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杀手鳄

“科波特阁下。”

“嗯?”

“今天有些奇怪,那只鳄鱼非常安静,往常用餐的时候,那只鳄鱼可是会吼半天的。”

“很安静?”

“对,声音很小,在洞口都听不见。往常我都要盖死洞口,防止被人听见的。”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阁下没有在意这个小事,摆了摆手:“也许因为今天换了口味,他觉得很新鲜吧,下次找一个类似的口粮来试试。”

“黑人?”

“不要那么死板,除了鸡肉牛肉外,试试少数族裔也行,南边的墨硒哥裔,黄皮肤的岛国、南半岛人,甚至那些讨厌的唐裔,都可以试试。”

“是,那……属下告退?”

“下去吧,记住我说的了么?”

“您是说严查那几批斯塔克军火的保管情况?”

“我是说鳄鱼的口粮。”

“是!记住了!属下告退!”

门关上,两位魁梧的属下倒退着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科波特一人,坐在独属于自己的庞大办公室内,坐在巨大到可以把自己包裹起来的皮椅中,四顾看了看。

明明这里没有别人,他好像还是不放心,一定要确定自己是独处一室的。

窗外,一只大猫安静地挂在那里,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挂在上方,整个人倒着贴在窗口。

她伸出了一面化妆镜,利用镜子的反射盯着企鹅人。duqi.org 南瓜小说网

他这是要看什么机密文件了么?

猫女耐心地等待着。

接着,猫女看见,镜子中的企鹅人弯下腰,打开了身旁第二个抽屉。

取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手中看着,一动不动。

猫女有些着急,但她依然有耐心,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企鹅人活动了一下身体,肥胖的身躯这才露出了他看的东西。

猫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罪恶的黑帮大佬,哥谭地下王国的教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悄悄看着的,竟然只是一个水晶球玩具。

就是那种路边上随手可以买到的,0.9美元一个的玻璃球,翻过来可以下雪的圣诞小玩具。

里面,装着一个小企鹅。

企鹅人还把玻璃球贴在脸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在搞什么鬼?那个水晶球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猫女更好奇了。

该死的,听不见,早知道就留着那个小弟弟了,唉。

和那只说话越来越听不清,越来越像野兽的鳄鱼在一起,现在估计尸体都凉了吧。

——————

此时此刻。

冰山会所下方直接连着的下水道中。

污水在流淌。

在所谓的“岸边”,地上零散地洒落着无法吃的外套,裤子。

都是李明浩身上的衣服。

一旁,一只巨大的人形鳄鱼在打着饱嗝,放下了一只血淋淋的大腿。

然后将那条大腿递了出去。

“你,饿,吃餐。”

“别了别了,我不吃。另外,你还是别说人话吧,你就用鳄鱼叫,我听得懂。”

“我,会,说,话,吼!”

“嗯,是,但你叫起来,听着要更流畅。”

也许是因为在下水道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杀手鳄的语言功能也慢慢退化。不,与其说是退化,倒不如说,是和他本人的身体一样。

像是一种奇异的“返祖现象”。

就是这种现象,让他身上长出了一片片鳄鱼鳞甲,长出了鳄鱼的牙齿,有了鳄鱼的力量和强大的恢复力。

也让他从本能上就更愿意发出类似于鳄鱼般的嘶吼,而不是运用人类的语言。

也许,对于他而言,人类的语言更接近于一种外语,长时间不使用就会生疏。

至少,李明浩听着就很累。

反而是杀手鳄像一只真正的鳄鱼开始咆哮起来后。

点亮天赋技能“通晓语言”的灵明石猴,听起来会更舒服。

而杀手鳄竟然是一个乐与和人沟通的家伙,这一点李明浩真没想到。

哦,也许是因为,听到杀手鳄吼的第一声。

别人一般会吓地逃跑,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反过来问他:“你凭什么说我看起来不好吃?”

哦,主要是别人也听不懂鳄鱼话。

另外,李明浩的确没有想到。

杀手鳄是一个看起来孤僻冷漠的家伙,但内心里,却非常渴望一个能和他沟通的人出现。

至少目前,是这样。

杀手鳄:“嗷,吼。”

李明浩:“嗯嗯,我真的不饿,你吃就好。谢谢谢谢,我知道很好吃,但我真的不饿。”

李明浩只穿着内裤,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身边的鳄鱼,一边满脸愁容地看着自己的衣服。

湿光了不说,还臭。

怎么办呢。

“吼!”

“你说什么?你知道哪里有清水?”

“吼!”

