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女帝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远处,不时悠悠扬扬传来阵阵声响,模模糊糊像一位哀怨女子,受到煎熬的低吟。

但这并不阻碍公良小仙讲话,那种忽现忽隐带着哀怨的声音,丝毫遮盖不住公良小仙那那宛如莺鸣般的嗓音。

公良小仙微微露着贝齿,樱唇启开,娇声言道:

“禀明英雄,半点不敢捏造。小女子因表哥离家,故而乘车来天王镇探查消息。娘担心我路上有个闪失,是以并车而行,从而造成了诸多不便。方才二车一左一右过豹像,车夫赶车太快,却将那位大哥心中所爱,瞬时毁灭。虽然先是那位大哥无礼,但我在此也愿意赔不是。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欧阳龙突地惊愕,顿了一顿,问道:

“毁灭的是何物呢?”

公良小仙言道:“它叫做‘女帝’,以小女子对那位大汉所察觉出,痛失女帝的悲伤,这使我心里非常不安。”

欧阳龙问虬髯汉子华天霸女帝是那一位,华天霸抬手往马车右侧一指,言道:“他在那里躺着呢!”

欧阳龙来至马车右侧,却看见一只棕色卷毛哈巴狗斜躺在地上。此刻它鼻子、眼睛、耳朵全部流着鲜血,棕毛亦染了一大半。不仔细看,便看不真哈巴狗真实的颜色。

欧阳龙太息了一声,忽然又笑了笑,张望着天空,天空碧蓝如洗。

虬髯汉动容道:“我心服于你,即使你让我现在扭头就走,我也不敢违背。”

欧阳龙踱步来到公良小仙跟前,朗声说道:

“毕竟是人世间的一条命,然而我们人类和睦比一条动物的性命要重要的多。我们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只动物就要你死我活的,但也绝非否认它们存在这个世界的价值。置换身份,说不定那狗早已剖腹谢罪了。是以,做出如下判决。将你身上所有的钱全部给华兄,以作心灵上的补偿,再者跟女帝鞠个躬。”

公良小仙纳首,将随身钱袋递给了虬髯汉华天霸,并向哈巴狗女帝,拱手作揖。

华天霸抱起狗,言道:“等魔家将狗埋葬了,再来侍奉你。”

欧阳龙还未搭话,华天霸就窜出人群。一瞧是华天霸来,人们慌慌张张地退步。

既然事情光傥,自当说两句场面话,驱散众人。但思绪中又一转,觉得再讲就是废话了,心念电转,欧阳龙也挤出人群。

猴儿被耍死了,那看猴儿的人自然就走了!

半饷,人群四散,车马运转如常。公良小仙轻轻上得车轿,掀开帷幔而入,吩咐车夫继续行驶。

这时,三位臃肿的老妇女各本向了地上躺着的孩子,抱在怀中,慌张去找医生。

欧阳龙路过一个瓜棚,那大汉扯着嗓子吆喝道:“都来看看呀!达坂城的大西瓜,又大又甜喽喽!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欧阳龙问那卖瓜汉子,言道:“达坂城在樊关之外,花江以北,你卖的哪门子达坂城西瓜。怕不是招摇撞骗,打着达坂城之名赚钱吧!”

那汉子瞠目道:“你乡野之人晓得什么,这是用天山冰块放置大车内,运着西瓜来到这里。”

欧阳龙吐了舌头,表示不太信服,便离开了。

蓦然抬头,却见前方有一位故人,正是孟巨纹。然而令欧阳龙好奇的是,孟巨纹缘何会跟在一位姑娘身后,而那姑娘正是方才“啦!啦!啦!啦!”那位发出凄惨呻吟的姑娘。

那姑娘两眉深锁,泪痕清晰可辨,红润润的眼睛里空洞异常,宛如死尸眼睛,丝毫见不得半点生气。

突地,欧阳龙察觉出了那姑娘腰畔挂着叮叮作响的钱袋,仿佛看见了肉包子一般,差点没因喜悦而跌至一旁。

欧阳龙先面朝墙壁,头扬向天空,待那孟巨纹二人走后,再偷偷跟在后面。

懒散之心大起,或是童稚心在作祟,是以定要探明这二人意欲何为。借着人群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有只在吠叫,欧阳龙真想踹死那只狗。

因狗吠叫,孟巨纹时不时回身探查一番,这使欧阳龙吃了不少苦头。

摆摊肥婆嚷道:“摸什么呢?西红柿都快被你摸烂了。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没婆娘,还要自己来买菜,滚吧!”欧阳龙登时放下手中的西红柿,正待臭骂她两句,奈何孟巨纹二人并不停留。

欧阳龙啐了一口,慌不迭跟上。

奇怪的是,那只狗依旧不肯放过欧阳龙,好似欧阳龙曾今把它狗盆舔过一遍似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是乎,狗跟着欧阳龙,欧阳龙跟着孟巨纹二人。走出天王镇,路过铜铸豹子旁,欧阳龙指着地上的血瞪着那狗,貌似在说:再跟着,这就是你的下场!

