，一点不客气。
“她出去办事了。”段老大言辞模糊，又道：“道隐宗带了那么多宝贝，本以为你们是两个小虾米，没想到碰到硬茬。”
“谁说不是呢。”顾衍也打哈哈。
“他们有备而来，到底想从你们云华派得到点什么？你可别说人家带了两个符宝，就为了抓两个练气！”段老大笑眯眯的看着顾衍。
“段老大是自己问的，还是帮后面人问？”顾衍笑。
“我哪有什么后面的人？好奇而已！”段老大摆摆手，哈哈笑了起来。
顾衍不再说话，只拍了拍储物袋。
段老大也不多说，转手拿出一本破旧发黄的老书。
“一百零六枚二阶灵石，按咱坊市价格，一枚二阶兑一百二十枚一阶，再加上一千八的一阶。还少一些。”段老大数完，面露笑意，却把星云遁法递给顾衍。
“交个朋友了。”段老大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衍笑笑，验看一下，收入储物袋，道：“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再有旁人知，段老大你知道后果。”
“你在威胁我？”段老大瞪大眼。
“我只是在说生意之道。”顾衍笑。
“呵呵，我也不瞒你！你练不练的成还是两说！遁术至高，没筑基修为，你练了也白练，白白耗费时光！”段老大得了灵石，话也敢大胆说了。
“这就不用段老大操心了。”顾衍语态轻松，“我只希望在我未用出这门遁术前，别人对此一无所知。”
段老大盯着顾衍良久，最终没吭声。
“唉。”顾衍忽然幽幽一叹，道：“段老大，你定觉得我狂了些。其实我也没办法……你应该打听过我的跟脚，这次的灵石，除了门中奖赏，大多都是借贷而来。”
“能借到这么多，也是本领。”段老大笑笑。
“我最不爱欠别人东西。”顾衍笑着看向段老大，低声道：“段老大可有来钱的门路。”
段老大见顾衍一脸真诚，还手握着剑，心说你丫的怎么比我还像散修？一门心思想杀人夺宝？
“没有。”段老大摇头。
这是关系还不够，还不够信任。顾衍了然，反正日子还长。
“段老大还有什么好东西没？”顾衍像收破烂的。
“当然有！这是与星云遁法在一处地方得到的。”段老大拿出一把断剑，轻飘飘飞向顾衍。
顾衍接到手里，细细打量，又注入灵力探看，毫无所得。
看不出材质，也未看出特异之处。
境界低，眼界低，好东西都看不出哪儿好，只看出是一把无用的破剑……
顾衍把玩半天，做皱眉思考状，不时颔首。
段老大盯着顾衍，心说他还真看出什么了？我都看不出来……
“可惜我债务满身，不敢问价。”顾衍摇摇头，还给段老大。
“小老弟是识货的，我给你留着，日后发达了再来买。”段老大见顾衍似是真看出点什么，于是顺着捧一句。
“段老大，有无在极短时间内，提升灵力的丹药？”顾衍问。
简化星云遁法需要一千灵力，自己在经历生死之战后，灵力已有提升，可也不过一百五。
差的有点多！所以要么慢慢等境界提升，灵力自然而然就充裕了；要么就是借用秘法或丹药，强行拔高一截儿。
“怎问这个？”段老大摇摇头，“你莫非练了什么秘术，所需灵力极多？”
顾衍点头。
“难。”段老大想了半天，道：“练气就像孩童，气海就是胃口，胃口有大有小，但不至于差太多。你吃一碗饭，别人至多吃三碗。可你若是想把三天的饭倒进肚子里，岂不是撑破肚皮？练气期，主要还是修为境界为主，学些简单术法防身便可。高深术法等筑基之后再修习，会更稳妥些。”
段老大这番话非常中肯，说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顾衍。
顾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想要一起搞事情，要等自己筑基之后。
“改日再来向段老大请教。”顾衍起身，拱手。
出了门，远远就看到裴圆圆在茅十六摊位前看书，似是很入迷。
恍惚间，顾衍发觉自己跟裴圆圆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个多月。
但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儿，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顾衍对她的爱好知道的不多，只知她老好人性格，平时与人为善，对同门师弟师妹也颇有照料。
她也是少有的不把外来修士当外人看的。
“走吧？”裴圆圆见顾衍过来，当即把看着的话本收进储物袋里。
“嗯。”顾衍点点头，又看向茅十六，说道：“十六哥，出来的匆忙，得赶紧回去了。本想跟你喝酒叙旧的，等下次吧。”
“好说！”茅十六倒是坦荡一笑。
“我看十六哥你的储物袋形制有些老了，我上次得了些好处，这里多出一个，是五方的，便送与十六哥，日后去凡俗间进货，也能多装一些。”顾衍笑着递过去储物袋。
“老弟真客气！”茅十六没推拒，乐呵呵的接过来。
他入道时间不长，平日里小摊生意也赚不了几个子。因着年龄大，修为进境也低，别的事儿干不了，也不敢干，此时能得了新的储物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三人道别，裴圆圆和顾衍出了坊市，祭出七彩飞鸢，两人向云华派而去。
茅十六收拾收拾摊位，拿起顾衍送的储物袋，探入神识，发现里面竟有东西。
“老弟忒粗心了吧？”茅十六皱着眉，拿出里面东西看。
先拿出一本书，翻开一看，扉页留了字：些许感悟，望十六哥莫要嫌弃。
再往后翻，竟然是关于“明心见性诀”的见解和感悟。
字迹犹新，显然是刚写不久。
茅十六修的也是明心见性诀，自入道以来，便进境缓慢……
一时间，茅十六不知说什么好。能把自身感悟相送，这在大道路上，几近于师。
再翻看储物袋，茅十六又拿出一小沓符箓，镇水符、火龙符、静心符，各门各类都有，上百张。
还有回血回气的丹药瓶子各五个。
“老弟是念着上次我帮忙拿储物袋的情谊……”
茅十六心下感动，又拿起一个不知名的小瓷瓶，念叨道：“这瓶子里是啥？有二十枚，味儿怪怪的……”
“那是玄阴丸，最有助于练气修士。玄清派的好东西，你特娘捡到宝了！”脑海里忽然出现一道声音，是段老大的。
“传音？”
茅十六赶紧抬头四顾，只见段老大离着十几步远，面上带着怪笑。
“段老大……”茅十六面露忐忑，赶紧上前，巴结道：“没您就没我，这玄阴丸咱一人一半……”
“人家念你的好儿，送你的，我要来做甚？”段老大不屑一笑，旋即看向顾衍和裴圆圆消失的方向，笑道：“倒是有点意思，不是贪婪忘恩之辈。”
茅十六低着腰，陪笑在旁，道：“老弟是个敞亮人。”
段老大摸着络腮胡子，撮着牙花子，心里倒是有点后悔方才直接拒绝顾衍搞事的想法了。
这年头，有良心的散修不多，有良心又敢搞事儿的门派弟子也不多。
“别跟你老弟断了联系！”段老大拍拍茅十六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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