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禄山是常客。
再加上在自家的地盘上，三犬之一的鹰犬，可谓是如雷贯耳。
一路上，
不少人的目光都被褚禄山吸引，不过敢上前搭话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就连楼中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也是远远的浅笑。
君不见，
先前搭话被一脚踹飞的老鸠脸上的鞋印依旧清晰可见？
不过他们隐隐好奇，
褚禄山身份尊贵，而跟在他一旁的儒生到底是何等身份，竟然让这位北凉城中无恶不作的恶霸都殷勤伺候？
但褚禄山却没理。
一点都不觉得掉价，反而忙前跑后，满面自得。
开玩笑，
就算抛开姑爷皇子的身份不谈。
李寅也是北凉二郡主的驸马，义父钦定万事皆允的北凉姑爷，旁人想拍马屁都找不到地方。
褚禄山自然不会将那些诧异的目光放在心中。
“姑爷是头一次来这紫金楼，
共有七层，一层更比一层精彩。这一楼之中，寻常殷实人家一年或许能来一次，而这二楼之上，则需要一定的身家了。”
“在往上，就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了。”
褚禄山顶着殷勤的笑脸，快步带着李寅登楼，生怕自家姑爷在紫金楼中流连忘返，溺在这温柔乡中，警惕性十足。
“确实不赖！”
李寅笑了笑，看着新鲜。
“这边请……”
褚禄山抹了把汗珠子，
扭头瞪退一个要上前伺候的小娘子，登时陪笑道。
见状，李寅也不恼，反而询问起来。
而褚禄山的介绍，
李寅也大概知道了紫金楼的大概布局，
紫金楼中，莺莺燕燕无数，大多有过人之姿，随意一个女侍走出去，都足以在如什么立春院之类的做一个头牌花魁了。
而其中，
有二十四小花魁，对应的是二十四节气。
又根据琴棋书画，分成四等，
无论哪一个小花魁出去，都是艳名远播的美人儿，而大花魁只有这数月内登临胭脂评的纤纤姑娘一个，号称四艺超绝。
不过褚禄山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没用。
烟花之地，靡靡之音。
哪怕褚禄山打定了主意要捍卫自家姑爷的清白之身，这种地方，岂是一双眼能管得住的，索性，褚禄山一咬牙一跺脚，招了两个末等的花魁上来。
和楼下的喧闹相比，
七楼无疑要安静许多，李寅和褚禄山登楼的时候，七楼中，仅有寥寥数桌客人，气质各个不凡。
招来的头牌小花魁，一个叫做浮香，一个叫盛夏。
“公子也是为纤纤姑娘而来？”
盛夏姑娘在褚禄山饿狼般的目光遥遥敬了一杯酒，开口笑道。
“这是自然。”
“果然如此，这么说来，公子的诗才定然极为出众了？就是不知，奴婢蒲柳之姿，能不能得公子诗词一首。”
“哦？”
李寅一怔。
“公子莫不是不知？”
一旁的浮香姑娘温婉一笑，也凑了过来。“今日是纤纤姑娘迎客之日，以诗词论英雄，只要才气冲斗，便能得纤纤姑娘青睐，若是公子真有此意，不妨放胆一试。”
话虽如此，
浮香姑娘一双美眸却落在李寅的身上，片刻不曾移开。
一瞧就是变装过的，但就算如此，眼前的公子器宇轩昂，温润如玉，再加上连北凉一霸的褚江军都巴结有佳，足见其地位显赫。
这样的人物生而不凡，
若非是一旁的褚江军虎视眈眈，浮香姑娘怕是想想身子都要酥了。
“滚，滚，滚，不要胡说八道。”
褚禄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两位小花魁，牙都咬酸了，他巴不得姑爷呆够了便离开，谁要听什么诗词。
“无妨！”
李寅摆摆手，温和笑道。“这么说，纤纤姑娘这是要搏文名了？”
“自然是这样，我等青楼女子，身在虎狼之间。若真能博得些许文名，那未来也会有个好出路。”
“据说，今日，已然有人拔了头筹，得九分才气，让我们紫金楼蓬荜生辉呢。”
两位花魁含笑点头，
青楼女子，最喜文名，而这也是扬名天下的机会。紫金楼纤纤姑娘能在短短数月内便名列南离胭脂评，也正是如此。
李寅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商人逐利，文人争名，而花魁嘛，卖艺唱曲儿得吹捧，这在正常不过。
“不过哗众取宠罢了，诗词无非小道而已，姑爷您胸有万千，若是出手，才可冲斗，区区九分才气根本不值一提。”
褚禄山马屁连拍，一张脸笑成了花骨朵。
这厮外在不堪，内里到不全是一团稻草，否则也不能成为北凉王座下的义子了，但论诗词一道，李寅估么着褚禄山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不通。
“粗鄙！”
而就在这时候，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李寅身后响起，他愣了一下，扭头，便见到一个穿着儒生长袍的绝色公子正用小扇拍打着手心，冷眼鄙夷道。
只所以用绝色二字，实在是眼前这儒生当得起。
明眸皓齿，唇如点绛，
手中捏着一把白色的小扇，站在那里如西柳扶风，说不出的俊俏。
李寅的皮囊就很不错，同样是帅炸了。
但和眼前这俊俏公子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一念至此，李寅目光在绝色公子白皙的脖子和胸前扫过，嘴角微微挑起，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
“放肆，你找死？”
一旁的褚禄山拍案而起。
“怎的，难不成北凉王座下的鹰犬要一怒杀人不成？褚禄山，旁人怕你北凉王府，黄某却不怕你。”
“那是你不知你褚爷爷的手段。”
褚禄山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线。
自家地盘，还没人敢和北凉王府叫嚣。
对徐家人，他谄媚之极，极尽吹捧。
但作为北凉王徐枭座下的鹰犬，行事素来阴毒如蛇，莫说只是个上阴学宫的学子，恐怕就是祭酒来了也得磕一个再走。
估么着此刻，
褚禄山已经想着怎么把这俊俏儒生抽筋扒皮了。
“我真是好怕哦。”
黄姓儒生撇撇嘴，声音清脆。“只可惜，美人当面，风雅之极，北凉王府名震一方，三十万北凉骑更是名动天下，九州金榜，亦是帮上有名。
褚将军在紫金楼中，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儒生，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两人的声音不大，
但在紫金七楼自然引起了不小的注意。不过众人惊讶连连，他们没想到有人敢在凉地还有敢和北凉王府对着干。
这俊俏儒生是活拧巴了？
褚禄山一怒，登时就要发作。
“等等。”
李寅摆了摆手，
开口止住了褚禄山即将拔出的长刀。
褚禄山冷哼一声，顿时怒气冲冲的坐下，倒是让眼前的绝色儒生愣了一下，他目光在李寅脸上扫过，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未请教？”
李寅拱手。
“在下不才，儒生黄草，正是阁下口中区区不值一提的九分才气。”儒生撇撇嘴，随手敷衍了一句，随即挑眉瞪了李寅一眼。
凭空多出一丝娇嗔来。
李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
黄草……
这名，起的的确是够潦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