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长牙面具人手中拿着一个乐器，比他手掌大上一圈，除了紧绷的鼓面，周围还有一圈铃铛，不断发出颇有节奏的响声，应和着节奏，他开始跳起怪异的舞蹈。
荀茂微微皱眉，这是一种名为铃鼓的乐器。刚才出城的路上，对方多次奏响铃鼓，便有许多无形的利刃飞出。他浑身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
“得阻止这家伙的动作。”当这样的想法冒出后，另外一个面具人似乎也响应节奏，朝荀茂冲来。
他不退反进，挥剑刺向面具人的胸口，对方尽管戴着沉重的面具，却能清楚感知到他的动作，敏捷地躲避开攻击，并将手往腰部一抹。
荀茂看到监天司腰牌闪出，紧接着却是一把明晃晃的斧头砍来。
对方把腰牌在一瞬间替换为斧头，或许是什么戏法，荀茂做出如此推断，在心中暗暗提防，却不忘笑着说道，“容我猜猜看，监天司里什么样的人手，会需要先找普通人打探好几天，才来抓一个心素？”
对方两人默不作声，斧头接连砍出，不断把荀茂望渠一贯所在的方向逼近。
“你们应该是庚等往下的程度，不过既然需要两人，应该更低——”荀茂环顾周围，确保对方没有其他人手偷袭此时迷惘状态的渠一贯。
这片林地并不大，位于两座小镇中间，如果要撤退，荀茂一个人很容易就能混入下个小镇。只是考虑道渠一贯后，情况截然不同。心素在人群里的状况，就像夜晚点燃的火把那样显眼，渠一贯本身虽然暂时伪装出正常状态，但那也基于他清醒的时候。
荀茂已决定要把这两个戴面具的家伙干掉，又或者等到渠一贯恢复状态再联手。
在用心素珠串听到渠一贯另外世界的片段对话后，他不想轻易失去这个可能带有大量重要信息的心素。
“将此个体先前的所有数据和刚才的音频数据进行整理比对，暂且定为零四零九杠一。”从机械中发出冷漠声音的主人，显然也因为荀茂的声音突然响起而有些意外。
渠一贯心中十分疑惑，但没有展露出任何表情。“茂哥的声音怎么进到这边了？心素间的先天一炁能相通到这种程度么？”
任凭他心中想法纷繁复杂，冰冷的声音不依不饶，“零四零九，请配合我们。”
荀茂距离渠一贯不过咫尺，他把这些对话完整地听在耳中。“你就先配合他们好了，以后的事情再说！”
这回连冰冷的声音都有些慌张，“增加对零四零九杠一的记录，重新评估污染的扩张情况！”
荀茂并不知道渠一贯那边的具体状况，他紧紧依靠那种传来的模糊气氛，认为渠一贯在某种实验室里，而对方不像一般的科学家。
他想到素珠串“与天外交流”的能力并非虚言，既然之前他接收到了渠一贯另边世界的片段声音，而这次连他的声音都能传过去。
“既然这样……”荀茂将持有斧子的面具人击退几分，转手就用大千录盖在伤口处，他主动中断灵根的治愈作用，狠狠撕下刚结成的血痂。
“嘶——”他倒吸一口气，看着飞溅的皮肤与鲜血化为密雨，冲散无形的利刃，紧接着大声说道，“那边的人！你最好把什么零四零九放回来，不然，污染就要逆流而上喽！”
说完，他以非罡为载体，把面具人的乐器声记录下来，塞到心素骨串内，贴近到渠一贯旁边。
“做好二级模因防护！确保零四零九完整度情况下，尽快中止三式实验！”机械设备里的声音变得嘈杂且不稳定。
与此同时，荀茂感到体内的非罡不断充盈。
“骗另一边的人非罡这么多？这合理吗？算了。”他抓住那种谎言得逞后稍纵即逝的感觉，将这些非罡尽数用于增幅烨虹的威力。
持斧的面具人再次冲到他的身前，并且这回，长牙面具人也拿着铃鼓，从另一边包夹过来。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啊！”荀茂将剑竖直举起，黑色的浑浊煞气从剑刃上冒出。
“那是假的，别管。集中解决他！”长牙面具人步伐闪动，他的铃鼓冒出森森寒气，荀茂感到无形的尖刃快要刺到他的身前。
