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看都不看谢景玉,直接一把拽过宋徽音,着急的问:“音儿你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有旁人欺负你了?别怕,你只要说出来,任他权势再大,我与你父亲都定会为你做主的。”
定国公也站了出来,就差用鼻孔瞪着谢景玉来质问他,“你小子怎么回事,我好好的女儿跟你逛了圈园子怎的就哭成了这副模样?”
谢景玉罕见的面露尴尬,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在这种情况下对上未来的岳父岳母,他还是待徽音解释为好。
正厅霎时安静下来,寂静的空气中短暂现着宋徽音的鼻息声。
不过片刻,宋徽音果然先一步替他开了口,委屈哒哒的对定国公夫妇说:“父亲,母亲,谢将军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他反而一直在安慰我。”
此话既出,定国公夫妇顿时放下心来。
他们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宋徽音看上去虽然是个娇弱文雅的姑娘,可她的心志也很坚定,若非如此,她怎会发现柳温言与许沁儿之事后,就刻不容缓的转身离去。
这样的姑娘,断不会随意的说谎。
气氛再次缓和下来,定国公换了个面色,笑呵呵的对着谢景玉,相邀他一同用个午膳。
方才这位慈父对自己展露凶颜的一面谢景玉还未忘怀,若是他现在如愿留下的话,恐怕大家都会有些尴尬。
于是谢景玉再看了看宋徽音,发现靠在宋夫人身边的她情绪似乎舒缓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的婉拒了定国公的相邀。
宋徽音抽了抽鼻尖,远远站在正厅门口处看着谢景玉挺拔的身影走出了垂花门,而后消失不见。
自这时起,宋徽音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这种空落落,亦是似曾相识的。
用膳时,当宋夫人贴心的催促她夹菜时,哭到头脑有些迷糊的宋徽音这才想起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于何处。
便是,来自于柳温言了。
初婚那几个月,秦夫人怕儿子耽于美色误了学业,所以常常不许他们同房,甚至总是催着柳温言住在学士府,不许他回家来。
那时的宋徽音刚刚嫁到偌大的侯府,当然会对丈夫产生无限的依赖,可在她最需要柳温言的时候,柳温言却顺从于其母的心意,常常不回家。
再后来,宋徽音也就习惯了秦夫人的独裁与丈夫的愚孝,可那种望着柳温言离去却不能开口让他留下的感觉,宋徽音却从未忘却。
这也是她为何性情渐渐趋于更加平淡的原因。
若能食得肉糜,谁愿终身淡素于盘中?
掏出手帕摁了摁眼角,宋徽音继续用着膳,虽然她现在心中苦涩以至于味同爵蜡,可在父母的眼皮子下,她并不希望父母亲担忧她。
好不容易强撑着吃下了大半碗的粟米,宋徽音捏着手帕,憔悴着一张苍白的面颊像定国公夫妇道了午安后,就先回了石竹苑。
饭桌上,定国公夫妇面面相觑,皆叹了口气。
石竹苑内。
宋徽音散了头发,正倚在贵妃榻上小睡。
窗柩处的阳光洒下,照在她光洁的面颊上暖洋洋的,宋徽音贪恋着这种温暖,于是不许海棠为她合上窗子。
可正当她身心放松时,却有一丝状物飘然落在了她的脸上,挡去了令她心安的温暖。
“秋棠,我不觉得晒,你还是把东西拿走,容我眠一眠罢。”
“可是小姐,这夏日里的太阳最能晒花女子娇嫩的肌肤,到时候你要是被晒成了大花脸,谢将军还怎么把你娶回家啊!”
宋徽音的耳朵动了动。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秋棠虽然素日里活泼了些,却也不会这样大胆的调侃她,能这样对她说话的,只有……
宋徽音缓缓睁开了眼睛,隔着丝纱手帕,朦朦胧胧的看着自己面前站着一位着鲜艳红衣,明媚到不像话的少女。
“赫尔!”
宋徽音惊喜的撑着胳膊,半坐起来,丝纱手帕滑落,露出了她那张被阳光晒得多了几分娇柔粉嫩清秀面容。
手帕很轻,飘飘落下时被叶赫尔手疾眼快的接住,下一刻,她便一把搂住了半坐着的宋徽音,开始抱怨起来。
“徽音,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着急你,那日我听到街上有那些关于你的流言,我都快气死了,所以私下里我偷偷找画匠画了柳温言与许沁儿的春宫图,还写了他们苟合的事情,打算发散到大街上去,可是这件事被我母亲发觉,于是她就将我关了起来,直到刚刚宋伯父差人到国舅府来寻我为你开解,我母亲这才让我放了出来,而且临出门前,她还嘱咐了我一大堆的话,又拖了些时间我才能见到你,徽音,我好想你。”
叶赫尔犹自气愤着,可听她诉说的宋徽音却被吓得心惊胆战起来。
国舅府与北镇侯府那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姻亲啊!
叶赫尔向来是敢想敢做的女子,若此事真成了,那这桩丑闻可比她与柳温言和离之事更加的勾人眼目!
努力压下心里的担忧,宋徽音沉了沉嗓子忧心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是赫尔,这件事太危险了,伯母将你关起来是对的,万一你这桩事做成了,那国舅府上下很有可能会因为你蒙羞的,介时你让皇后娘娘还有秦王王妃如何自处呢?”
叶赫尔闻之却放开宋徽音,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骄傲。
“我是谁呀!我可是国舅府的嫡出二小姐叶赫尔!那个花匠怎么可能会出卖我?再说了,我可许给了他不少好处呢。”
宋徽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要是只有叶赫尔想的这样简单便好了。
“君子徇名,小人殉财,那画匠既然能收了你的银钱画图,就一定会收下别人的钱财将你托盘讲出,还有……”宋徽音正了正神色,难得有些严肃的对叶赫尔说。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有胆子找人去画春宫图!我若是你母亲,定不会只把你关几日这样简单,你委实太大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