那狗仿佛成仙了,竟然愈发怒不可遏,疯狂朝欧阳龙吠叫。

镇外行人稀少,倘若被一只狗如此缠身,怎么可能不会被发觉呢?

于是欧阳龙盯着那只狗,眼神中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眼神,而狗丝毫不畏惧,像一位站在高岗迎风而立的铠甲战士。即使面对着天崩地裂、毁天灭地之难,那狗似乎都不会皱一下眉。狗狗的坚定,又好似奋不顾身冲向火苗,扑哧着翅膀的飞蛾。

“假使我功法还在,只怕你已然成为了一锅炖狗肉。即使成为了盘中餐,也能像那只女帝一样魂归狗幽。”欧阳龙想着,却见孟巨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忽然,欧阳龙抬起右手,快如脱兔。而这兔起鹘落之变并未使那狗子起丝毫变化。欧阳龙微微蹙着眉毛,已露出杀气。突地,解开衣扣脱去外套,向旁边农户家换了一根骨头。

握住骨头,甩开臂膀在头顶上摇了三四圈,再猛然一甩,狗随着那根骨头消失不见。

欧阳龙吐出了一口气,叹道:“这年头,人不如狗呀!狗饿了朝人吠,难不成我饿了也得朝人吠吗?”一念至此,不禁在心中又追忆起齐八茶棚里,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下午的阳光却并不偷懒,疯狂的照耀着,夏天已然临近了。

欧阳龙穿着白内衫,自然在行道上成为众人,掩鼻而笑的谈资。

幸运的是道路上往来行人并没有天王镇上多,欧阳龙但凡遇到嘲笑的,便疾行而走,不理睬他们。

“巍峨高山、湍急河流显然都没有,甚至晨曦在我眼中,像灰布一样黯淡,但那我的故乡。”

满面堆笑,得意洋洋的少年公子,怀中抱着一位倩女,从欧阳龙对面走过。上述话是少年对那位婀娜多姿,体态轻盈的少女所说。

欧阳龙正朝他们走来,后者面容露出鄙夷,显然轻蔑欧阳龙一身白色内衫、

烦闷思绪并不能让欧阳龙从孟巨纹身上转移分毫,反而加快了欧阳龙,矫健的步伐。

小山岗呈现在欧阳龙眼帘,犹豫不决,难以前进的是。在小岗北面摆着两条道路,而这两条道路并不相连。

换言之,在没得到孟巨纹走那条路之前,欧阳龙最好的选择便是蹲在当地。

以静制动确实被动,仿佛荒原上一直防御着,警惕着的兔子。对待苍鹰只能避其锋芒,否则将陷入绝境。

“孟巨纹必然同贞国有关联,本帅断然马虎不得。只少在他最危难,最无助的时刻,自己只能坐以待毙。但现在能为故人保留血脉,算是补偿罪过。”欧阳龙这样思考着,也得这样做。

良心是条桥梁,等到年迈时刻,你得从它身上走过。因此,欧阳龙想让这座桥梁坚固。

努了努嘴,鼻子朝喇叭花异动。芳香扑鼻,这许多花草为伴,欧阳龙心里舒坦多了。

夏季白日略长,晚霞来得稍微晚一些,却并未缺席。

远处高岗旁,一棵枯树枝桠上几只乌鸦在叫嚷,四周霎时幽淡许多。

他终于拖着沉重,鬼魅似的步伐从夕阳下缓缓而来。眼皮耷拉着,两手无力地垂下。那神情,好似霜打的茄子,分外萧瑟。

那份哀愁欧阳龙全然不放于眼中,只直勾勾地瞪着他手中“叮叮”作响,价值不菲,且可换成肉包子的金银袋。

怀着轻松地神情,拍着大腿矗立着身躯,“显然你现在并不好!”,眼角有一条皱纹,竟然也带着些许关爱。

发疯的野兽都没有此刻孟巨纹凶悍,他吼道:“别烦我,小心你脆弱的脑袋。”

欧阳龙依旧鼓足勇气,将如死尸般,麻木不仁的手中钱袋抢过来。嘴角上扬,被晚霞照耀得更加绚烂。

孟巨纹空洞得眼神更加离经叛道了,凄笑道:“你曾是威震天下的大元帅,竟会为了这中小事去当无赖。”

笑容逐渐凝固,欧阳龙淡然道:“吃饱才是王道。”,突地,冷峻地问道:“她死了?”

孟巨纹如一头猛兽抓着他衣领,冷然道:“你早已看出她会死!”

欧阳龙道:“你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能懂女人呢?”

愤怒让孟巨纹心已然失控,问道:“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假如我知道她会跳井,我一定会有所防备的,一定……。”

猛然一抖身躯,孟巨纹被震开。他却不再管欧阳龙,弯腰低声呜咽,并谴责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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