“你们说是假的？没关系。”荀茂露出微笑，“渠一贯，这是我的绝招，看好了！”
“心素——不对！”长牙面具的语气带上一丝慌乱，然而为时已晚。
渠一贯刚恢复意识，就见荀茂在与他们交战，他茫然地点点头。
血色剑光骤然长出数丈，隐隐含有煞气环绕。
“说句真的，我不怎么擅杀伐之事。”荀茂双手握剑，踏出一步，“但坐忘道也不是毫无战力的，你们肯定明白。”
诡异的杀气和嗜血冲动融在这一剑中，刹那间穿过两人的身躯，瞬间撕裂了他们的血肉和脊骨。
“当啷。”两块厚重的面具应声而落。
“效果这么厉害？”荀茂回头，望向渠一贯，“对了，刚才骗你的。我没有绝招。”
“荀茂，你说见势不对会先跑，这也是假话吧。”渠一贯用木伞点地，从马背上翻下，“你是坐忘道？”
“我真是坐忘道，还是大三元白板呢。”荀茂让面部五官抽动起来，仿佛一团软泥般不断变化。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坐忘道身份。“待在你边上也是为了知道，你的另一边世界到底有些什么。”
“我以前遇到过坐忘道，比起他们，你倒不太像。”渠一贯捂着肚子说道，饥饿感让他又逐渐清醒。“我早看出来了，你不是心素。故意这么说，是因为你有其他的情况吧？”
“有意思”荀茂收起武器，灵根不断催出蓝色灵液，盖在他浑身红色的伤口上“只是我把其中由来告诉你，你应该也不会信。”
“我大概能猜出来，你来自其他的世界，这是真的。”渠一贯的神色敏锐起来，“你想回那个世界，却找不到办法。所以用假话伪装。”
“你也不算疯啊。”荀茂松了口气，渠一贯接受得很快。
他方才借助心素以假为真的能力和对自己的信任，骗出了威力奇大的一剑来解决两人。此刻感觉持有的非罡所剩无几，而清醒状态下的渠一贯未必是他能轻易解决的。
毕竟荀茂知道，心素大都较难杀死，何况渠一贯修有某些功法，光他师傅留下的那几句话，就需要十足的警惕。
“走吧，既然监天司都有人追过来了，你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荀茂思考着情况，“而且我怀疑，这不是刚才两个人的擅自行动，监天司的任务都是公布给司内各种人手的。虽然，不排除这两个人只是想抓心素换赏。”
他在尸体上翻找一番，这两人的腰牌表示，用斧头的是壬级，长牙面具是庚级。
“我是想尽快走，但另一边的情况似乎不太允许。好在你刚才那么搞，暂时应该不会再有动静了。”渠一贯用木伞在地上轻轻划过，两具尸体迅速沉入泥土中。“我更好奇，比起坐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能和我另一边沟通？”
“坐忘道的小技巧罢了。”荀茂对此的解释很草率，他短暂停顿后，说道，“之后我找机会再说吧。当然信不信取决于你。”
渠一贯对此点头回应，两人简单整理后走出林地，来到邻近的小镇边缘，却发现这里熙熙攘攘，人们都簇拥在一起。
“大伯，这是在干什么？有何盛事么？”荀茂用袍子挡住伤口，他靠近人群外侧，礼貌地问道。
“这是在等说书人呢！听说他是个大好人，会发钱给咱！”大伯的回答非常朴实。
“说书人？一个说书人为什么会有钱发？”渠一贯发出质疑。他的印象里街道上那些讲故事的说书人，算不上什么富人。
“诶，不是一般的说书人！他叫诸葛先生，俊俏得很！听他说书不仅不要钱，还会给听众发钱呢！俺以前听二姨说过，本以为是个故事。没想到真有啊，今儿来看看眼界！”一个大娘提着篮子，解答了渠一贯的疑问，“小伙子，你怎么瘦成这样啊？喏，分你两颗菜。”
“没事没事。”渠一贯摆手谢绝。
荀茂则陷入沉思，“乐善好施的俊美说书人诸葛先生……诸葛渊？他在这个时候到后蜀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