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风险在变大
“逆向思维——”陈明洛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逆向思维?”杨吉儿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一旦市场出现下跌,成交量萎靡之后,庄家在绝对控股的前提下,想要大幅度地提高股价,是比较容易的。”陈明洛解释道,“正所谓人取我弃,人弃我取,低迷的市场背景下出现了一只高价股,大家虽然都会关注,却也会止步观望,一旦这只股票的价格一飞冲天之后,关注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但是参与的胆量就未必很大。”
杨吉儿感到有些不解,“那自己炒作有什么意义呢?”
在她看起来,既然不能够出手,那么依然是虚假的盈利,只要别人不接手,这一部分股票就无法套现,还是相当于没有赚到钱。
“他有一个联动效应——”陈明洛对杨吉儿说道。
德昌化工、淮机电,还有秋原股份,这是德昌系高度控制的三只股票,也就是德昌系借以成名的德昌系三套马车,而后来德昌系以此为依托,影响力遍及国内的数十家上市公司,最鼎盛的时候控制了四百多亿的市值。
关于德昌系的操作手法,陈明洛也是比较清楚的,因此他能够判断出德昌化工是德昌系操纵股市的一根标杆,通过将德昌化工的股价拉升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来带动自己旗下的其他股票的上涨。
还有一点就是通过公司股票之间的内部交易来实现自己对其他上市公司的影响,这一进一出,反倒是很容易套取大量的资金。
“庄家也分为大庄和小庄的,你平时见到的那些市场投机行为,基本上都是几千万上亿资金的小庄在操作,至于像德昌系这样的应该算是大庄,他们的眼光并不仅仅限于从某一只股票上盈利多少,而是要考虑一个整体的收益。”陈明洛对杨吉儿解释道。
两个人在股市里面待了一阵子,又翻看了一些股票的资料,陈明洛开始将自己的四川长虹股票少量地向外抛售。
一千手的单子砸出去,在市场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
毕竟这阵子四川长虹的股价很猛,势头很足,一千手也就是十万股,几百万的单子而已,对于市值这么大的一家股票,影响力极为有限。
陈明洛看着情况,有事儿没事儿就或多或少地抛售一笔出去,倒是很悠闲。
等到快收市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将手里面的股票抛售了一半儿了。
“明天再来一次,基本上就清仓了。”陈明洛对杨吉儿说道。
两个人在收市之后,一块儿去逛了逛街,然后陈明洛照例送杨吉儿回省委大院。
桑明达倒是比较晚才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陈明洛在客厅坐着,便直接问他道,“最近的股市有点儿过火了吧?”
陈明洛一怔,然后就想到了桑明达这么问的原因了。
之前桑明达就说过,股市太惨淡,股民抱怨多,但是股市太火了,又会让很多单位职工丢下工作去炒股,尤其是去年到今年这一整年的时间里面,新增开户股民居然超过了一千万,这个数字是比较惊人的。
很多政府机关的干部们,都是属于那种既有钱又有闲的人,看着股市分外火热,自然也是纷纷入市,想要赚点儿零花钱,这么一来,桑明达自然感觉得到,毕竟他是一省之主。
“我听人说什么市盈率已经很高了,风险加大——”桑明达对陈明洛说道。
陈明洛听了不由得一乐,虽然说桑明达是省委书记,但是对于股市的了解还是比较少的,毕竟他不需要去关注那些太具体的工作,只需要把持着大局即可,能够理解到市盈率这个层面上,确实能够说明现在公职人员炒股的问题已经比较严重了。
想了想之后,陈明洛就对桑明达解释道,“衡量一个市场股价的高低主要是看市盈率。什么是市盈率? 市盈率就是每股股票的盈利与股价相比的倍数。例如,海力股票上年每股盈利两块多钱,而它去年的股票价格一度达到六十块,市盈率就是三十倍。而商国股份上年的每股盈利仅为两毛多钱,股价一度达到八块,市盈率就是四十倍。市盈率表现的是一种企业效益与股票价格的关系。在各种投资品利率的比较之下,股市的市盈率一般保持在十倍左右比较适合人们投资。当然了,这也是泛泛而谈,具体操作的时候还要看看实际情况如何。”