“好好好,快带我去看看。”

李明浩看着杀手鳄,跟着他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聊天,看起来就像是动物园的驯兽员在带着动物……哦不对,是动物在带着驯兽员往前走。

“什么?你说我为什么不害怕你?没有啊,我当然怕啊,你这样子很吓人。”

“嗷!!!”

“哈哈哈哈哈,但我不觉得外表吓人代表了一切,心灵美也很重要。”

“嗷呜?”

“找对象当然特么是另一回事!你找母鳄鱼不看颜值么?哦,我确实分不清鳄鱼的颜值区别。”

“嗷呜!”

“嗯?你还喜欢过女孩子啊,怎么,她一定欣赏不了你吧。”

“吼……”

“哦。”李明浩拍了拍杀手鳄,“这真的没办法,兄弟,我懂……好吧,我不懂,但我能理解,你也能理解那个姑娘,对吧。”

走着走着。

杀手鳄带着李明浩走到了一根管道阀门处。

杀手鳄熟练地转动阀门,一股清水激射而出。

打到李明浩的身上,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够了够了,放小点儿放小点儿,有点痛了!”

“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嗷呜!”

杀手鳄笑的很开心。

他没有调小水量,反而放大了水量。

水量放大之后,水流的速度慢慢放缓,打在皮肤上也没有那么疼了。

李明浩顺势洗了个澡,顺便把衣服清洗了一下。

虽然没有沐浴露,也没有洗衣粉,但在这个条件下,李明浩也不想奢求太多。

杀手鳄在旁边哈哈大笑,时不时和李明浩互相泼水。

只不过李明浩泼的是清水,而杀手鳄,泼的当然是下水道的污水了。

“艹!又脏了,你这个混蛋,”

“哈哈哈!嗷!”

杀手鳄很开心。

他很久没遇到过,真心不嘲笑他的面容,不嘲笑他含混的口音、甚至能直接听懂他咆哮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愿意把他当作一个平等的生灵来打交道。

往常他遇见的那些人不是见了他,就大骂他让他滚蛋,或者害怕他向他求饶,或是想利用杀手鳄来赚钱。

这个人,很友好,就像……

像自己的同类一样,尽管他长得就是个正常的人类。

李明浩心里也有一些庆幸。

没想到杀手鳄这么好交流。

现在的杀手鳄,还没有完全成为一个可怕的犯罪分子,成为一个组建下水道大军的暴力领袖。

他现在更像是,被人类社会厌弃,他也同样厌倦了人类社会,来到下水道,躲避人类社会的一个孤单灵魂。

清洗干净后,李明浩躺在了地上,衣服也找了地方挂起来,安静地等待着晾干。

虽然是初夏,但夜晚,尤其是下水道里,温度还是很低的。

要不是自己强化了身体素质,李明浩觉得,自己一定会感冒。

“诶,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说杀手鳄,我是说本名,你的本名是什么。”

杀手鳄想了想,用艰涩的语音,慢慢开口于:“韦伦。韦伦·琼斯。”

这句话说的很慢。

尽量说的字正腔圆。

尽管实际上他没有做到,听起来也混杂了野兽粗糙的咆哮。

但李明浩并没有着急,只是安心地等待他慢慢说完,然后笑着说道:“韦伦?很常见的名字啊,不过,还是杀手鳄听起来要威风多了!”

“嗷!”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韦伦吧,韦伦,我叫李明浩,你可以叫我明浩。”

杀手鳄愣了一下,他以为这个人会叫自己杀手鳄。

韦伦。

好久没人这么叫自己了。

他叫什么来着?

李明浩。

“你的,名字,比我的,难念多了。”

“你特么的!我是唐裔,你听过么?唐裔!”

“嗷!”

“不。我们和黑人不一样,在美利坚,黑人并不少,严格来说,黑人比白人还多,而且以后黑人只会越来越多。”

“我们唐裔是很小的一部分群体,很小很小,而且很多美利坚人,甚至是美利坚黑人,都会欺负我们。”

“嗷!”

“不不不,我们不是……哦,也许你说的得对。”李明浩听了杀手鳄的咆哮后,沉默可以一会儿,说道,“如果我们海外唐裔不团结起来的话,那些人看我们,和看一条鳄鱼人没什么区别。”

“你知道么,在过去,我们唐裔祖国很弱小的时候,就被他们欺负的很惨。空有很大的国土很很多人,但还是被欺负的很惨。”

“直到我们把这些人打痛了,才能少受点欺负。我教你一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就是这个道理。”

“嗷!!!!”

