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天魁四杀

夕阳西下,慢慢地坠下山去。满天红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红衣裳。

葳蕤景色映照霞光,描绘出天然美景,自然而爽朗,仿佛植被正自载歌载舞。

一辆粗糙马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蜗行牛步,赶车人将破烂的毡帽向上抬,观察四周动静。

一个邋遢大汉骑着匹瘦马,隔着约摸十几步的距离,缓慢追随。

赶车人尽最大气力,向后张望,瞧见那人,顿时面露愤怒。

那邋遢汉子后背插着面紫光夺目的小旗,正面虎头分外醒目,反面绣着天魁二字。

——正是虎头镖局中以暗杀毒害出名的天煞杀手团!

被这面小旗子跟踪的人或者事物,都注定被覆没消除,除非你身份特殊功法高明。而这点虎头镖局的前辈早就想此,是以每个被追杀的人,详细情况都必然会摸透。

虎头镖局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不然副镖头敢孤身犯险,以蛇鼠之势,上这正道佼佼者,咆哮山刘大侠处。

于老爹手掌上布满架子,知一而得十,大致能猜测出他积年累月的工作同手有关联。

关于驾驭马车,他若论第一,旁人再不敢多嘴。

非但你得出起满意的价格,能打动他为之劳苦的人近年也不多了。

他身体已大不如前,而面对江琼儿水流似的金银,和那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他投降了。

“这条道是上翠柳峰最近的,走旁的,非绕个七八天不可。”

他当然并非完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老年人特有的一种处事方式,他得让你觉得真金白银不是打了水漂。

自打驾着马车往山峰上赶路,一人一马便尾随至此,此刻还穷追不舍,大有野狗吃不到骨头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于老爹看惯岁月,早了然于胸,期间提鞭加速试探着,果然应验了。

他自心中反复揣测,有时蹄声轻些,能从被春风挂起的帘子中听到几句话。

马车内是两条如同熔浆炼化的壮汉,其中有个年长者是个独臂手,那名江琼儿倒是可人喜。试想一番,倘若让条猛虎壮汉去请人家帮忙,若非有一舌胜百万雄兵的能力,又怎能请得动呢?唯有连拖带扯,霸王硬上弓。

独臂汉似乎在说,“拿着剑去问问根由,不想着了道。”

又说到,“我在昭君庙那间小房子内,啥也没发现,天下有赵正义这种败类,太让我义愤填膺了。”

独臂汉正是欧阳大帅,壮汉是司马京。

司马京靠着宫主传下的三式居然弱中得胜,打跑秦白赤,拿回水晶宝剑。

马车赶路靠着沼泽地的一条泥泞道路后,是一个陡峭斜坡,紧紧挨着,是一片杏子林。

于老爹请示道:“前方有处修养所在,去还是不去?”

间接阐明本意,你们若害怕后面那扛旗之人,那老朽我就饿着肚子在跑一阵。

司马京尚自疑惑,吃不准跟踪人的路数。欧阳大帅朗声道:“话已言明,只要明日日出之前抵达翠柳峰,是行是歇,全凭老师傅做主。”

于老爹上了年纪,早就疲乏,赶马车只抵达杏子林边,从马车底下取出大黑毛绒垫铺在杂草地上,以供三人歇息。

再扯些嫩草,放到马跟前,言明进林子寻干木柴,引火烤馒头。

欧阳大帅将风神之功各种细节一一相告,无微不至。江琼儿捏着根狗尾巴草拍打喇叭花瓣。正值闲来无事,西首茂密林子突然发出阵阵窸窣响声,由远渐近。

江琼儿本领最盛,跃起张目观瞧。

见一鹤发童颜老者身似猿猴,双手替换树枝,翻飞而落。更加诧异的是,他背着两捆干燥树枝,腰畔别着把再普通不过的小斧头。

欧阳大帅微微躬身道:“老前辈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那老者相貌平平,若非露出这一手,那能得欧阳大帅恭谨万分。只听他道: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老朽靠着砍柴度日,原本无恙。奈何雇主老板爷爷朝秦暮楚,原本是那主母管着收取柴草的行当。后来这雇主老板看上个妖精,就不大搭理主母,竟受了枕边风,将大半产业交付给了那个妖精。那妖精心黑的很,要价太轻,最近几天老朽都没吃饱过饭,所以……。”

“所以你想劫财。”

江琼儿斩钉截铁地说到,她心里担心这老者同紧紧尾随的那扛旗汉子狼狈为奸。

老者瞠目发怒,急得跺脚道:

“家师博物君子,通天彻地,傲世群雄,岂会教授徒弟龌龊之事。”

江琼儿见有缝可钻,因利趁便,追问道:“你师傅又是哪位呀?”

