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夜止

强按下了心中的困惑,王浩并未第一时间靠近。

他先是抬起了眼皮子,仔仔细细地在这阁中好好地观望了一阵,这才收拢目光。

‘里头的内设倒是大同小异,跟其他地方的布置没什么两样。’

‘如你所见,一楼都是些古玩,还有稀奇东西的买卖,平日里头在其他州郡,也是些公子哥最爱来闲逛的地方了……’

‘如若没猜错的话,上头二楼应该是走镖行属地。百通阁早些年间合并了好些个镖行,这会儿应该都是有分属地的。’

‘至于再往上……情报里头没有明记,我也就不知道了。’

王浩看到这里,也是微微点头,以表明了。

这地界共有三层楼高,如今听了个大概,自己也瞧了个分明,王浩心中也是有了个定论。

这地方应该就是一种类似于‘虫人’交流信息和情报的根据地了。

只是比起这些,如今最让王浩困惑的,却还是那柜台前的古怪身影。

“那……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它站在了柜台的后头,细长的腹足支撑着身躯,让那约莫两米多高的古怪身影能够人立而起。

“给殿下送去的东西?那不是应该你们负责的东西吗……这可跟我们百通阁没什么关系。”

复眼,口器,薄翅的构造与‘人’的理想相去甚远,然而这怪物却好似生人那般,居然透露出了一股子嫌弃的意味。

它的细足半抬,在口器的边缘处摩擦,继而做出了一种类似于‘苍蝇搓手’般的动作。

是了……

这玩意儿就像是放大了数倍之多的巨大苍蝇!

而且还不止一个。

除却了如今站在柜台之后的身影,还有三两个领着公子哥看稀奇货,正在低声嘀咕的大头苍蝇,此刻正立于一旁。

它们的声音细碎,伴随着言语说辞,那胸口更是振动不停,继而连着薄翅都嗡嗡作响。

这也让整个阁楼里头都飘着一种让人头疼的嗡鸣声。

王浩听得眉头发皱,如今他无劲气相护,只得离远了些许,这才能够不受其影响。

也是这么一停顿的功夫。

王浩居然看到一个穿着颇为讲究的公子哥嬉笑着伸出手去,把一旁的大头苍蝇给搂到了怀中。

后者也不反抗,只是把那臃肿的腹部抖索了一阵。随后……王浩就看着这年纪最多二十出头的少年郎。

一脸嬉笑地伸出手去,抚在了这苍蝇的复眼上。

“小娘子,你当真是个玲珑人。公子我喜欢,今日就得点名让你陪我喝酒去。”

他一脸的迷醉,仿佛看到的不是什么苍蝇怪物,而是个娇艳欲滴的美娇娘。

“公子如此好心意,我怎能不受着?嘻嘻,今晚小莲香就是公子的人了~”

这苍蝇似是有些开心,那细长的腹足一一攀上了这公子的胸膛,顺着衣襟就窜到了里头,也不知在摸索着什么……

双方似是来了兴致,又见那公子哥突然矮身,抬手就把这苍蝇给一把环抱而起。

“哈哈,好呀。咱们今日就上酒楼去,不醉不归咯。”

王浩就看着这少年人把那‘娇羞’的大头苍蝇给环抱在了怀中,大步朝着门口靠来。

这……

我tm都看到了什么玩意儿?

‘卧槽,我真是我勒个大槽……这也太辣眼睛了,不行,王浩,我看不下去了……’

王浩如今就站在了门口边上,他顺势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身位。本以为这就没什么问题了,可也是凑近了些,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玩意儿……

未免也太臭了!

就像是在夏季被溺死了的老鼠,于污水中浸泡三天三夜。

那腹中脏器烂了个干净不说,就连皮肉都没了踪影,最后酝酿成型,这才能发散出的气味。

饶是王浩这般的心性,如今骤然嗅到,都是忍不住脸色微变。

这可比做王浩做实验还要夸张许多。

‘这些人有病吧?他们难道看不见这些怪物的原本面貌吗?’

笔记书写出来的痕迹之上满是困惑,王浩同样有些不解。只是现如今信息尚且不足,让王浩也是想不分明。

随后他便是看着这公子哥抱着苍蝇出门而来,一脸嬉笑着慢慢走远……王浩看了个分明,如今眼皮子都是忍不住抽抽了一下。

好家伙。

挑的居然还是个绿头苍蝇……

也是趁着擦肩而过的功夫,王浩眼尖了些许,顺势看见了这苍蝇一边走远了去,一边还往地上时不时地滴下了一些白色的细小玩意儿。

这又是什么东西?