“这个原则是怎么得出来的?”桑明达想要多了解一些内容,于是就追问道。
“比如,海力股份如果每股每年分红为两块钱,那么人们拿一百二十块去购买它的两股股票所得的收益仅有四块钱,而这一百二十块存在银行里一年可得八块的利息。两相比较,购买格力股票的收益就不如银行利息高了。”陈明洛解释道,“如果将海力股份的股价降到二十五块,那么拿一百二十块钱购买格力股票一年所得的收益与银行存款差不多。而二十五块的价格仅仅是海力股份股票每股盈利的十二倍多,因此,以目前我国银行和债券的利率来比较,再考虑到通货膨胀率,股市股票的市盈率在十到十五倍之间,才有比较稳定的投资价值。”
桑明达点了点头,杨吉儿也略略颔首赞同,认为陈明洛讲得很清楚。
然而现在股市最热时,沪深两地股票的市盈率已涨到了一种惊人的高度。
桑明达粗略算了一下,深圳股票的平均市盈率在最高点时已达到六十倍左右,上海股市的市盈率平均也在五十倍上下。
如此高的市盈率已与合理的投资价位拉开了巨大的差距,但市场购买的气氛仍然炽盛。
原因何在,当然是供大于求的结果。
毕竟市场上的股票才四五百只,而股民却有两千多万,正所谓狼多肉少,所以每一只股票都被爆炒了好几回,大家不断转手翻炒,股价自然是被越捧越高,市盈率不断上升。
当然了,桑明达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对积极性高涨的股民们说三道四,因为买股票就是要赚钱,只要有差价,有钱好赚,就有股票交易。
市场自有市场的力量,当一部分国民热衷于股市赚钱时,只要条件允许,市场才不管股价会炒到何种地步。
如果人们愿意,深指冲上五千点或六千点都不奇怪,总会有人赚钱有人赔的。
桑明达所关心地是,国家在这种时刻如何考虑,火爆的股市和畸高的股价对整个国民经济会带来什么影响? 这是监管层应考虑的问题。
当沪深两市股票的流通市值已达三千亿,总市值在一万亿之上,约占国民生产总值五分之一,其资金占用量已经可以对整个国家的资金总量有一定影响。
“股价过高的危害性是很大的——”桑明达沉吟着说道,“如今的股市充满了重大风险,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可惜大家看不到这一点,即便是三大报发布提醒的文章,也经常被恶意诋毁,大家都看不到管理层的善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陈明洛说道。
回顾世界历史上发生的几次典型例子,如在三十年代世界经济危机的前夜,美国股票市场的投机达到疯狂程度,许多企业拼命地印制和发行股票,股票的市盈率高达五十倍甚至更高。
股价过高,导致大量的资金流入股市。
在大暴跌之前,美国股市的市场价值大约达到九百亿美元,约占当时国民生产总值的86%。
结果从1929年10月29日起,股市开始了持续三年半的大暴跌。
到最低点时,美国股市大约有740亿美元消失了,也就是说原先股市价值的六分之五消失了。股市的暴跌,直接影响到资金的短缺,成千上万家的银行倒闭,于是爆发了一场世界性的经济大萧条。
日本在八十年代后期也上演了同样的一出戏,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股指上涨了三倍,结果,物极必反,三年中股价跌幅达到七成。
日本的股票市值在高峰期时曾达到六百万亿日元,是国民生产总值的两倍。暴跌之后,降到不足两百万亿日元。
再加上房地产市价的暴跌,短短几年间,大约有一千万亿日元的资金变成了泡沫,这相当于日本国民生产总值的三倍,这也是为何日本经济一蹶不振的主要原因,许多银行呆帐沉重,由此制约了整个国民经济的良性运行。
如果说日本的股市在四年间的时间里才上涨了两倍,那么深圳的股市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涨了四倍。
两相比较之下,这种上涨幅度在新兴市场都是罕见的。
虽然也有人认为,国内股市的市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并不大,即使大起大落几次也不会对国民经济有多大影响,因此对目前股市的热炒不以为然,但按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其后果就不堪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