老者回复道:

“论起我师傅,提起他的大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出这名,吓得你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可是麽,你先说说当今天下前二的人物是谁,便大概知道我师傅是哪位了。”

江琼儿泰然道:“辟谷一品秦怀玉,和咆哮山手握赤霄神剑的刘大侠。莫非这二人中有一人是你师傅吗?”

老者道:

“老朽贱名姓李,双名凤虎。这二人非是我师,想来我师傅清心寡欲,不喜好同人争强斗狠。但这笔买卖,你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江琼儿赧然道:“你算老几,哼”

欧阳大帅拱手道:“但请李老前辈指教。”

李凤虎问道:

“一直尾随你们的那人正是虎头镖局的天魁四大杀手之一,曲江无剑士言如衰。”

江琼儿讪笑道:“野鸡长蛇老头只晓得他人多强,却不晓得本姑娘也并非是吃素的。”

李凤虎眯着眼睛笑道:

“当然,天下八大流派,花派能占其一,实在不简单。但是小姑娘呀,傲骨不能没有,可傲气这玩意一旦沾染,就一招错而致满盘皆输。言如衰你可能没听过,但他爹一刃济江言熊,你想必并不陌生。功法不高虽只有六品,却同贵派四大花神战成平局。”

“原来是他。”江琼儿心中犯难,这言家同花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言家一身功法,还都是花派所传授。心上折服六分,小嘴巴却硬若顽石,淡然道:

“原来是这个废物。”

……

……

……

李凤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后来这言如衰来花派玲珑宫挑战,师姐韩玉首当其冲先试探招式,本无胜志。

那韩玉胸脯极隆,双腿如耸云之青峰,身高近二米,容貌瑰丽,婀娜娇美。言如衰施展“欲女梳妆”长剑下盘急切,韩玉以避为上策,回转身形抬足跃开。

按照常理,言如衰点足向前,便可战败韩玉。他却去剑用掌,舍长就短,韩玉心如钟撞,下意识翻飞一记凌空后踢,言如衰便狼狈下山。

众位师姐妹再三追问,她才羞红着脸蛋道出原委。原来当时韩玉翻身弧度过强,撑坏后衣七八根丝线,是以言如衰能胜而不胜。

那言如衰是个正人君子吗?

非也,非也,他爹堪称君子,他却是个十足好色之徒。因不敢在长辈面前表露心迹,才佯装败退。

……

……

……

李凤虎正色道;

“这种人杀不得,但他现在替虎头镖局卖命。再者言,打起来你们也占不到便宜,所以唯有一条捷径,那就是花钱雇佣我。”

江琼儿傲然问道:“李老头认为你能胜过我花派四大花神吗?”

李凤虎淡然道:

“打过才知道,但老朽我已有四十多年没有欺负过女人了。”说罢,自顾自搓搓手心。

欧阳大帅问道:“花多少钱,老前辈才肯出手呢?”

李凤虎道:

“不多,不多,四十金,一口价。”

欧阳大帅笑道:“成交!”

江琼儿试探道:“给你这么多钱,有没有什么福利呀?”

李凤虎讶然道:“福利?什么福利?”

江琼儿胡诌道:“洗衣做饭,叠被端水。闲暇时传我七八十套不外传的高深功法,按摩也很关键!”

李凤虎笑道:

“老朽有个小儿子今年三十有五,尚未婚配,人倒周正,就是有一丝丝丑陋。若是你肯下嫁我这小儿,莫说功法神通,老朽这条贱命也交给你了。”

江琼儿气得跺跺脚,自回到车内。李凤虎望着司马京打趣道:

“老朽那蠢儿子没机会,你也不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哼!”

将头扭过,发着闷气,赛如孩童。

欧阳大帅拱手道:“老前辈,请大显神通吧!”