杀手鳄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李明浩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在咆哮而已。

杀手鳄也有自己的故事。

——————

企鹅人疑惑地看了一眼铁盖,喃喃自语道:“这只鳄鱼怎么又吼起来了?”

窗外的猫女也听见了这声吼叫。

哦,看来鳄鱼吃饱了。

但她听不见企鹅人在说什么,只听到细微的呢喃声。

该死的,老娘真的有些后悔了,企鹅到底在低估什么啊!

——————

嚎完,杀手鳄躺在了李明浩的身边。

两人就像两个玩伴,玩累了,一起躺着歇息,听着涓涓的水声,吹着冰凉的风。

就是这水是下水道的污水,风是下水道里泛着臭味的气息而已。

“我说韦伦,我呢,是一个孤儿,被一只大猫欺负了,落在这个地方。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想,说。”

“也行,那你为什么愿意住在企鹅人家楼下,还吃人肉?”

“企鹅人?”

“就是给你扔活人吃的家伙。”

“我,不认识。”

“嗯?”

“我,只是,因为……”

“打住打住,你还是嗷一下吧,你这破嗓子,以后等你说人话流利了再说。”

“我吃了你!”

“艹,这句话确实流利。你赢了。”

“嗷呜!”鳄鱼人满意地吼了一声,但也没继续为难自己,也没为难李明浩。

老老实实地咆哮起来。

听了一阵子,李明浩才听明白。

杀手鳄从小和姑妈长大,但姑妈并不喜欢他,他就离家出走了。

之后,受了很多苦,最后决定离开地面,来到下水道生活。

在下水道很难弄到吃的。

直到有一天,有人会往下水道扔食物,从煮熟的食物,慢慢变化,生牛肉,活鸡,甚至到后来……

人。

李明浩听着听着,若有所思。

听起来,好像是企鹅人在通过这种方式,建立和杀手鳄之间的友谊。

“那他们有没有说,希望你帮他们做事?”

“嗷!”

“那就对了,等有必要的时候是吧。”李明浩一拍手,企鹅人这是把杀手鳄当作自己的某个秘密武器驯养这了。

可能这就是黑社会大佬吧,总要想办法制造一些底牌。

“那你愿意替上面的人做事?”

“为什么,不,呢,嗷?”

也对。

反正对杀手鳄来说,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替谁打工没什么区别,自己能活着就好。

身上渐渐干了。

衣服也勉强能穿了。

估摸着天也要快亮了。

“大个子,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找你玩!”李明浩挥了挥手,“什么,你问我干嘛?我当然要上课啦。”

对。

明天还要上课。

“好了好了,我下次还会来看你,一定来,一定来。”

“不用不用,我真不吃这个,你留着自己吃吧。”

比起来,李明浩突然开始怀念戈登局长的厨艺了。

至少比杀手鳄的晚餐要好多了。

“什么?你最近吃了很多外地人。”临走前,李明浩突然听到杀手鳄无意中提了这么一句话,让他一愣,“你怎么知道是外地人?”

“哦,你上过学,认识字,对不起。”

“他们是哪里人?”

听完杀手鳄费劲地说完话后,李明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纽约?

杀手鳄让李明浩稍等片刻,又钻进污水,取出一件自己吃剩的衣服,拿给了李明浩看。

这是一件员工制服。

看起来是最普通的搬运工,运输工。

衣服很平常。

正面写了纽约的字样。

背面写的则是。

斯塔克军火公司。

斯塔克?艹。

企鹅人到底想做什么?

把斯塔克公司的人扔给杀手鳄,简直就是毁尸灭迹的最好办法,可企鹅图什么呢?要和斯塔克公司闹翻?

看不懂啊。

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我只想好好学习,学英雄,做好事,扶老人过马路,当一个好人。

希望哥谭的居民常怀感恩之心,可别像银行那些人就行。

“走了,韦伦,接下来没岔路口我就会走了,我知道我知道,找你就在下水道喊你名字就好。”

在杀手鳄带完一段路后,李明浩潇洒地离开。

看着李明浩的背影。

鳄鱼人嘶吼了一声,然后硬生生忍住,把嘶吼声吞进嗓子里。

改为有点陌生的美利坚语。

听上去像一个嗷嗷学语的……野人孩子。

“再,见,朋友。”

“说话,而已,我,本来,就会。”

“下次,我要,说,人话,来,骂死你,这个,臭小子。”

鳄鱼人韦伦转身走进下水道的深处,一边走,一边一句一句地练习起来。

李明浩把头伸出井盖口的时候。

看见早上的第一缕光打在自己的脸上,感觉还有点刺眼。

与此同时,提示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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