王浩眉头半挑,他缓缓上前两步走去,最后蹲伏下身。

他没直接伸手去拿,而是顺手捡来了一根碎木头,继而在地上拨弄了起来。

外观如同米粒大小,两端细小,中间饱满。而这玩意儿上头还粘连着一些古怪的粘液,木棍子一碰上,就有种很明显的粘连触感。

毫无疑问,要是直接触碰的话,十有八九会粘在自己手上。

‘嘶……这,这玩意儿……’

‘哎哟,卧槽,别!王浩,别碰这东西了,恶心呐!’

这动静入脑而来,王浩心念一动,当即也是明白了笔记所言为何。他脸色微微一变,仿佛条件反射地那般,直接就把这木棍子给甩了出去!

这玩意儿又一落地,却似是被压破了那般,噗的一声轻响从中传来。只见细小的白色长条虫被挤压着滑了出来,最后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这玩意儿就是苍蝇的卵!’

苍蝇卵。

刚产出的虫卵呈现出米粒状的乳白模样。

而随着时间推移,其中的个体逐渐发育,成型,便会驱使着外壳由白转粉。等到幼虫完全成型……最后便会破壳而出。

这些知识王浩自然知晓,而且作为虫子而言,产卵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可是结合当下情况看来……

什么情况下的苍蝇,才会产卵?

‘这虫子都要生了还这样整?不行了,王浩,我要是有嘴,我这会儿感觉都要吐了……’

在极具冲击力的事实面前,王浩感觉自己的三观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的脸色变得古怪异常,如今缓缓起身,再打量四周之时。

心中已是泛起了数不尽的困惑之念。

外界流传甚广的玄州之地,没曾想居然会是如此模样?这里头究竟……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甘乐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头没有什么日常生活的设施,同时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管事人?

而且……

待在这里普通人又是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难道他们就看不见这些虫子的真身吗?

想起了方才那公子哥的嬉笑动静,王浩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凭空吞了一肚子的绿头苍蝇那般恶心。

种种困惑萦绕于心,让王浩的表情也是变得愈发古怪。

“这地方有大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王浩突然神色微微一动。

一股微妙的异香凭空浮现,顺着街风就灌到了王浩的鼻子里头。他嗅了一嗅,表情也是不由得变了些许。

“这气味……”

跟王浩刚入城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是相较之下,这气味如今更为浓郁,让王浩都是忽视不得。

他如今站立在了原地,只觉得不知在何时,一阵阵头重脚轻的感觉便已袭来。王浩心神微动,显然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这气味有古怪。

念及至此,王浩还未做出什么反应,怀中的笔记便已经适时做答。

‘这气味有迷幻效果,王浩小心点,别再吸入了。’

伴随着这一段信息,与其对应的情报被笔记一并整理,最后齐齐并入到了王浩脑海之中。

‘疑似某种生物的分泌气体,具备迷幻,至眩,还有麻醉的作用。’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也拥有催情与兴奋的效果,大量吸入之后,似乎会产生一些很严重的后果……’

‘如果不用劲气保护自身的话,王浩你也很可能中招。趁着现在情况不明显,还是快点转移地点,想办法远离这里才行。’

看到这里,王浩脸色微变,整个人便是朝着街旁飞速退去——按照笔记的提示内容,这气味效果如此邪性,甚至就连元婴级的修士,都有可能着道!

要知道他如今虽然不能驱使劲气,但成就元婴之后,一身的底子尚存。寻常刀剑加身都砍不出创口来,这迷幻气体居然还能让他落荒而逃?

这玄州境内地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我被针对了?”

难道在不知何时的当口,自己就已经暴露了不成?

想到这里,王浩心中也是微微一紧。若是一叶障目的真法失效了,那他拼着暴露,这会儿也得想办法冲出去才行。

‘不对,不是暴露了。’

‘我检测出来了,周遭的浓度整体都有上升的倾向……这应该是一次群体性事件,我们并没有被发现。’

‘不过总之还是先转移吧,继续待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

王浩一口气跑出了好几个街区,直至那气味不那么明显了,这才停下脚步。

抬眼望去,如今周遭那通明的灯光也是不那么夸张了。似乎在气味淡薄的地方,这些光亮也随之缩小。

一个微妙的念头涌上心间,让王浩眉头轻佻,不由得推出了个猜想。

“难道……”

王浩快步上前,直接伸出了手去,当即就将一旁悬挂着的灯笼给整个扯了下来——他的动作并不隐蔽,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旁,十有八九也得暴露了去。

‘王浩你这是?’

“我们一进城就能嗅到这古怪的气味,而这味道遍布整个甘乐城!如若不是元婴级,抑或是更为夸张的大能出手,断然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的。”

“可是你我都看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大能出手的痕迹。那便是说明……”

“甘乐城里头有东西不对劲,从而导致整个城池都出了问题!”

有什么东西,是甘乐城里头随处可见,而外界却是极为少见的玩意儿?