李凤虎本微弓脊背,此刻老腰板笔直,从容不迫向言如衰逼近。他那副架势,仿佛是去砍柴的樵夫,后背上两捆木柴随着他身体的摇摆摇摇晃晃。

欧阳大帅望着这背影,蹙眉道:“或许这老翁穷疯了,怕不济事,司马京,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司马京淡然道:“欧阳大哥有没有想到一件事,他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此地呢?想必老前辈必然有两把刷子。”

邋遢汉子言如衰早已下马,背后旗帜鲜红无比,随风飘扬。他目光紧紧注视着缓缓向自己驾驶来的李凤虎,邋遢懒散的外表下,却表露出刚毅果决的面容。

——“曲江无剑士”绝非泛泛之辈。

——花派四大花神也非沽名钓誉,徒有其表的人。

——那一战,四大花神剑招用尽,仍然难胜。那一战,四个妇女猛虎下山,扑了个空。

虎头镖局不惜花大价钱、高成本建立起来的天魁四大杀手,绝非女子的绣花拳,中看不中用。

李凤虎打个哈欠,右手向密林中摇晃,高声喊道:“姑娘们,买卖来了,还不出来接客!”

但见茂密丛林涌现四个花枝招展、艳如桃李的绝色美女,她们轻纱披香肩,媚态尽显。

欧阳大帅暗自咽口唾沫,渍渍赞道:“高招呀!真秒呀!”

起先言如衰不为所动,心如磐石,后来禁不住四人脱纱漫舞。他再难忍住本性,陡然两支手臂拦腰抱住两个美女,领着另外两个,向密林大胯步而走。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是。

忽然,一阵夹风急促声响起,干枯木枝竟生生插入于老爹的手心。

李凤虎快步而来,爽笑道::“解决了一个,再帮你们解决这个。”

于老爹手心流血不止,正滴在散落到地面的毒粉上,那毒粉霎时黑烟飘荡。于老爹再伸左手往怀里抓取,司马京抽出水晶宝剑刺去。

木枝后发,却先至,瞬间钉在于老爹左手,痛得他面部扭曲,紧咬压根。

于老爹功起膻中,直作揖到地,后背射出三只短箭,直取欧阳大帅。

司马京见势头不妙,忙回扯连翻跟头,去截住带着黑气的短箭。

奈何功力浅薄,临敌经验不足,只挡开两支短箭。

余下那支短箭真如脱颖而出的黑马般,直杀向欧阳大帅。

李凤虎微笑着一摆手,一道尖锐的光芒旋即将短箭打落,此刻他已来到近前。

这期间,于老爹早就盾去,踪迹全无。

……

……

……

欧阳大帅赶忙称谢,李凤虎道:“用十二金请了头牌挡去言如衰,又用这树枝打走一个强敌。你们现在可明白了吗?这四十金并未白花。”

江琼儿虽在马车内,方才事情,他又岂非不知。她掀帘叫嚣道:“天魁四大高手,可不是天魁两大高手,这道理连阿猫阿狗都明白。”

李凤虎点头道:“言之有理,接下来我就三言两语再退走一个。”

言讫,转向茂密丛林笑道:

“江山后生,你此刻还不离去吗?”

树林中那人愤怒道:“无耻老贼,竟然诓骗我。你受镖头重金,居然倒戈相向,毫无羞耻心。让我寻来女子,埋伏于此,却原来不是为了对付这欧阳龙。”

李凤虎语重心长道:

“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或许虎头镖局这四个字会在苍穹中抹杀掉。”

林中江山恐慌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凤虎道:

“这岭山将是虎头镖局的埋葬之地,我也可以告诉你。虎头镖局近几年坏事做尽,是去是留随你定夺,可那匹英武不凡的马……。”

林中江山惊呼道:“狗贼,伤我爱马,这个仇算是结下,日后再会。”

但听密林中一声响起,想必江山已遁去。

江琼儿翻飞而出,“原来你也是贼!”

欧阳龙大帅出面道:“不可造次。”

司马京业已站在李凤虎身侧,但见李凤虎从身后抽出一根长纸条,开始折成一指长的。每折好一枝,便夹在手指间。

欧阳大帅问道:“老前辈,莫非还有敌人吗?”

李凤虎道:“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新的一篇开始了,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欧阳大帅极端狐疑:“给我们?”

不大一会,夹好八支,他摇晃脑袋道:“请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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