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

“这个灯笼,里头定然有什么古怪!”

笔记没能想明白,就看见王浩双手使劲,就这么一撕。

薄纸的灯笼壳当即被剥成了两半,继而露出了里头的……古怪玩意儿。

那是一团昏黄色的亮点,它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散发着明亮的光泽,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虫那般夺目。

然而王浩却并没有去欣赏它的独特之处,而是皱着眉头,将其攥到了手中。

不热。

而且……

王浩还感觉到了,这东西在动!

“这不是灯油,也不是什么助燃物品,它……是活物?”

思绪至此,王浩只觉得眼前恍惚一阵!紧接着,熟悉的字体便浮于视线之中。

【蛊魅光虫】

【这是一种经过筛选,并且数度调整,最后进化而来的独特虫体。它并不具备着成长,还有吞噬的能力】

【相对而言,它却进化出了散发光亮,并且定期排出蛊惑气体的能力。这些虫子因为体弱的缘故,在白天会进入休眠状态】

【等到夜深之后,便会将积攒一日的分泌物排出,继而变成气体,混入空气中】

【这种分泌气体仅仅只针对人族,通过长远的同化,被感染的个体会将虫人视为同类,并且将周遭一切的异常合理化。久而久之,人与虫,便会再无隔阂】

【这是虫人野心的第一步,也是最初的试验品】

看到这些信息,王浩只觉得脑袋都是嗡地一响。

他的确有猜到这玩意儿可能会是活物,而且极有可能与如今空中遍布的怪异气息有关。只是……

王浩却是未曾想到。

这居然是虫人自行筛选,继而培养出来的个体?!

这是虫人野心的第一步,也是最初的试验品。

仅仅只是如此简单的信息,眼下拼凑一团,也已经足够让王浩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它们的科技也在发展,并且通过不断地探索,尝试,如今已是达到了某种程度?”

王浩只觉得手脚都是冰凉了一片。

‘虫人的野心……看来事情变得很麻烦了。’

能让笔记给出如此评价,自然也有着其中的道理。因为王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后果!

首先……简单地设想一下。

一个城池有多大?

若是算起全部的常住人口,再加上周遭依托而成的村落,零零散散地加起来,数以万计自是不在话下!

而若是让这个蛊魅光虫彻底发展出去,只需要将这些虫子遍布大街小巷,普通人就会在不知不觉中……

被彻底改造。

正如同王浩方才的所见所闻那般。

常人会无条件地接受虫子的存在,并且与其同居同住,甚至结为夫妻!

‘人跟虫子能生出后代吗?这种东西……应该有生zhi隔离的吧?’

“这个问题不重要,最主要的是社会方面的反应。”

一个能够彻底接受虫人的社会,这无疑会让虫子能够以更为轻巧的姿态,继而统治全天下。

王浩此刻的思绪飞转不停,他联想到了很多,以至于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我大概算是明白了……这些年来玄州为何蛰伏不出,却使劲地发展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如百通阁这般。

收集信息,遍布十三州。通过垄断镖行生意的方式,继而彻底洞悉交通要道,还有各州郡之间的通路。

它意欲为何?

“就是为了等到时机成熟之后,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虫子给送遍十三州……”

莫大的恐惧在此刻拔地而起,仿若山洪崩塌,化作有形之风,在此刻一并朝着王浩拍打而来。

他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如今朝着脚下凝望,却发现深不见底的坑洞,在此刻变得愈发恐怖,瘆人。

紧张,恐慌,甚至是害怕。

这些情绪都有些许的浮现,并且在王浩心中飞速成型。

只是比起这些东西……

如今盈满了他内心之物的,却仅是苦涩与无奈。

一丝好似自嘲般的笑容浮现而出,让王浩不由得发出了两声干渴的笑意。

“太傲慢了,太愚蠢了。”

不论是他王浩。

还是其他的人族修士。

“总以为别人还会停留在原地,等着我们去碾压,去超越。可却未曾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们早就已经落于人后了。”

从之前的公子哥脸上看来,王浩已经瞧不出丁点之多的异样。这说明光虫能够蛊惑普通人,其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预期。

王浩此刻低下了头去,朝着手中的那没光源凝望了半晌。

后者在此刻更是挣扎不断,继而发出了扑朔迷离的光彩——途中,一股股粉红色的烟尘物从虫体之间喷涌而出,好似水雾那般,径直地就扑打到了王浩脸上。

“呵,这玩意儿居然还有着保命的手段。”

王浩的脸色青白一阵,他似是也受到了影响,可是很快……他又是凭借着经验,将心中涌现而出的异样念头,给生生按了回去。

“一个能让元婴修士都中招的虫子,把它放出去,这世上可还有人族的活路?”

轻声地念叨着话语,王浩单手一使劲,只是手指交错,揉搓片刻。

这虫子就噗唧出声,炸成了团昏黄色的臭浆。

看着手中的狼藉一片,王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久久不能言语。

它看似脆弱,渺小。

可发挥出来的能力……

却足以颠覆这一方世界。

‘王浩,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没有这么糟糕?’

‘设想一下,如果你是虫人的话事者。在这些光虫已经完成了进化之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散布出去?’

‘要知道,这玩意儿打得就得是一个出其不意。信息差带来的优势,绝对能够让它们占尽天时地利。’

‘可虫人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不是说明了……它们并没有完成光虫的实验?它们还需要调整,这东西很可能还有某种缺陷。’

‘例如无法一口气大批量的生成,例如无法适应其他地区的水土……’

‘原因可以有很多,但中心意思我觉得王浩你应该能明白。’

‘那就是我们还有转机,如今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笔记的话语让王浩神色微动,他思索了片刻,最后只得抬起了脑袋……

继而长叹口气。

太难了。

如今他即便是知道了甘乐城里头发生的事情,但因为此行之目的,加上外界并不能理解等等……

种种因素之下,王浩在此刻只能孤军奋战。

而他即将要面对的,却是已经沉淀了六年之久,依托着整个虫人社会,最后形成的庞大群体。

相较之下,王浩如今唯一的优势……也只剩下了‘隐蔽’二字。

‘王浩,我们得冷静下来才行。这种事情是越急越找不到解决方法的。’

‘根据我的猜想,如今甘乐城应该也是一块大型的试验田。虫人应该是定期吸收了外界的来人,从而实验光虫的效果。’

这也是导致甘乐城古怪氛围形成的缘由之一。

注定没有未来的城邦,怎么还会需要生活与管理?

玩乐,造作,自然就成为了不变的主题。

‘我建议,我们再顺路地找上一圈,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其他的重要信息。’

‘但十有八九应该是没有收获的,并且实验场地的资源肯定有限。我们很有可能找不出任何的有效内容。’

‘所以我们还是早些做好准备,跟之前的两个虫人一道出发,早些赶到皇都才行。’

‘那边应该有着虫人如今的首脑所在,如果没有猜错,似是光虫这种的实验作物,在那边也能找到源头。’

‘更甚至……’

‘与女娲补天相关的情报,应该也在那边才对。’

笔记并没有提点出下一个关键点,但王浩已是心知肚明。他微微颔首,继而自顾自地说道。

“是了……顾青青也在那边,还在等别人去救她。”

言而无信者,此为耻也。

王浩知晓自己此行之目的所在,如今又被笔记提点一阵,也是重新恢复成了原样。

他轻叹口气,简单地清理掉了手上的污秽,最后便是按照笔记的说法那般。

在城中搜寻了一阵。

结果也是正如预料那般,除却了作乐的虫子与人以外,王浩根本找不出丁点之多的有效情报。

也是趁着这个空档,王浩亲眼目睹了许多让人生理不适的场景……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心理变化,同时也想象不出来。

这些相貌扭曲,浑身恶臭不断的虫子,在被扭曲了感官的人族眼中。

究竟会是一副怎样的外貌。

看着那搂抱着虫子,正对着恶心的虫体上下其手的人。王浩不仅摇了摇头。

“没救了……”

他领悟的真法之中不乏能够接触幻瘴,破开虚妄的法子。但那都需要劲气催动,左右不免打草惊蛇。

而且似是这种普通人。

若是让他知晓了真相如何……以这些人的心性而言,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的现状吗?

跟一只身躯庞大的臭虫卿卿我我,甚至还要相拥入眠……

别人不知道。

起码换做王浩自己,他断然是接受不了的。

‘也是,王浩你的想法不错。与其让他们面对现实,还不如就这么迷糊下去才是正解。’

王浩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了百通阁里头。那边的两个虫人此番也是刚刚整理好了行头,继而重新准备上路。

他趁着装卸货物的时候,顺势跳进了厢体之中,完整地隐蔽掉了身型——若是途中突然加入,重量的变化自然显得突兀。

但现如今虫人进进出出,货物来来去去,这凭空多了百来斤的重量,自然是谁也无法察觉到的。

而等到这些虫人重新整理完了行头,再度上路的时候,夜色已是逐渐有了淡去的倾向。

王浩抬眼,顺着窗外朝外凝望了片刻。那光月如今隐有淡去之势,比较之下……

已是时入凌晨前后。

“天,快亮了啊……”

一言出口,但见天边浮起一抹薄彩。

那白芒刺空而来,好似利剑入阵,将这浓墨重彩的黑,都给平平地斩成了两段!

朝霞露彩,天光大放。

夜,已经过去了。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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